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医生，而且还是实习医生，和大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更加没有必要去刻意结识。
“还是我糊涂了，你这样的年轻人当然不喜欢和老头子们打交道，肯定也谈不到一块去……”聂玉坤以手加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来，坐这边来，这边都是和你年岁差不多的年轻人，肯定聊的来！”
这种私人性质的宴会，其实也分成若干个小圈子，大家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说着感兴趣的共同话题。
拉着李陆飞在一圈小沙发上坐下，赵玉环始终挽着他的胳膊，做出十分亲密的样子。
在座的众人确实都很年轻，见到聂玉坤过来，纷纷起身让座。
经过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些年轻人都聂玉坤公司里的员工，或是总监或是部门经理，都是年轻的IT精英。
这些人的年纪和李陆飞差不多，原本应该很能谈得来，奈何人家已经成了IT企业的创始人或者是高管，谈论的话题也多是“期权”“买车买房”之类，这让李陆飞很是尴尬。
都是同龄人，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事业有成，攥着股权期权，开着名车住着豪宅，薪水也高的吓死人，远不是李陆飞这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可比。
坐在一群成功的同龄人当中，李陆飞很是惭愧：自己不仅没有车没有房，更没有什么股权期权，一年的薪水凑到一块都不如人家一个月的收入更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而且人家谈论的多“架构”“发展”之类的话题，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只能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听他们高谈阔论，真的很不自在。
一个戴着酒瓶底眼镜的家伙随口问道：“李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医生，准确的说是实习医生。”
对方客套的说道：“白衣天使啊，很崇高的职业。”
李陆飞哈哈一笑：“也就是混口饭吃，谈不上什么崇高不崇高的。”
“我听说做医生很赚啊……”
虚荣心人人都有，李陆飞也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但是那点微不足道的虚荣心还没有大到要说假话的地步，所以很老实的说道：“做医生不过是一点死工资罢了，根本就不赚。不瞒各位，我一年的薪水下来，还没有你们一个月的收入高呢。”
几个IT精英齐齐大笑，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李先生你就别客套了，要说医生的工资，真心不高。可这年头，哪个医生是指望那点工资吃饭的？光是医药代表的孝敬和病人家属的红包都赚翻了，自古行医如劫道哇，医生是最赚钱的行业了！”
要说吃医药代表的回扣、拿病人的红包这种事情，行业之内肯定存在，但也仅仅局限于医院某些有实权的领导层。现如今医院的规章制度很是严格，底层医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灰色收入，最多是被病人请客吃顿饭而已，至于拿回扣和红包之类的事情，想也不要想，也没有那个机会。
李陆飞微笑道：“回扣啊红包啊之类的东西，我不敢说没有，但是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反正我本人是绝对拿不到的，我敢保证，一毛钱的回扣和红包都没有见过……”
就算是有人送回扣，也是送给实权人物，谁会给实习医生送啊？脑子有毛病了吧？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收入少就是收入少，说出来也不算丢人。
李陆飞毫不掩饰自己财政方面的窘迫：“我和各位是没法比，就是吃那点可怜的死工资而已。每次发了薪水，都要精打细算做好财务计划，要不然连吃饭都困难。”
聂玉坤很喜欢李陆飞这种不浮夸不虚荣的稳重作风，不失时机的抓住机会，浅浅一笑说道：“据我所知，陆飞说的都是实情。你那点工资……不是我看不起你啊，确实是太少了。”
工资少这是事实，被聂玉坤当面说出，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李陆飞点头承认：“确实是太少了，每次和同事聚餐，都要从牙缝里省出钱来。明年转正之后，薪水会有增加，但还是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哈哈，我就是个纯粹的工薪层！”
“陆飞啊，有没有兴趣增加点收入？”
增加收入？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有兴趣，谁会嫌钱烫手哇！
聂玉坤很直白的说道：“到我这边来做事吧，只要踏实肯干，年薪十万是打底，若是做的好，上不封顶……”
这可不是大话，如聂玉坤开办的那个IT公司，一般的技术人员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薪酬条件，还要加上五险一金和各种福利什么的。在这个网络泡沫时代，年薪十万月薪大几千，真不算特别高。
年薪十万，确实相当诱人，但是李陆飞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就李陆飞这点本事，行医治病还行，搞IT？纯粹是个外行，隔行如隔山可不是说着玩的。
微笑着对聂玉坤的“招揽”表示了谢意，老老实实的说道：“年薪十万啊，确实很多……”
聂玉坤毫不在意的说道：“很多么？也不算很多吧？十万只是打底的价码，若你干出了成绩，光是提成都比正式的薪水要高的多，有兴趣没有？”
李陆飞哈哈大笑：“有兴趣，我太有兴趣了，年薪十万啊，我还能没有兴趣？可我是个医生啊，IT什么的一点都不懂，所以就只能眼红一下了，我真的做不来这个。不过还是谢谢玉坤姐的好意……”
聂玉坤当然知道李陆飞做不来IT那一套，可她对李陆飞的招揽也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而是真心实意：“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外行？技术上的东西别说你了，我也是个门外汉。其实吧，IT公司也不全都是搞IT的，管理、统筹甚至是内勤方面，都需要人手，只要你愿意，我给你留个副总……副总你可能做不来，行政总监之类的，只要找个行家带你几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你过来帮我做事，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你，一年之内，弄个行政总监还是可以的……”
李陆飞并不是很理解现代化的公司架构，可是其他人却明白的很。
行政总监这个职位可大可小，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在很多公司里行政总监都带着董秘的性质，没有什么实质的权限，因为人事安排方面都是老总直接管理，所以行政总监带着很大的虚职成分。
但是聂玉坤的公司有着很大的不同。
因为开着四家公司，又不是集团化经营，相对而言管理比较松散，而且采用的是职业经理人制度，公司的总经理其实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行政总监的位置就十分敏感了。
毕竟是直接对最高层负责的职位，人事管理方面的权限就大了很多，相当于半个内务总管，单纯以职位高低相论的话，除了不能负责某个方面之外，几乎和副总平级。
在职业经理人打理的公司，虽说副总的权限并不大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一个新人上来就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足以证明聂玉坤对这个人的绝对重视了。
决策层十分重视的情况下，哪怕做不出什么成绩，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错，用不了三两年，就可以提个正式的副总了。
在李陆飞一直强调自己是个小小的实习医生之时，就有人怀疑他和聂玉坤的关系非同一般。毕竟事实摆在这里：要不是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者能力，就凭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会接到聂玉坤的正式邀请？
聂玉坤对这个实习医生表露出了很大的招揽之意，更加坚定了众人的想法：这个小医生肯定不简单，要么是有能力，要么是有关系。可聊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出他有任何出类拔萃的能力，莫非他和聂总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莫非……莫非他是聂总的男朋友？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因为实习医生和聂总穿的礼服明显是一套。可是……这小子的手臂被另外一个还算不错的美女挽着，明显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李陆飞之所以成为医生，并不是说怀着多么高尚的人生目标，也不是为了祖国人民的身体健康而奋斗终生。医生，仅仅是一个职业，干这一行的目的单纯而又简单：找个工作拿工资，要说是为了崇高的理想，就真的很扯了。
聂玉坤开出的条件诱惑力十足：行政总监的职位，年薪最低十万，而且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要是能弄点股权期权什么的，买车买房不是梦啊。
一个每月赚一千多块钱的实习医生，面对这样的机会，要说不动心那就真的矫情了。
聂玉坤说的很明白了，不需要专业的技术，可以先有内行人带领入门，管理内务，虽说没有多大的实权，可好歹也是个“官”。无论薪酬待遇还是发展空间，比作医生强了十倍都不止。
面对这么好的发展机会，除了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和不知道金钱为何物的傻子之外，不动心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