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多夏恍惚听到有人叫她‘娘亲’,她第一次有了某种说不出的温柔和亲切感,想回应却开不了口。莫多夏努力想睁开眼,每一次失败她都好像要再沉睡过去,但每一次那声‘娘亲’都给了她继续坚持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只是几个瞬息,梦里的莫多夏终于猛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即将消失的一点白烟。
白烟微乎其微地雀跃跳动了下:“娘亲,终于看到娘亲了。”
莫多夏还来不及回应,那一点白眼却彻底消散了。彻底消散前温和道:‘娘亲,我走了。’
莫多夏突然有种彻心彻骨的悲痛:“别走!”
现实中躺在顾楚离怀里的莫多夏骤然睁开眼。
莫多夏的意识还没完全醒来,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懵了懵,抬起的手僵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顾楚离的后背:“顾楚离,你先把我放开,化解寒毒不是这样化解的。”
莫多夏都说了寒毒不是靠拥抱化解的,顾楚离却依然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莫多夏心想,顾楚离的寒毒一定是发作得太厉害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才会抱那么久。
等顾楚离把她放开了,莫多夏左手握住顾楚离的右手,十指相扣手心相贴,将冰凉从他的身体缓缓引到她身上。一边不确定地问道:“刚才是你叫我?”
顾楚离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样任莫多夏扣着不做反应,他屈起手指,大手包着莫多夏的小手,才淡淡道:“没有。”
“是么……可能是幻听。”莫多夏心里存着疑,她只记得梦里的声音是成年男人的声音,其他的却记得不确切。但当她看到顾楚离身上一条又一条的伤,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莫多夏从药柜里翻出止血促愈合的药粉。
顾楚离自己却不在意:“都是皮外伤。”
莫多夏道:“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能大意。更何况你现在是不碍事,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子时,你的寒毒已经开始发作,到子时这一点伤口能疼死你!”
莫多夏边说边单手用灵泉水调了一大罐药膏:“脱衣服……不,还是别脱,万一风杀蜂又杀回来可就成了活靶子了,太危险。”
莫多夏左手仍然握着顾楚离的手,她右手拿着小药勺,从药瓶里舀出药膏,再轻轻涂在伤口上,药膏一遇到血肉,便迅速被吸附。顾楚离巍然不动,莫多夏看着伤口,皮肤恍惚一阵刺疼。
顾楚离的前面和手臂伤口并不多,但后背却密密麻麻的尽是被利刃割伤一般的伤口,大多是浅浅的,但有几道深可见骨。
莫多夏看了眼自己身上,完好无缺,连皮都没蹭掉一点。
所以顾楚离是只顾着保护她,却不顾他自己的后背么?
莫多夏的心里有一点欢喜,有一点说不清的软绵,但更多的却是自责烦躁,如果不是她太弱了拖后腿,顾楚离也不至于受这么多伤。
莫多夏轻手轻脚地一道伤痕一道伤痕地上药,语气里是堆砌而成的不在意:“顾楚离,接下来万一再有危险,你先顾着你自己,有余力再保护我。”
顾楚离声音冷淡拒绝道:“你若受伤,谁给我解寒毒。”
“只要伤不致死,我受伤当然还是能给你解毒,可是你如果受重伤,比寒毒更危险。”莫多夏道,“反正只要伤不致死,就能给你解寒毒,你不用担心这个,所以你要先顾着你自己,你看看你后背都伤成什么样了!”
“看着狰狞,但都是皮外伤。”顾楚离的声音虽然还是冷淡的,却似乎少了那一层不挂于心的淡漠,“莫担心。”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莫多夏很生气,手上的动作却依然轻柔,只能把气都放在话里,“谁担心你了。”
好不容易才将每个伤口都上了药,但要包扎时单手不方便。莫多夏与顾楚离紧扣的左手就将顾楚离的右手也扯过来,用着左手的食指拇指配合右手包扎。
快包扎完时,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大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还没完!我的玉衣快坏了!!!”
一个少年带着一群风杀蜂朝他们跑过来。
卧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怎么又来一个麻烦!还把风杀蜂带来了!
“那边有风杀蜂的尸体,你把它们的尾针拔下来,尾针会主动射向活蜂!”莫多夏急忙忙地把药膏罐子和砂带往顾楚离身上一推,“剩下的伤口你自己包扎一下,我也去拔几根尾针以防万一。”
莫多夏要放开顾楚离的手,手却被顾楚离紧紧握住,莫多夏回头时,被顾楚离拉进怀里。
顾楚离握着长剑,一道红色剑气将风杀蜂的尸体碾成肉泥,利刃般的翅膀和尾针却完好无损。
在少年带着那群风杀蜂跑来之时,地上的尾针如同漫天剑雨,射向蜂群。漫天的风杀蜂瞬时全部掉落。
莫多夏都快被顾楚气吐血了:“你怎么又用剑气!又没到逼不得已的时候。”
“哎哟,多谢你们出手相救。”少年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莫多夏他们面前,“这群什么鬼蜜蜂,一只只窜得贼快,根本打不中。翅膀还跟飞刀似的,我的玉衣竟然被它们割出了口子。完了完了,回去要被臭老头骂死。”
莫多夏这才看清少年覆着一层透明的膜。
鬼绯玉衣,鬼绯堂三宝之一。属防御武器。能将穿戴者全身密封,不影响穿戴者呼吸。剑圣四阶以上剑气才能损伤到鬼绯玉衣。
很明显,这个少年是仗着鬼绯玉衣一路跑到这里,没被悦骨蝙蝠伤到,也没中花粉的毒。但鬼绯玉衣被悦骨蝙蝠和花粉腐蚀,又被风杀蜂的利刃狂刮,再结实的盾牌都会龟裂。
顾楚离有她一个拖油瓶就够呛了,绝对不能再来一个。莫多夏计算着怎么把人赶走,每想到一个计策,圣母病发作一次,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