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带着他去了墓园,沈则群照旧买了一束玫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四周一片死寂,沈则群从下方看着一排排的墓碑,可他还是一眼就锁定在了那个他最爱的那个人长眠的小小角落。
站在远处的沈则群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这么狼狈,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摆出了一个他认为很精神的表情,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只是当他一步步走到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却发现任清的墓前多了一束花。
花已经有些枯萎了,但看着枯萎的程度显然对方并没有来很久,也就是这最近的事情。
沈则群突然想起之前他来的那次,也是看见了花束,似乎跟这次是一样的。
沈则群紧紧地盯着那束花,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可周围只有过耳的寒风。
他跟任清在一起两年,所以很清楚除了徐鸣皓跟刘川之外,任清并没有其他个会在这时候来看他的朋友。
徐家的本家在秦皇岛,这个年徐鸣然到了沈家,徐鸣皓也就留在秦皇岛。
所以这显然不会是徐鸣皓。
而刘川也只是每年清明节来,毕竟看一次伤心一次,还是不看的好。
沈则群想不到其他的人了,他看着墓碑上任清的照片,心里却极其不冷静。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任清说,可是真的等到了,他却又开不可口了。
直到整个人都被寒风打透了,他也没能说不出一个字来,甚至连面上那种以往那样故作出的从容也难以维持了。
沈则群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任清二字,想起来了冰冷的医院,还有那些只有站在这里强颜欢笑的日子。
不管他怎样努力找话题,讲述着开心或者苦闷的事情,任清都无法再回答他。
特别是……任亦清出现以后,他就更怕到这里来了。
他不敢去想这接下来漫长又孤独的一生他一个人要如何走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是错。
纷乱的回忆与现实交织着像是利爪一样撕开了身体,无数个场景像是万花筒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现,那竟是任清跟任亦清的脸,还有他们的声音。
渐渐地,这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汇聚成了急速回转的漩涡,将他拉近了无尽的泥泞之中,而面对这些,他却像是个手无寸铁的之人,他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
沈则群甚至有些站不住了。
他死死地盯住了那束花,就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似得,沈则群迈开了步子,似乎逃也似的朝着墓园管理区走了过去。
他走的很快,脚下都有些不稳了。
“大少爷!”
许凡本来被吩咐在墓园门口等,可眼下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则群摇摇晃晃就往反方向走。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许凡下了车就跟了过去。
大半夜的,沈则群一声接一声的敲门,把看守墓园的老人吓得不轻,许凡本想询问些什么,可偏头瞧见了沈则群绷紧的表情,便不做声了。
可惜的是,墓园内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当然,这里四面环山,也没有这种必要。
墓园的老人听沈则群说明了来意回想了半天才告诉他那是个年轻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可是他也没有多做在意。
这一刻,沈则群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他竟然在想……
那人会不会是任亦清?!
这想法刚一出来,沈则群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即便在心里不断的嘲笑自己,取出手机的时候,沈则群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他找到了任亦清微博中上次那次发布的杂志照片递给了老人,他的声音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变得沙哑又干涩:“您看看……是,是这个人吗?”
老人见他这样的打扮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更不要说墓园门口还停着那样的车。
只是这个人大半夜的,又是这样急切,老人心里也很为难。
“我真的没有看清那小伙子的模样啊。”老人这么说着,见对方的脸色确实很难看,苍白到毫无血色,像是时刻要昏倒似得,这才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年轻人:“看这样背面照,个头倒是有点像……”
“您仔细看看……一定,求您……”
“大少爷!”
沈则群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许凡一把就扶住了抖得厉害的沈则群,虽然他也觉得沈则群大概是魔怔了,却也不敢全,只得跟着道:“请您一定要看仔细一些,这个人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老人一见两人这样,这下子也不敢说乱下定论,只得道:“我真的没看清,不过你看这清明节马上就到了,这大冬天的那个小伙子都能来,清明节肯定也会来的。我到时候一定帮你留意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沈则群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亮:“好,谢谢您,请您当时候一定……一定要跟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沈则群激动地说着,又道:“您看见他,也别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只要告诉我就成,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到了最后,沈则群硬是给老人塞了一沓子钱。
千说万说的,临走的时候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上了车之后,沈则群整个人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许凡见他这样,便想着要不要跟沈则薇说这件事,或者直接去找王伦。
任清是他亲手火化下葬的,还能活过来?
疯了不成!
许凡正犹豫着,坐在后座沉默了一个多小时的沈则群却慢慢道:“许凡,你觉得……那送花的人会是谁呢?”
许凡哪里知道是谁,也就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沈则群说着这点他也想不通。
任清的事是他当初去查的,做歌手那两年又一直跟着沈则群,并没有会在大冬天特意来看他的朋友。
没有得到回答,沈则群的目光便再次投向了手机微博中任亦清的照片。
“回别墅!”
不知道为什么,沈则群突然很想见到任亦清,立刻,马上!
***
任清昨晚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之后又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散散心清,这才回到家。
最近工作太忙,他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想着明天没有工作,沈则群又不在,任清这才得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觉似乎有人推开了卧室门,任清下意识的挣开了眼睛,就看到沈则群。
“沈……沈总。”
任清一下子睡意全无,登时坐起了身体,他看了一眼闹钟,现在也只不过是凌晨六点十分。
任清显然没有想到沈则群竟然会大清早回来,又想着昨天的不了了之的饭局,任清自然觉得眼下有些尴尬。
沈则群却抑制不住自己此刻焦躁的心情,他很想现在就质问对方,可又怕知道答案。
一路上,他握住手机的掌心都在不断地冒冷汗。
他一遍一遍的试图说服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觉得墓园老人说的对,马上就要清明节了,那个人一定会去!
他只能等着……等着……
可他还是会期待,会去想……
那个人,会是任亦清吗?!
这种想法确实可笑,可是他却也想不出别人了。
这几乎是一种诡异的直觉,而他的直觉在生意场上从来没有出错过。
心绪翻涌着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可沈则群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换了一身家居服,沈则群就睡进了被子里从背后搂住了任清。
他只想迫切地想要感受一下对方的温度,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心里此刻这种莫名的感觉。
感受到任清明显僵硬的身体,沈则群忍不住沉声道:“乖点,让我抱会儿。”
任清对于沈则群的这种明显的借口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沈则群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异常的疲惫,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不知道沈则群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不过看起来也像是一夜没有合眼。
也是,看到那样的情景,睡得着才怪。
任清突然觉得生活真是操蛋。
就跟他以前似得,拼了命的、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连同那颗真心都送给自己爱的那个人,可惜人家心有所属了。
不过说起来,他去做节目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说的是有关于以前沈家竞争公司的张氏的事情,那是在他还没有遇见沈则群的时候,这两家争的很凶。这次听说对方要卷土重来什么的,沈家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要不也不会把沈则群叫回去两次。
可能是事儿赶事儿吧,沈则群才会这样。
任清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毕竟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懂,也就没有继续深想下去。
沈则群的手玩味儿的摸了摸任清的发梢,尽量保持平常心道:“昨天都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这大半个月你怎么过的?”
任清不知道沈则群怎么突然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了,只得回答道:“这个年我姐姐在深圳培训美妆没能回来,我就去了川哥家里。而且最近通告很满,我从大年初三开始就一直在忙了。”
听到了这种回答,沈则群心里莫名的失望,却又忍不住将人翻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他突然想起那年春节的时候他去外地的片场看任清,当时任清特别的高兴,他也第一次做了超乎了自己理智之外的事情,竟然就那么情不自禁地在车子就跟对方做了起来。
之后任清便给他告白了。
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哪怕倾家荡产也想要回到那一天!
沈则群看着此刻在自己眼前的人,忍不住问道:“这么久没见,你有一点点想我吗?”
任清垂着眸子不知该如何应答,沈则群盯着他的眼睫,又道:“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不要有任何欺骗对方的行为,好吗?”
任清觉得沈则群这句话说得很莫名其妙,他能有什么骗他的?
他不是连任寒的老底都翻了个遍?
还是说昨天碰见了林立,所以沈则群急于从他这个替身身上寻求慰藉?
呵,真是可悲!
沈则群看着任清光洁的前额跟微微颤抖的眼睫,突然试探着问道:“对了,关于那次我喝醉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说了很多事情?”
任清的整个人都要僵直了。
其实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沈则群确实不太记得了。只是在沈家的那些天,他经常做梦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似乎梦到了他去剧院喝醉,似乎任亦清还给他下了面,梦到他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话,可又太记得具体的是什么了。
到了现在,他也分不出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了。
沈则群本也就是随口问问,不想让两个人永远这么冷场下去,可是任清神情明显在抗拒闪躲。
他看人一向很准,大学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心理学,他觉得此刻的任清是有些不对劲的。
可他又觉得会不会是去了一趟墓地自己变得太敏-感了?敏-感到他此刻竟然也放轻了呼吸,就等着对方的回答。
任清此刻心里却是忐忑的很,他不知道沈则群是否真的想起来了,可感觉沈则群现在的目光紧盯着他,任清便想快点搪塞过去:“您说那天是您生日,要吃面,我就给您下了面,之后您又不吃了。”
沈则群看了他半响,才点了点头:“嗯,我记得那碗面,之后呢……我是不是……还提到了什么?”
沈则群是觉得自己说了很多的,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却并不记得,但是任亦清并不知晓。
他突然觉得,他是能够问出一些什么的。
任清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沈则群不凶很却异常深沉的目光中,他觉得莫名的心虚,脸背上都起了一层的薄汗。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沈则群心里究竟想起来的多少,他怕说错,说多。
在这样极度的压力之下,任清突然想到……他似乎每次提到林立,沈则群都会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而沈则群现在这样,显然也是跟昨天脱不了关系。
任清只想从这种窘境之下挣脱出来,便道:“您是说了很多,但我不知道您那些醉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沈总倒是说了您喜欢林先生,说您很想他。”
一瞬间,种种思绪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的禁锢在身体里引爆。
几乎在瞬间,沈则群突然翻身而上,死死地将任清压在了身下。
林立?
他怎么可能说他喜欢林立?!
任亦清为什么要撒谎?!
任清也瞬间愣住了:“沈、沈总……”
沈则群就这么俯视着他,目光灼灼:“新年了,任亦清,我想……我跟你的关系也应该有所改变了,你说是不是?”
任清脸上的血色几乎在瞬间褪尽:“沈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则群突然就伸手扯开了任清睡衣的扣子,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任清耳底一阵翁鸣。
他只听到沈则群粗声道:“我想要你!这次就算你不愿,我也不会停手!”
沈则群此刻莫名的恼怒,可是心中烧起的另一种方法却将他彻底淹没了。
他突然觉得,如果他彻底的占-有这个人的话,他就能变得安心一点,知道的更多一些,将对方的心看的更清楚一些。
感觉到沈则群急剧变化的眼神,任清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已经足够知晓沈则群这次是来真的!
几乎下意识地,任清推着沈则群的肩就想逃:“不,不要!”
“不能不要……”
沈则群无视了任清此刻恐慌的目光,两只手用力一扯,任清的白皙的身体便完全展现在了沈则群的面前。
不想听到这个人任何抗拒的话,沈则群低头就稳住了任清颤抖不已的唇。
与之前的亲吻不同,沈则群第一次产生了如同触电般刺激的感觉。
可这一刻任清心里只有抗拒。
之前都好好的,沈则群突然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只是因为昨天见到了林立失意痛苦所以他就要找他泄-欲?
想在他身上寻找跟林立的共同点?
心里稍稍这么一想,任清张口就咬住了沈则群的下唇,沈则群闷哼一声,血腥的气味在两人的唇间扩散开来,徒增了一抹残忍。
可适得其反的,任清这样的举动不但没能让沈则群停手,反而激怒了对方。
沈则群实在不知道任清为什么这样抗拒他,仿佛他的吻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一样。
他心里的疑惑更加的浓重了,可他又不能张口问他,墓地的事情他根本是毫无根据,就算他问了,任亦清也只会说没有。
就像那时候,他无论怎么问任清,任清都只是摇着头说没事。
任清顶着一双血丝满布的眸子就这么狠狠地盯住了沈则群。
沈则群看着对方如此穷凶极恶,像是恨不得杀了他而后快的眼神,心里如同荆棘狠狠碾过,疼得他甚至连叫喊声都发不出。
他突然感到异常恐慌,他甚至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的心脏都给一并刺穿了一样。
他颤抖着伸出手蒙住了那双眼睛,任清浓密的眼睫此刻仿佛也变成一根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沈则群的掌心。
“别这样看着我啊……”
任清咬了咬牙,眼里灼热的很:“沈总……我不想恨您……”
沈则群怔了怔,随即惨笑了一声:“那你还是恨我吧!”
至少,那样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沈则群吻了吻他的鼻尖,眼里却蔓延出一层层化不开的雾霭。
就让他恨他吧,这也总好过他失去他,无视他,欺骗他。
沈则群遮住了任清的眼睛的双手异常的冰冷,他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问道:“任亦清,那天夜里……我真的亲口说了我喜欢林立吗?”
任清再也不想这样被沈则群当做林立的替身,他恨不得就这么掐死他!
像是积压多日的的情绪达到了顶端尽数爆发,这一刻,任清忽想起了之前的每一幕,还有那天在车里被沈则群威胁的事情。
这一刻,任清的情绪彻底的爆发了。
“是!你说你喜欢他,想见他,你说自己不是神,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也会因为失去爱人而一蹶不振。沈总,您与其上-我难道就不该去追林先生吗?!我真的……啊……”
“你说谎!”
说谎!
他根本不可能这么说!
沈则群一把就将人翻了过去,任清惊呼一声,
这种恐惧感令任清心头一阵的发麻。他的脸被沈则群猛地摁在枕头上,就连声音都异常的沉闷,可他嗓子中挤压而出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尖锐:“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您自己!您这样一个替身一个替身的找下去有什么用呢,我跟那个任清都不会是……”
“闭嘴!”
沈则群厉声打断了从对方口中说出的这一句句令他生不如的话,他整个人也越发的不受控,继而陷入了疯狂又混乱漩涡之中。
任亦清,任清……这么像的两个人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吗?
他为什么说他喜欢林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因为他喝醉语无伦次所以对方听错了吗?
可是任亦清反应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沈则群找不到答案,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果他能有完完全全的占有这个人,让对方彻底的臣服于他,他就可以知道更多的东西。
……
在大力的冲撞中,任清感觉沈则群的吻像是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割扯。他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却又被这铺天盖地的强烈的快-感所淹没……
……
直到眼前的人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沉沉地睡了过去,沈则群才从背后将人搂紧了怀里。
对方实在是太抗拒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又狠狠地出卖了他。
这是在是一个不得了的身体,沈则群也只是跟任清做过这件事,他也想抱任清那样抱了他。而任亦清虽然很抗拒,可在他的动作下,这两个人的身体反应却几乎都差不多。
人可以说谎,但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
沈则群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不禁小声呢喃道:“怎么,就会这么像呢……”
真的太像了,他这样的占有他,用抱任清的方式抱这个人,而他们的反应却是如此相像。
就好像他的任清也失而复得了一样。
下意识地,沈则群再一次想到了墓地上的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