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职请客吃饭,已经是职场上不成文的规则,李陆飞深知这三位同事都是行业内的精英,不仅赚的多而且消费水平也不低,就自己口袋里还没有捂热乎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他们吃顿饭的。所以一再讨饶,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这顿入职大餐算是欠着大家的,等下个月的薪水拿到手,再像模像样的请大家连吃带玩好好热闹热闹。
下了班之后,从公司里出来,步行一段距离,在约好的老地方见到了司机老王。
老王殷勤的打开车门,笑的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李先生下班啦,上车上车……”
刚一登车,车子还没有起步呢,一辆玫瑰红的现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喇喇的挡住了车头。
现代的车窗玻璃落下,胡倩倩大笑着对着李陆飞做出一个“我鄙视你”的动作:“小弟弟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五分钟之前你还哭穷呢,把自己说的比白毛女都惨,一转眼就成了有豪车有司机的阔少了。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呢,我一直都以为你装不正经不如小于子,装正经不如老魏,装鹌鹑不如我,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扮演穷人愣是把我们三个能装的高手给蒙过去了……”
胡倩倩的车虽算不上多好,可也绝对不次了。但是和李陆飞的座驾比起来,最起码低了三四个档次。而且李陆飞配备了专门的司机,比胡倩倩胡大师姐显得有派头多了。这要是再说穷说请不起一顿饭的话,连鬼都骗不过了。
李陆飞苦笑着下车,无奈的解释道:“胡姐啊,我不是哭穷是真穷,别看我有车有司机,其实我是真正的赤贫,这些都不是我的……”
“忽悠,继续给我忽悠,看你能不能把我忽悠蒙了,”胡倩倩贼兮兮的笑着……
“这车是我老婆的……”
“少给我说这个了,连你老婆都是你的,这还不等于就是你的么?”胡倩倩笑道:“不过呢我也可以理解,家有万贯还有一时不便呢,可能现在你真的手头紧也说不定……”
“这个可以确定,我是真的没钱。”
“我不管你是贫农还的地主,反正你还欠着我们一顿大餐呢,这个月的薪水拿到手之后,一定记得请客哦……”
根本就不等李陆飞说点什么,胡倩倩已一脚油门踩下去,在爽朗的大笑声中驾车离去。
上车之后,老王象往常一样一边开车一边和李陆飞闲聊:“李先生,刚才那个女的是你同事?”
“嗯,是我同事。”
“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要去大饭店吃饭,连吃带玩折腾大半夜,没有几千块钱根本就交代不下来。”老王略显阿谀的对李陆飞说道:“刚一上班就请客吃饭,确实不大好。不是说李先生请不起一顿饭,主要是不能这么乱花钱。富光景就得当穷日子过,这才能积攒下万贯家财,就凭这一点,李先生就个能做大事的人……”
听老王这个意思,好像自己真是那种腰缠万贯却很节俭的资本家一样。可我是有钱的资本家么?我是彻头彻尾的穷人啊。节俭?那确实是一种美德,可我也想沾染上挥霍无度纸醉金迷的坏毛病啊,这不是没钱嘛,就是想拥有那些坏毛病也不可能啊。
“老王,我是真的没钱。”
“对,这就对了,李先生要是能见到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那您内敛低调的作风也教给他一些,”老王深有感触的说道:“我那个儿子啊,腰里揣不了几个小钱,就以为自己发财了,满世界联系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满世界乱花钱,用不几天就折腾的山枯海净。李先生这样的富豪,都把自己当穷人,这就是你是富豪而我儿子是穷鬼的根本原因啊……”
“我……我要是说我也是个穷鬼,老王你信么?”
老王呵呵一笑:“穷富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关键是和谁比。李先生您这样的,要是和李嘉诚比的话,可能稍微欠点,要是和一般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什么的比,能甩他们八条街……”
李陆飞已经懒得解释了。
我这是低调吗?这是真的穷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月,才拿了一千二的工资,还没有老王你赚的多呢,我就是想张扬也张扬不起来啊。
要说没有存款还欠着很多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债务,估计老王也不会相信,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
如往常一样,载着李陆飞回家,把车子泊进车库,老王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象前几天那样和目送老王离去,迈步进门。
在过厅里边正换拖鞋呢,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父母大人。
满面红光的老爸笑的极是爽朗,老妈则坐在沙发上拉着聂玉坤的手,正在低声的说着什么。
“爸、妈,您二老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
老爸还是那副一辈子都没有任何改变的硬朗脾气,这位老人家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儿子“和蔼可亲”过,总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做出一副很严厉的样子,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们什么时候来还用的着通知你?是不是还要经过你允许我们才能来呀?”刚刚以教训的口吻对儿子说完,转过脸去面对聂玉坤的时候,老爸就显得柔和多了:“还是聂丫头……我们告诉玉坤一声就可以了……”
对儿子严厉,对儿媳和蔼,这似乎就是传统的父亲形象吧。
父严母慈几乎概括了千年来所有的中国家庭,在父亲的严厉衬托之下,母亲的柔和就更加明显了:“昨儿个我给玉坤打电话,说起给你们办喜事的事情,我们就来了……”
在非常传统的父母心目当中,结婚登记成为法律意义上夫妻虽然是大事,但是和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摆几桌几十桌丰盛的酒席比起来,其重要性显然不如后者。
国人最重一个“礼”字,婚礼、婚宴这些纯粹象征意义的礼仪,往往被大家看成是结婚的核心内容。尤其是在传统的认识当中,要是不好好的摆上婚宴请亲戚朋友们热闹热闹,哪怕是已经登记了哪怕是已经同居,甚至哪怕是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那都不算结婚。
在李陆飞老家,只要摆了喜酒做了喜宴,哪怕没有登记注册,那也算是被大家认可的两口子了。
喜酒、喜宴的重要程度可见一般。
父母大人前来,就是商量这个事的。
这么大的事情,老爸老妈居然只和聂玉坤商议,却把我这个主角给晒到一旁了……
老妈拉着聂玉坤的手,笑的好像年轻了十岁:“按照玉坤元原本的意思,是要去新西兰啊、马德里呀这些地方去举办婚礼,还有个叫什么巴黎岛的,巴黎不是个城市吗?啥时候成岛了?”
“是巴厘岛。”
“甭管是城市还是小岛了,总之就是要跑到外国去。”老妈略显唠叨的讲起了大道理:“外国人知道个什么呀?他们是懂六六大顺的喜酒还是知道十全十美的宴席?再者说了,你们要是外国办喜事,咱家的亲戚朋友还怎么看你们拜天地?所以呀我就和玉坤说了,这喜事一定不能跑外国去办……”
聂玉坤笑着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了老妈的说法。
老妈很满意聂玉坤的顺从和配合,满面红光的说道:“我已经和玉坤商量好了,咱先在这把喜事给办了,寻个时间等你们回老家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办一场……”
聂玉坤确实想去国外某个旅游圣地去举办婚礼,顺便再心无旁骛的度蜜月什么的。但是在这个事情,李陆飞父母的态度实在太过于坚决,始终坚持要在本地办婚礼。
这种纯粹象征意义的事情,聂玉坤当然不会和未来的婆婆大人顶牛,很“顺从”的同意了母亲的安排。
至于具体到什么时间办喜酒,老爸和老妈都没有一定的章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婚礼的具体时间呢。虽说这种大喜的事情越快越好,可终究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万不可轻忽了。最起码也要找个能掐会算的“半仙”给好好算算,争取找个大吉大利百无禁忌的黄道吉日出来。
婚期的选择,在传统上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事项。
按照老妈的意思,在越快越好的前提之下,找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把喜事给办了,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孩子不结婚,就不上张大成¥人,哪怕活到八十岁依旧算是个“毛孩子”,这是老家很传统很朴素的观念。只要孩子结婚了,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父母也就可以安然了。
李陆飞都已经住到聂玉坤家里有些个日子了,父母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和事实上夫妻无异,所以呢,该嘱咐的事情还需要嘱咐一下。
老爸使劲咳嗽了一声,老妈顿时心领神会。
从黑色的人造革提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质小玩意,塞到聂玉坤手中,小声叮咛道:“这个叫五子登科,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很吉利的。这可不是封建迷信哦……”
这当然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期待。
这个小小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五面魔方,无论怎么转动,都始终有一个胖乎乎的娃娃脸露出来,故而得名五子登科!
ddStaticSlot({id:discuz_7060220_007,idth:728,height: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