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释非决定第二天再去找莫多夏。
当夜,莫多夏为了给顾楚离疗伤不眠不休。
当夜,除却坂银世家之外,四大世家都收到了各自家主的密函。
当夜,坂银山大大小小的魔兽全都两眼无神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当夜,只剩半圆的月却亮如白昼,月的光晕隐隐带着血色。
大虎炸着毛盯着屋外,它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它十分厌恶的气息。比煞气更让猫厌恶的气息。
但它记不起来那是什么。
它焦躁地绕着床沿来回走动。
夜色越来越深,大虎越来越焦躁,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某一瞬间,它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何焦躁,痴痴傻傻、昏昏欲睡,却屏着一口气,不肯真的睡去。
直至莫多夏突然回来,大虎才安心睡去。
但当它醒来,却已不记得昨夜的异样。
“喵,朕总觉得朕忘记什么大事了喵。”大虎趴在床头看着莫多夏比剥鸡蛋壳还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剥顾楚离身上的药泥。感觉十分无趣。
莫多夏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起床气非常重,而且她还忙着给顾楚离换药,没空理大虎:“你闭上嘴自己仔细想去。”
果然越来越可怕。大虎慢悠悠摇着尾巴想了又想。莫多夏都快给顾楚离换好了药,鬼朗天开始敲门了,它依然想不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难道是谁欠了它的鱼?
鬼朗天边敲门边道:“过了十二个时辰了。”
莫多夏道:“知道了。”
鬼朗天又问:“神龙世家七少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了,现在让他们进来还是要让他们下次再来?”
莫多夏拉起薄被盖住顾楚离的下半身,才道:“让他们进来,你先进来拿解药。”
大虎低声道:“门边的毒……”
莫多夏睨了它一眼,大虎十分乖巧地:“喵。”了一声。
鬼朗天推门看到莫多夏手上的朱果,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这是亚迩朱果?!”
莫多夏扔了一瓶轻身散的解药给鬼朗天,不在意地反问:“怎么?”
鬼朗天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吗?亚迩朱果能解天下奇毒,改变根骨,返老续命。药师谷耗费数百年就只种活了一棵啊!而且五年才开一次花、再五年结一次果整整十年也就只结一颗,曾经炎南帝国皇帝出了万两黄金买一颗亚迩朱果,药师谷还不卖呢!”
莫多夏踢了踢床边的箩筐:“我原来有一筐。”
鬼朗天更惊:“一筐?!”
“不过现在只剩七八颗。”莫多夏双手一握,亚迩朱果和昇姬草瞬间成泥。小心翼翼地敷在顾楚离左胸的伤口上。
鬼朗天看到顾楚离身上都敷满了红绿混合的药泥,还没来得及敷完的左胸至左肩左臂的伤口都只剩淡淡的粉红痕迹。
“那么严重的伤一夜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亚迩朱果真是名不虚传。”鬼朗天点点头道,“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亚迩朱果,等你给弋王敷好,我再让他们进来。“
莫多夏道:“不必,剩下几颗我要了也没用,给他们治剑根。”
鬼朗天不解:“那弋王的剑根呢?”
莫多夏眼睑半垂,说不出的心塞:“亚迩朱果对顾楚离来说,没有效用。”
鬼朗天道:“沈七少身边那个叫李谋哲的,好像是药师谷的弟子,你要不要问问他药师谷谁最厉害,让他帮忙引见?”
“等顾楚离醒来再跟他商量。”莫多夏道,“你去把人叫进来吧。”
“好。”
鬼朗天风风火火地出去后,莫多夏才看了大虎一眼道:“那种毒药只会作用六个时辰,早失效了。”
沈释非等人进来时,看到莫多夏手上的亚迩朱果时,脸上的震惊并不比鬼朗天少。
对于亚迩朱果的珍贵有亲身体会的李谋哲激动得讲话都在抖:“这、这是亚迩朱果?!还有昇姬草?!你、你居然用亚迩朱果和昇姬草来外敷伤口?!”
莫多夏不满地斜睨着李谋哲:“再珍贵的东西,有顾楚离的命珍贵?”
“……”李谋哲被呛得讲不出话来,亚迩朱果和昇姬草最大的效用就是救人,但是为了救一个人耗费这么多亚迩朱果,他很难说出到底值不值,是人命珍贵,还是这数十颗的亚迩朱果珍贵。
莫多夏道:“你们再等等,别出声。”如果莫多夏只拿出四颗亚迩朱果给他们治疗,那他们一定会怀疑她还有多少颗亚迩朱果。还不如让他们亲眼看到她在顾楚离身上用了多少亚迩朱果,在他们固有的印象中亚迩朱果一颗难求,她用了这么多,肯定剩下没多少。
莫多夏把顾楚离最后几道伤口敷完,也不必洗手,从床头柜拿出她刚刚放进去的银针带。看向沈释非等人,问:“你们谁先来?”
李谋哲刚迈出步子,就被沈释非拉住。
“我先来吧。”沈释非笑得比春风中的桃花还要妖孽几分,“有劳莫小少主了。”
沈释非的这种笑,李谋哲等人见过很多次,每次的对象都是对着不一样的佳人。但这莫小少主……李谋哲三人不自觉看了莫多夏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面面相觑。三人都从互相的眼里看了隐藏得不深的同样的想法:莫小少主虽然性情和本事都十分特别,但是长相也同样特别,沈释非一向只喜欢肤若凝脂的佳人,这回怎突然变了喜好?
鬼朗天也在怀疑,沈释非笑道这么风丨骚,一看就不是真的对莫多夏动了心。沈释非风流,但风流的对象都是名声在外的大美人,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莫多夏这种脸上有胎记的。难不成堂堂神龙世家的少爷也堕落到为了得到亚迩朱果之类的宝贝出卖色相?
人人都看得出沈释非在对莫多夏送秋波,但莫多夏本人却一点没感觉。脑海里却不知为何起了个念头:如果顾楚离这么笑,一定很好看。她分神想象了下顾楚离这么笑的画面,顿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莫多夏拿起一颗亚迩朱果,抽出一根银针插进亚迩朱果里。一边道:“别笑了,怪渗人的,渗得我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