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缓缓接过家丁递过来的汤,眼底蓄满了泪水,她不无怨恨的看着楼重岄,痴痴的问道:“你真的爱她,”
楼重岄面色一沉,没有说话,只是抿紧的薄唇,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样单纯美好又一心为他的云朵儿,他怎会不爱,在他心里,云朵儿从来就不是末世公主简行云,她只是他的妻子,云朵儿,那个从山匪手中被他救下,怀揣着不安和娇羞嫁给他的美好女子,
锦绣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滚了下来,她委屈又不甘道:“为什么,难道我对你的情意公子不明白吗,同样出身寒微,同样爱你至深,可为何你却偏偏只喜欢她,为什么,”
楼重岄深沉的目光缓缓转过来,牢牢地锁定锦绣,掷地有声道:“因为你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锦绣无奈的苦笑一声:“不配,就因为我是个歌舞伎,可是我从来洁身自好,你心里清楚,即便是对太子,我也甘心为你拒绝,”
楼重岄冷冷的望着她,语气中听不出一份的怜悯,他沉声道:“这就是你不如云朵儿的地方,您永远不明白,人的高低贵贱,不在于身份和出身,而在于那个人的心,今天如果是你和云朵儿易位而处,她绝对不会对你下毒,你不明白吗,”
“那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得到了公子的爱啊,而锦绣没有,自从锦绣来到楼府,公子可有多看过锦绣一眼,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多看我一眼罢了,”锦绣愤怒的咆哮道,
“谁不是天性良善,若非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若非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中挣扎,我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自私恶毒,”锦绣的眼泪在脸上纵横,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怨恨,恨这世界的不公,恨云朵儿的好命,恨楼重岄的偏心,
楼重岄却只是不屑的笑笑,若论不公,有人比的过云朵儿吗,她本是天之骄女,却只能流落在农门,本该被众人尊敬和爱护,却遭尽了人间冷暖,若说勾心斗角,云朵儿或许确实要比锦绣的遭遇要好些,可是分辨一个人,有时候只要一件事情就足够了,
当云朵儿得治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血海深仇,被掺和进各大势力的角逐时,多数的人都会想到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而改变,可是云朵儿没有,她依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她不会轻易耍动自己的小聪明,也不会轻易去将人逼至绝境,对所有人都保持一颗善心,对他更是从一而终,从未因为他的身份而背弃,
但是这些好,向锦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呢,所以他也不屑说于锦绣听,只沉声道:“如若有来生,换一种活法吧,”
楼重岄说完,终于不再理会锦绣,大步离开,
锦绣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伸手要抱住楼重岄的脚,却终究抵不住他决绝离去的步伐,最终只能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公子,你好狠的心,”
那家丁瞧着,不由叹息道:“锦绣姑娘,请您喝汤吧,汤凉了就该不好喝了,”
锦绣眸色一愣,阴鸷的转向那家丁,冷笑道:“难怪你不肯收我的东西,原来你早就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是不是,”
那家丁挑眉,无奈道:“您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小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针对夫人啊,夫人多好的人,我从没见过那样亲切又善待下人的主子,”
“你懂什么,若是没有她,我才是这楼府的女主人,”锦绣愤怒而怨恨道,
那家丁几乎笑出声来,幽幽道:“姑娘,不是我说您,您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了,不敢说十分了解他的秉性,但至少也了解七分吧,说句不好听的,若没有太子做您的后盾,您觉得您能住进楼府,”
锦绣的眸光陡然暗淡了下去,了无生气,半晌,她忽然哭着笑起来:“哈哈哈,我竟然没有一个奴才想的通透,有今天这结局,也是活该,”
那家丁不禁嗤笑一声:“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好歹在楼府,我们还是受公子爱护的奴才,您呢,您虽然是咱们楼府上的人,可您以为公子不知道您是太子安插在他身边的习作吗,像您这样的奴才,不是这样的结局,还想奢望什么样的结局,”
锦绣陡然望向那家丁,怒道:“我虽是太子的人,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情,”
“包括向太子汇报公子的一举一动吗,包括加害夫人吗,你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怎么还好意思说没做过对公子不利的事情,”那家丁愤怒的质控道:“行了,您赶紧的吧,我还有一堆活要做呢,”
锦绣哑口无言,本以为一心向着公子的,可原来她私心作祟的时候,已经就背叛了公子,公子是何其智慧的人,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之后,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善终,一碗毒汤,当真是善待了,
思及此,她忽然没了求生的欲望,仰头将碗中的毒汤喝了个干净,汤碗滑落在地,摔得粉碎,她伏倒在地上,存着最后一丝侥幸道:“我死后,你们会怎么处置我的尸体,”
那家丁随意道:“还能怎么处理,您可是太子府上的歌舞伎,自然是要归还太子的,”
锦绣彻底苦笑起来,忽然气血上涌,一口毒血吐了出来,
原来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死在楼重岄的身边,
楼重岄一直担心云朵儿的身子,处理完锦绣的事情之后,他便打算去云朵儿那守着,却又被惊羽给叫住,
楼重岄瞧着惊羽面色凝重,知道必然是重大的事情,他不禁远远的看了看云朵儿的房间,见里面隐隐传出笑声,他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随即转身,对惊羽严肃道:“去书房,”
到了书房,惊羽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将房门一关,跪倒在楼重岄面前,沉声道:“公子,隋化宇的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妥当了,罪已经判下来了,问斩的日期也已经定了,就在一周以后,”
“哼,”楼重岄不禁冷笑一声:“洛荀倒是当真狠得下心来,隋化宇可是当年力保他登基称帝的头号功臣,”
惊羽冷然道:“他若不狠心,怎么会忍心用三十万将士的生命去换那冰冷的王权,他若不狠心,又怎么会在大权在握之后,还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将军府旧部家眷赶尽杀绝,”
楼重岄不经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头,安抚道:“总有一天,你父母泉下有知,会为你今天的成就而骄傲的,”
惊羽却露出一抹苦笑,望着楼重岄幽幽道:“只可惜却没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大仇得报的喜悦,这一切应该都是大哥的,可是他却为了保护我,早早的死了,”
楼重岄沉声道:“别这么说,活着就是最好的安排,无论是你的大哥,还是我的大哥,我们还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惊羽微笑着点点头,神色一敛又道:“哦,对了,公子,阁内传来一个新的消息,”
楼重岄眸色一沉,问道:“什么消息,”
“当年三小姐之所以得救,多亏了一个人,”
“谁,”楼重岄俊眉一拧,下意识问道,
“虞氏的母亲赵氏,也就是当今瑜妃的母亲,”惊羽沉声道,
楼重岄皱眉道:“此话怎讲,”
“当年给三小姐和夫人假死药的人,是前皇后虞氏,但是赵氏却在三小姐逃生的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年虞氏正是通过赵氏,才将三小姐安全送出宫外,”惊羽解释道,
楼重岄不禁苦笑一声,“没想到下令杀我全家的人是狗皇帝简成毅,救下我至亲之人的竟然是他的妻子和岳母,”
“后来,简氏王朝被推翻,虞氏自杀,赵氏因为也是瑜妃的母亲,侥幸逃过一死,却被囚禁在宫中,毒哑,终日在冷宫中艰难度日,”
“毒哑,冷宫,”楼重岄狐疑的重复道,难道是那晚的疯夫人,他记得当初他交代未央去查清楚这个宫中老妇的身份,但是未央却一无所获,洛荀将她的一切信息都抹去了,
“公子猜测的没错,就是之前您和夫人在冷宫中遇到的那个老妇,就是之前被洛荀囚禁在宫中的赵氏,”惊羽答道,
楼重岄心下释然,难怪那老妇会认得云朵儿的簪子,因为她就是虞氏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云朵儿的亲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