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军中合和部门营帐都是小心翼翼的,等着晚上的交手,安排好了一切以后,白容华和关麒麟还亲自带人检查了粮仓,加强了巡逻和警戒,在望台上加派了弓箭手。
万事俱备,只等这北魏这次夜间的袭击,白容华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今晚绝不会武无功而返。
而随着容娉婷住进淮南王府的容青连,处境也算不上轻松,淮南王妃年岁大了,并不主淮南王府的事情。
硕大的王府,淮南王带着娉婷郡主离开以后,竟然就是管家搭理,淮南王膝下并无儿子,只知道娉婷郡主,显然是不会管理家宅琐事的性子。
而那个淮南王妃,容青连早些就听说过,跟淮南王貌合神离,甚至跟亲身女儿都不太亲近,大半身都贡献给了佛祖。
想来这是,这样一心向佛的人,怎么可能跟淮南王,那种一身都是杀伐之气的人心意相通。
容青连在淮南王府住了两日,因为平时见人都是带了人皮面具,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而他之所以答应娉婷住进淮南王府来,就是有些事情想亲自去探探深浅。
淮南王府的人只以为他是娉婷郡主带回来的男宠,容貌生得俊俏,脾气也是看着冷清不好接近。
府上的都是人精,娉婷郡主又深得王爷喜爱,容青连在淮南王府,平时不做出格的事情,自然无人敢为难他。
借着陪娉婷散步的缘由,容青连早就把淮南王各个院子打探清楚了,哪位贵客就住在西厢房。
进府的第一日,那个管家也是隐晦提醒过,没事不能靠近哪里,容青连心底对那人的好奇,更深了。
深夜,淮南王府所有人都已进入睡眠,守夜的侍卫和小厮也是哈气连连,因着平时淮南王府从没遭遇过什么事情,防卫也就松懈了很多。
容青连一身夜行衣,纵身跳上院子里的树上,脚尖刚刚点上树枝,微微地触动,下面夜里巡逻的士兵丝毫没察觉。
容青连眼看着人走远了,打量着西厢房拿处,几个纵身就从房顶翻越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想来是常年没太多人居住的地方,没什么烟火气,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侍卫巡逻守夜的,这位客人十有**就是娉婷说得哪位,柔然来的了。
容青连双手攀在墙壁上,纵身跳了进内院里,还没来得及更近一步,却见自己房间的方向火把亮光冲天,府上充斥着士兵吆喝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隔得太远,压根听不到讨论什么,可这个时候自己不在房间,只怕解释不过去。
容青连只得放弃这次夜里探访的机会,纵然有不甘,却也不敢耽搁,几个纵步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西厢房的那个院子里,再他走后,拐角处的男子控制着腿下的轮椅走了出来,目光望着容青连刚刚离开的地方,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发现有趣的玩物一般笑容清冷。
容青连避开人群躲进了刚刚的树上,不过片刻的功夫,房间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大半夜的甚至惊动了深居佛堂的淮南王妃。
可那被围起来的院子,却是扣门半天没有任何应答,这让外面的一众巡逻侍卫面容更沉。
有个侍卫长模样的人清冷地回禀,“王妃,刚刚府上像是遭贼了,库房那边的琐都被撬坏了,巡逻的士兵说看见黑衣人进了这屋子。”
那王妃虽看着面色沉静,浑身却自有一派矜贵气质,夜里披了件黑色披风,站在夜色里,手里握着一串佛珠,身后一个年长的嬷嬷扶着她,低垂着头默默无声的模样。
那王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闻言目光却是朝着容青连栖身的树梢看了一眼,容青连心底一惊,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可那王妃却是衣服平静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在随意不过的眼神,看过后清冷地问了一句,“这房里是谁?”
因着娉婷跟母亲不太亲近,带人来了府上,王妃也是不知情的,此刻娉婷郡主去镇国公府看望朋友,早吩咐过今夜不会回来,可走的时候也是吩咐过了,不能打扰这位公子。
那个侍卫长一脸为难,目光有些躲闪地望了房门禁闭的房间一眼,很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回王妃,这屋内的公子,是娉婷郡主从南境带回来的客人。”
那王妃闻言,刚刚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情绪,却也不太明显,看起来仿佛真的不太关心娉婷的私事一般,只平静地说道,“既然是郡主带回来的客人,侍卫长这般带人打扰怕是说不过去。”
这王妃是整个府上出了名的好说话,也是最通情达理,此刻那侍卫长听着这稍微带了几分强势的责怪,竟一瞬没反应过来。
倒是刚刚扣门的那个走了过来,“回王妃,的确有弟兄看见盗贼进去了,可这动静闹得这般大,里面不该听不见,这位公子万一有个好歹,属下等也不好跟郡主交代。”
那王妃却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目光在那个侍卫身上打量一圈,没说话,却周身自有一股压抑气场。
她自是知道因着自己不管事,这王府的侍卫认郡主不认王妃的,此刻居然打着郡主的旗号不给自己面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那王妃轻轻转动了两下手中的佛珠,轻轻浅浅的声音再次传开来,“侍卫长可是听见呼救声音了?”
那侍卫长刚刚还在为这王妃,找不到阻止自己的行动暗暗得意,如今却被问得僵,硬着头皮说道,“回王妃,属下未曾听见。”
他倒是一时得意忘记了,这位王妃如今虽淡出尘,不爱管事情了,可好歹还是淮南王妃,哪里是这么容易被人忽悠的。
那王妃终于是笑了笑,不急不缓地,“没听见呼救,从何说来这位客人遇到了危险?”
站在她面前的侍卫,哪怕知道她是强词夺理也不敢多说什么,垂着头一副遵从教诲的模样。
那王妃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声线更冷,整个人气势都强硬了几分,“莫非是本王妃许久不管事了,这淮南王府换主了不成?屋内既是客人,就该以礼相待,如今郡主没在府上,侍卫长抓到盗贼而已,竟然就敢来惊扰别人,这事谁教你的待客之道?”
那侍卫长被说的脸色涨得通红,却还想辩解,“回王妃,属下自不敢怠慢郡主的客人,只是这府上出了盗贼,这也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他仿佛总算找到理由了一般,垂首恭恭敬敬的,不敢太放肆。
那王妃也是个妙人,“侍卫长保卫王府的职责,本王妃自然不会多加为难,既然怀疑府上遇了盗贼,那可是丢了东西?”
王妃言言语语之间犀利直接,就是不想让侍卫进去打扰容青连,那侍卫自然能明白,“回王妃,不曾。”
那侍卫脸色有些沉,这遭遇盗贼的东家都尚且不在意,他一个小小侍卫长,若抓着不放,只怕在东家面前也讨不得好处。
这本不是件重要的事情,却因为这王妃突然的参与,而变得棘手起来,那王妃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既然没丢东西,侍卫长何苦半夜得罪娉婷的客人,娉婷脾气如何,侍卫长难道不知,若她回来知道这出闹剧,你该如何解释?”
那侍卫长只觉得心头一凉,这王府终究是郡主的面子,来得比面前的王妃更压迫人,他可以不把王妃的话当真,却不敢真的得罪容娉婷。
这般想着,侍卫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是下面的人冲动了,险些冲撞了贵人,属下在这里还多谢王妃娘娘提点。”
是个识趣的,那王妃也不说太多的话,点点头应下他的答谢,回头很轻地说了一句,“回去吧。”
她身后那个,一直仿佛不存在一般的老人,搀扶着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个地方,那侍卫长等人走远了,这才站直身子。
下面的人等着他的吩咐,而他盯着那扇禁闭的门很久,不耐烦地挥手让人下去。
确定人群全部散去,容青连才从树梢里露出身形来,微微叹息一声,翻身进了房间,今晚的事情,一切似乎格外的巧合。
他一去那西厢房,房间就被人围了起来,还有那王妃,进门这么多天,见一面的交情都没有,却愿意这种情况下护着自己,实在诡异。
她刚刚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自己,这人是个危险的,日后在淮南王府只怕也得躲着这才是。
着淮南王府实在是处处透着奇怪,明明之前说了事管家主事,可刚刚王妃和侍卫长闹得那般僵,那个管家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一切太巧合了,而容青连就不是一个相信巧合的人,巧合多了,只能是人为,他摸索着用火折子点了房间的蜡烛。
暗淡的烛光下,黄色的之前被压在烛台下,容青连眉头一蹙,压抑着脸色抽出来,上面一行字在烛火下格外刺眼:送给七殿下的见面礼,望殿下喜欢。
没有署名,可容青连心底却是清楚会是谁这般,他捏着纸条待在烛火下烧毁,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