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也想许个愿。”云朵儿忽然望着楼重岄无比认真道。
楼重岄定定的望着云朵儿真挚的眸光,忍不住对她宠溺的微微一笑,回首对惊羽吩咐道:“把竹牌拿来。”
惊羽恭敬的应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两块竹牌,递给云朵儿。
云朵儿托着腮想了想,然后摘下头上的金簪,开始在竹牌上写写划划。
楼重岄看她笨拙的样子,生怕她弄伤了自己,不禁伸手取过她手上的竹牌,叹息道:“你这样子要刻到什么时候才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不由得停住了,因为他发现,那竹牌上清浅刻画的字,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是明显是个“楼”字。
他不禁抬眼看向云朵儿,低声问道:“我的名字?”
云朵儿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一脸娇羞。
楼重岄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眸光深深的望着云朵儿,眼底闪过无奈、不忍和……心疼。
半晌,他才恢复如常,将云朵儿手中的金簪接过来,小心的帮她簪入发中,柔声道:“想写什么,你说,我来帮你刻。”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云朵儿望着他,犹豫了片刻,认真道:“一块刻上夫君的名字,一块刻上我的名字……”
楼重岄按照她说的,拔出匕首,在竹牌上看似不经意的刻弄几下,他和云朵儿的名字便龙飞凤舞的刻好了。
云朵儿瞧着,不禁一脸崇拜的赞叹道:“夫君好厉害,刻的字真好看!”
楼重岄眼底闪烁着满足的光,柔声道:“我去挂起来。”
云朵儿却一把拉住她,怯怯的道:“等、等一下。”
楼重岄不禁愣了一下,不解的望着她,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云朵儿将竹牌和匕首从楼重岄手上拿过来,依旧用无比笨拙的方法,在背面重重的刻画着,刀尖锐利无比,每一下都看得楼重岄心惊胆战,不禁大手握住她握刀的手,不容置疑道:“要刻什么,我来刻。”
云朵儿望着他,灵秀的眸子亮晶晶的,摇头道:“不,我想跟夫君一起完成,前面夫君已经刻了名字,后面的我要亲自刻下。”
楼重岄这才明白,她是希望这个愿望由他们两个人一起许下,明白了这一层,他将云朵儿圈进怀中,右手握住云朵握刀的手,在她耳边温柔道:“那我们一起刻。”
楼重岄微冷的气息,喷在云朵儿的脸颊上,让她情不自禁的从脸庞红到了耳朵根,也不敢再拒绝,再说她一个人确实不好完成,便也就妥协了,声若蚊蚁般低喃道:“不离不弃。”
“嗯?”楼重岄微微愣了一下,不是他没听清云朵儿的话,而是被她的心愿给惊了一下,一颗心不由有些沉重。
云朵儿却一本正经的重复道:“我要在背面刻上四个字——不离不弃!”
楼重岄握住云朵的手,不由的紧了一下,眸色一黯。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达成的心愿,他心知肚明,却终究无法在此时此刻让云朵儿失望。
只是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渐渐放松,握着云朵儿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刻下——不离不弃,再将两块竹牌用红绳牢牢的绑在一起,亲手挂在最高的树杈上。
微风吹拂,满树的竹牌摇曳起来,汇成一首载满愿望和祈福的歌谣,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云朵儿忍不住开怀的笑了起来,仿佛从今以后,他便真的与楼重岄绑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离一般。
望着云朵儿花儿一般的笑颜,楼重岄的心事却越发沉重,他怕自己再贪恋下去,便会忍不住放弃筹谋多年的计划,为了逼迫自己,也为了不伤害云朵儿至深,他最后只能狠心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云朵儿乖巧的点点头,幸福的挽着楼重岄的胳膊上了车,回到楼府的时候,恰好羽衣坊的筝儿过来送衣裳,云朵儿怕她说露了嘴,连招呼都没让筝儿跟楼重岄打,便拉着她匆匆去了卧房。
筝儿聪慧,看出云朵儿担忧,不禁安抚她道:“夫人,您不必这般惊慌,奴婢知道分寸。”
云朵儿窘红了脸,支吾道:“不、不是的,只是、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性急的笙儿给打断,她不以为然道:“夫人,您有什么好害羞的,公子是您的夫君,又不是外人,好啦!别不好意思了,快来看看姐姐做的衣裳怎么样?”
因为笙儿的打岔,云朵儿总算没那么窘迫了,见笙儿心急火燎的在筝儿拿来的那一堆新衣服里翻找,最后找出了那件水粉色的睡袍,不由也好奇的凑过去看。
只是才看了一眼,她便羞的扭过头去,忍不住难为情道:“这衣服怎么穿啊?”
笙儿和筝儿不禁对视一眼,抿着嘴偷乐,笙儿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会,我来帮您穿。”
笙儿说着,将房门一关,上来就去扒云朵儿的衣裳。
云朵儿不由一愣,惊讶道:“现在、现在就要穿吗?还是大白天……”
“噗嗤!”笙儿不禁笑出了声,安抚道:“夫人放心啦,您先穿在里面,外面再穿别的,等今晚吃了晚饭,您就留下公子,不能再叫他去书房睡了。”
云朵儿更慌了,不禁道:“今、今晚?我、我还没准备好,我……”
“夫人!”笙儿不禁面色一正,打断她道:“您难道不想做公子真正的娘子吗?再说了,哪有成了婚还是完璧身的媳妇?”
之前笙儿已经跟筝儿讲了云朵儿和楼重岄之间别扭而微妙的关系,此刻也不禁上前劝道:“夫人,你跟公子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踏出一步的,公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向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说不会强迫您,就必然会做到,您若是不示意,公子又怎么知道呢?”
被笙儿两姐妹这么一劝,本来心里还慌的不像话的云朵儿,这会儿终于有了一丝勇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发狠道:“横竖都是一刀,今晚就今晚!”
“嘻嘻……”笙儿两姐妹被云朵儿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给逗笑了,不禁给她打气道:“夫人,必胜!”
云朵儿顿时窘的脸色通红,刚刚鼓足的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一下午的时间,云朵儿都在鼓起勇气和打退堂鼓之间反复,最终算是被笙儿赶鸭子上了架,两人一起做了一桌子菜,又用花瓣给云朵儿泡了澡,直到天色将黑,笙儿才去请楼重岄过来。
云朵儿坐在桌子前忐忑的等待着,紧张的浑身发僵,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楼重岄便被请了过来,他推门瞧见云朵儿,见她神情痴怔,不禁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我……”云朵儿一紧张,准备好的台词全忘了,还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的她小脸都皱巴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楼重岄猛然一惊,掠到云朵儿跟前,低头望着她道:“怎么了这是?”伸手一摸云朵儿身上,竟然都是僵的,不禁吓了一跳,冷着脸对笙儿道:“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了?”
笙儿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云朵儿会因为紧张变成这样,不由也是一脸惶恐。
云朵儿连忙跟楼重岄求情道:“夫君,不是笙儿的错,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声音也不由小了下去。
楼重岄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不禁无奈的笑了,他摆摆手,示意吓懵的笙儿起来,又拍拍云朵儿的肩膀安抚道:“你急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要是馋肉了,就让厨房去做,何苦拿自己的舌头过不去。”
被楼重岄这么一逗,云朵儿和笙儿都不禁笑了起来,放松了许多。
楼重岄坐到云朵儿身边,有些纳闷道:“怎么突然要在卧房里吃饭?”
云朵儿不由脸一红,心虚道:“今、今天是合欢节,不、不想在别的地方,想、想和夫君单、单独在一起。”
她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可楼重岄倒也听明白了,只是觉得就算要跟他单独吃饭,她也没必要这样紧张,身子僵硬,手心全是汗吧?他心下不由有些狐疑,却也不点破,笑道:“听笙儿说,这菜都是你亲自做的?”
云朵儿忙摇摇头,如实道:“是我和笙儿一起做的。”
楼重岄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故意忽略她的话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娘子亲手做的饭菜,今晚一定要多吃一些。”
云朵儿闻言,忙起身将自认为拿手的菜,都端到楼重岄面前,期待道:“这些都是我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夫君的口味,你尝尝,如果夫君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夫君吃。”
楼重岄夹了一筷子,马上赞不绝口,云朵儿立刻就像是被先生表扬了小孩子一般,欢欣雀跃起来。
笙儿见两人吃的其乐融融,不禁眉眼含笑的悄悄退了出去,云朵儿的注意力,都在楼重岄身上,自然没有发现,可是精明如楼重岄,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打他进到这屋子,看到精心布置过的房间,闻到房间内萦绕着的淡淡香味,再看了笙儿和云朵儿的反应,他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