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喝醉了吧。”
听清楚飞坦的话之后,绯光无奈地用手贴了一下他的脸,果不其然地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白皙却滚烫:“看吧,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脸已经有点烫了。”顿了顿,又有点好奇地问:“把我认错了吗?认成谁了?”
看飞坦这个时候的表情,绯光觉得他可能把自己认成哪个女孩子了,而且还是很在意的女孩子,因为此刻飞坦的眼睛里一点暴戾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柔软。
飞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绯光被飞坦有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不过暴躁指数破表的短腿杀胚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确已经收到酒精的影响了,而且还不小。绯光用手戳了戳飞坦的脸,用逗小孩的口吻问:“没认错啊,那你说,我是谁?”
“绯光,”飞坦说,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宇智波绯光。”
...真的没认错?
绯光这下有点好奇了,盯着飞坦问:“那你刚才问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飞坦皱了皱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反应速度也慢了不少,好半天才说:“镜子里看不见你的未来,那个时候,你去哪里了?”
“...未来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绯光无奈了,果然醉鬼的话是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她一边伸手准备把飞坦扶起来,一边随口说:“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飞坦撞上来,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嘶!”绯光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下巴被撞到了,肩膀被咬了。
飞坦咬得很用力,一点儿都不含糊,绯光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的牙齿刺破了衣服、深入了骨肉,肩膀上除了牙齿还贴着飞坦滚烫的脸,疼痛的同时又有点发麻。
这喝醉了哪里变柔和了,这分明是从大杀胚变成了小狼狗!
“阿飞!松口!”被咬的眼泪差点都出来了的绯光使劲拍了拍飞坦的背,但是明显没什么作用,飞坦还是紧紧咬在她肩膀上,甚至更用力了。
绯光微微曲起膝盖,威胁道:“你再不松口我揍你了!”
“...”这回飞坦倒是松口了,抬起头,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染着猩红的血渍,绯光一看就觉得肩膀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你不会死的。”飞坦斩钉截铁地说,猩红的血渍配上那张脸,竟然有种渗人的漂亮,“我不会让你死的,除非你自己离开了,但是...”
他顿了顿,翘起嘴角:“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绯光这时候才发现,飞坦那双漂亮又锋利的眼睛里的确没有暴戾和杀意,但是却流淌着另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情绪。
晨光从客厅的落地窗外漫进来,一点一点地驱散客厅里的昏暗,也一点一点照亮那双灰紫色的眼睛,绯光在那双眼睛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脸。
然后那双灰紫色的眼睛缓缓向她靠近,单薄而沾染着血的嘴唇也缓缓向她贴近,淡薄的酒气,交织的呼吸,被阴影渐渐遮住的晨光...
“阿、阿飞,”绯光心里惊了一下,一把推开飞坦的脸:“你...你快去睡觉吧!”
飞坦抓住绯光推自己的那只手,慢慢地说:“我很清醒。”
“你不清醒!”绯光微微提高了声音:“你不清醒,所以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或者你压根都不知道我是...”
“宇智波绯光。”飞坦打断她的话,唇角微微向右边一勾,露出有些阴沉有些嘲讽的笑容:“我说过了,我很清醒。接下来你要说什么呢?我猜猜...”
他又慢慢靠近她,但这次只是在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的距离就停住了:“我是你抚养长大的孩子,所以不可以,还是你不喜欢,所以不可以?或者两者都有,再或者,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比如两年前在遗迹里的那个男人——”
“别说了!”绯光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捂住飞坦的嘴。
飞坦冰冷而无声地笑了。
“...不是因为他。”绯光原本没有打算解释的,就这么让飞坦误会也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飞坦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冰冷的笑意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出声了。
绯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跟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阿飞,”绯光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尽量用平静的与其说:“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未来我可能会死,也可能会到其他世界,而这些都不是我能够掌控的,我...”
“这些根本无所谓。”飞坦淡淡地打断她:“如果你点头,这些根本没所谓,我不会让你死,掌控着你生死的东西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绯光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你真的不去睡觉?”
“我很清醒!”飞坦有点暴躁起来,眉头也慢慢皱起来了:“还是我不行...”
绯光没等飞坦说完,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飞坦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失去意识的迹象。
“...”见手刀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绯光咬了咬牙,用没有被抓住的左手摸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然后对着飞坦的后脑勺“哐当”一砸——
飞坦立仆。
绯光躺在地上盯着顶上的水晶吊灯,好半天之后才勉强冷静下来,然后心乱如麻地爬起来,把飞坦抱上二楼的卧室,脱去鞋袜盖好被子,听见脑海里系统一声“任务完成”和“六个月假期”之后,关上门就准备跑路。
虽然跑路什么的是有点怂,还有点逃避现实的嫌疑,但是要绯光面对这个烂摊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飞坦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说是母子,起码也是姐弟,结果飞坦却对她产生了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更让人无奈的是还是在喝酒之后表现出来了,绯光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当真!
“绯光,虽然飞坦是有点让你措手不及,但就这么逃跑也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绯光正准备蹑手蹑脚地下楼,走廊的圆柱后面就传来了库洛洛的声音,他气定神闲地翻过一页书:“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
“库、库洛洛...”绯光差点被吓结巴了:“你起得这么早啊...”
库洛洛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早了,刚才派克想去厨房准备早餐的,但是看你们在客厅,所以就等了一会儿,然后玛琪想出门办事,看见你们在客厅,也等了一会儿,还有富兰克林...”
“别、别说了...”绯光绝望地捂脸,不用想都知道,刚才她被飞坦压在地上、感知能力受到影响的那段时间,这群蜘蛛全在二楼看好戏...
明天,不,不用明天,今天晚上,铁定全幻影旅团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芬克斯和信长知道这件事之后可能有的反应,绯光觉得整个天空都灰暗了...
库洛洛一看绯光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缓缓合上书,说:“芬克斯他们知道也不会太惊讶,毕竟很久之前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绯光愣了一下:“很久之前?”
很久以前就不是秘密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飞坦很早之前就...
“对啊,很久之前。”库洛洛悠闲地向楼下走去,走到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他转过头看着绯光,漆黑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绯光你还要逃避吗?”
“但是我...”
“没有人要你马上接受或者拒绝,”库洛洛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有些安抚的意味:“不过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选择逃避的话,说明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的吧?”
不是完全不可以...?
绯光看着库洛洛的嘴唇一张一合,带着洞悉人心的冷静:“你不是会随便给人错误的希望的人,所以选择逃避,是因为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排除掉你曾经抚养过飞坦这一层关系,绯光,那才应该是你真实的想法。”
库洛洛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关于你身上那个‘东西’的事,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忙,不要再把我们当成需要被你保护的对象,绯光,你离开已经十三年了,明白吗?”
十三年了,绯光看着库洛洛的脸,他的确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了,虽然在绯光心里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十一二岁的库洛洛,但那个库洛洛已经长大了,从小蜘蛛变成了大蜘蛛,他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而是已经可以保护别人的强者了。
“...我知道了。”绯光点了点头:“我去睡一觉,你让我想想。”
“去吧,午饭需要叫你么?”
“...晚饭再叫我吧。”
别墅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卧室了,所以绯光就去了昨晚派克诺坦住的那一间卧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换上酒店准备的睡衣,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然后开始心乱如麻地思考问题。
首先飞坦说的是不是醉话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从库洛洛的话里来看,飞坦是真的对她产生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且是很多年前就产生了,连芬克斯他们都知道那种。
知道了这一层,绯光是怎么也不想逃避或者敷衍了,不仅不想逃避和敷衍,还想尽快给出答案,拖得越久对谁都不好...可是给什么答案呢?拒绝吧,就像库洛洛说的一样,如果真的想拒绝,飞坦说出口之后她就会拒绝了,毕竟不娶何撩这句话一直是绯光的座右铭之一,耗着别人的感情的的事她也做不出来。可是接受吧,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她对飞坦的感情,就算真的也并不单纯,但好像也还没有到要成为恋人的那种地步...
“剥去我曾经抚养过‘阿飞’这一层关系...”
绯光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其实她对自己曾经抚养过飞坦这件事倒不是太在意,虽然关系突然从家人转变成恋人,的确会让她感觉奇怪,可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毕竟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是停止的状态,上辈子的二十年,这辈子被宇智波鼬捅死之前的六年,真的要算年龄,她应该也是二十六岁,刚好和飞坦同龄。
最大的问题是...
“系统,我还会离开猎人世界吗?”绯光在心里问。
【无法确定。】
“...哦,”绯光有点闷闷的,不知道是受到了佐助和宇智波鼬的刺激,还是受到了未来之镜的刺激,绯光忽然特别羡慕玛琪和派克诺坦,甚至是羡慕安娜。因为她们都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正常的长大,正常的老去,正常的结婚生子,正常的和一个男人相守一生...
“系统,”绯光又问:“只要我想活下去,就必须一直做任务吗?”
【不是。每一位宿主完成任务之后都有一定的积分,当积分积攒到一定数量、并且寻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之后,宿主就会自动进入游戏结局模式。在游戏结局模式里,宿主打出系统所要求的ending之后,就可以向系统提出一个愿望,比如你可以选择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如果没有打出ending,系统就会留给宿主四十年的生存能量,然后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