其实诃伦想拒绝铁木托,但一接触小子的眼神,莫名心一横。“我教你斧头,至于石刀……杀完北丛林的猛兽你就会了。”说完大笑几声,揽过他大步出了屋门。
一路上两人尽量避开女人,这种本就活跃而啰嗦的生物很有可能突然想起眼前是两个罪人。络布村屋与屋之间系着麻绳,挂着晒干的小鱼和獭肉,他们从底下穿过时,铁木托扯了一块下来。
“诃伦,你待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
“几十里外有一条名为大泽的河流,我们的人长年驻扎在一个叫虎跳崖的地方,掐着时间侍候河里洄游的鱼。”诃伦接过铁木托递来的东西边嚼边说,这可比今早的肉干鲜美:“有些鱼下锅熬汤,有些做成干货……”
“我记得有种鱼。”他比比手上的小鱼干:“大概是它的六条长,骨头很硬,肉很鲜,所以鱼骨拿来做穿石的锚头,而女人们用肉熬出的鱼汤经常被抢空。”
“是什么鱼?”铁木托抿了抿嘴唇。
“不知道。”诃伦见他很失望,解释道:“我是陆上的猎手,打渔不归我。”
聊着诃伦过去的事,铁木托愈发向往诃伦说的地方,他们很快到了片空地:是一块塘边,高高的鲈草遮住了那块河塘。这是不被打扰的好去处,可早已有人霸占。
“糟了,是个女人。”铁木托拉上诃伦就要走:“别看她小小年纪,糟心事比那些大女人做多了去。”
“没事,她不会说。”诃伦纹丝不动,他一把拽回铁木托:“她在这里,反倒是好事。”
除了桑娅家的姑娘,还有哪件好事?铁木托仔细瞧去,是个漂亮女孩,再一瞧吓了一身冷汗,好像是掌管村务的乌力罕家姑娘,连苏合都要低眉顺眼,她家的姑娘,那更是麻烦!
“诃伦!”还指望没被发现,结果那女孩径直跑来,竹牌在身上摇摆。
诃伦难得的笑脸也让铁木托忽然有些开心,看情形,至少他钟意的女孩和诃伦是没戏了。
“鲈草长了,姆妈没空,我来替她看看底下有没有鲈鱼。”女孩说道。
“赛罕!”铁木托终于记起名字,不小心喊了出来。
赛罕歪过头又折回去:“他好像是那个擅闯禁地的蠢材。”
“谁是……”
“你带他来这干嘛?”赛罕显然没想理这个让诃伦受伤的男孩。
“教他些东西。”诃伦俯下去轻声道:“别这样,呼禾的死让他受打击了。”
“还教?不怕伤口崩裂?”赛罕急了。
“真是你包的药糊?”诃伦侧头问。
“是又怎样,今天伤口肯定又裂了!”赛罕想想,走过诃伦背对着摇摇手,轻笑道:“少教些,回来我检查,不然我向姆妈告状。”
说完便离开了。
诃伦听见铁木托吸了口气。
“那可是乌力罕家的姑娘。”铁木托难以置信,他可是听说乌力罕的男人在世时,屋里也是由女人吩咐。
“泽鲁可是被我拖回来了,乌力罕有泽鲁可怕么?”年近九十的扎昆·诃伦此刻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鲈草夹缝里的漾风也透着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