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杰看诸法师听完自己最后一句,半天不吱声,只看着手中酒碗,左右摇头,心想,刚才还说有事开口,再所不辞呢?我这一小小要求,很难办到吗?
于是说道,
“放心吧师爷,我只是跟着你走走过程,我又不会给你捣蛋添麻烦,反正你也要请助手的,就少请一个,加上我不就行了!你们不就烧烧纸啊,敲敲钟啊,我虽然不会念经,我就只做些简单的嘛!”
“不是不同意,老道我是不想让二少主曲尊啊!让族人们看到笑话啊!”诸法师忍不住说。
“嘿,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愿意的,帮忙嘛,那一天谁都要去帮忙了,我爹都得去帮忙,谁敢笑啊?”
“哎,这个,这个,实在是为难老道啊?”
“要不这样!”他想了想说道,
“我就跟你一会儿,悄悄跟着就可以了!”
“哪一会儿?”
“就是晚上我在你的香堂法室,待一会儿——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把那女人搞糊涂的,让她第二天乖乖的躺在木板上,被人抬上山,不闹不吵,脑子又清醒的?”
“哎呀,我的二老爷啊,你是尽给老道出难题啊!”诸法师叹口气,道,
“实话跟你讲了吧,让那些女孩子变乖,其实也不是我法力所能达到的效果,主要是是靠那燃的香烟啊!你要是进去,没准你也被熏糊涂出不来了!”
白元杰一听,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哦,原来这样啊!你用的是迷魂烟啊?那你怎么不迷呢?”
“哎,好了,好了,少主啊,这就是老道的秘密了,天机不可泄漏——你就饶了我吧!”
诸法师几欲哀求的口气,把酒端到面前,自己先干了一碗!
“那这样吧,那天我就跟着你,见机行事吧!你给我个方便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保证不会!”
白元杰不依不饶,法师被逼的无路可退,摇摇头,模棱两可的答道,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吧——见机行事,见机行事吧?”
然后双方一起举碗,又是一干而尽,诸法师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样,不安心的说道,
“到时进我香坛法室也没事,但得看时候才行啊!就等我来安排吧,不过——不过,这钱,二十两,老道还是不敢收啊!”
“唉,诸师爷!”白元杰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
“你要再提这钱,那你就是看不起小侄了,不给小侄面子了!我现在已经不敢见人了,你可不要再让我抬不起头,下不了台啊!”
诸法师只得闭口,两个人继续你来我往,闷闷的喝酒。
————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三天来贞雪几乎没合过眼,每天都在众多士兵的眼皮底下,悲伤的煎熬着,眼泪已经哭干,只有内心的悲愤。
下葬那天,山林里又一座新坟垒起,一切都算结束了,送葬的人都先后陸续的离开,只有贞雪一个人跪在母亲坟头,久久不愿离去,一直跪到天黑,才被几个妇人劝走——
眼看马上又了离开家了,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心里又是千言万语,荡气回肠!
老贞头一边忙着丧葬,一边又在托人帮贞雪找证婚人,找媒婆,想名正言顺,最后救闺女一把,但整个白河洲几万族人都知道他家的事情了,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哦?
委托的几个人跑了几圈,那些老媒婆,红月佬们,没一个敢愿意。急得老头一天到晚糊里糊涂,不知东西南北?
贞雪知道他的心思,临行的当晚,对家人说道,
“爹,哥,嫂,小妹,还有我的小侄儿,你们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娘已经走了,我绝不愿看到我的亲人们再有意外——爹,你也不要再去找谁作证了,现在找谁都没用了,我能面对一切,希望我的亲人们也能面对一切!
“虽然我马上也要离开,但这是天意,谁也阴止不了——你们也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每年都有女孩子上山,我也只是其中之一,别人能过,我也没有问题!
“相信这一坎总会过去的,希望你们能坚强,勇敢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我们贞家才有希望啊——”
一席话悲壮激昂,说得一家人心碎魂散,抱成一团,默默无语。
其实贞雪这两天也从邻居闲言碎语中听到,老秦头家两闺女在她离家之后死了,这才明白,难怪那天路过他家门口,听到妇人冲自己恶毒的叫骂!
跪在母亲的坟头,一个人就在默默的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是谁造成的?如果是那只大兽虫,那我白河洲数万族人就该世世代代倒霉下去?世世代代被它压迫,永无安宁吗?这样的人间悲剧每年都要发生吗?我们就没有一点点办法吗?
想到这里民,心里顿时萌生一种想一探究竟的愿望!生与死对她已不重要,心想,别说你们让我去,现在就是你们不让我去,我也要上山!一定要看看那怪物是什么模样?死也要看清它的样子,死也要到阴朝地府告它——
第二天早上,老贞头设宴款待了守侯三天的一群士兵,临行时,征得士兵同意,老头把贞雪叫到房间里,从箱子底下翻半天,翻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个小纸包,再打开纸包,露出几粒比芝麻大点的小黑豆。
贞雪不解,看着老爹,听他神密的说道,
“这叫‘灵松豆’,是雪莲山上长年被大雪覆盖的千年古松结的果子。非常难得——我也是听你爷爷讲起,先后六次上山,悄悄冒死才采到的——”
贞雪还是睁大眼,不明白老爹意思。
“来,闺女,把它放在你耳坠的小圆饼里。我也想了很久了,只有你戴的这两颗耳坠子,能藏两颗,其他都藏不了!有了这几颗黑豆啊,你就不会被诸大祭司那毒香熏倒,可以头脑清醒的上山,上山后可以随机应便,寻找机会逃离魔爪——
“那灵兽,虽然威力大,但体积也大,行动缓慢,发威也慢,只要找准机会,是可以逃脱的——你爹我,带着你哥,嫂,小妹,小侄儿为你祝福!”
贞雪一听原来如此,想不到老爹这几天也没有糊涂啊,关键时候还留了最后一手给我,心里又是感慨万千,紧紧记着他的话,不停默默点头。
老贞头最后叮嘱道,
“记得提前吞下,可保证两三天内不受烟害!记住啊?”
贞雪取下耳坠,正好有两个小圆饼可以打开,一边装两粒,刚好装了四粒,然后再戴在耳朵上,最后父女俩依然保持沉重的心情走出来。
灵娃这几天倒睡足了,连续一个多月的山野奔波劳累,实在困到心里了。倒在老贞头为他安排的小茅屋里,呼呼大睡,不管你外面哭也好,闹也好,只要睡着,就什么也听不到,吵不醒了。
他一天一晚的猛睡,睡醒了就吃,吃完见没自己什么事,又去睡,让一群士兵们也省心,一天倒晚没事做。
直到第三天早上要走了,要回白族那边牢房了,这才感觉自己是个囚犯哦?但还是不知犯了什么罪?
好在有贞雪陪着,想我就陪到底吧,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这几天在他家让我休息的这么好,精力恢复如初,浑身都是劲,我还没有救她呢,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院子里依然围满了人,贞雪拜别过家人,又和众乡亲邻里告别,千恩万谢,依依不舍,互道珍重,甚是感人!
灵娃跟在旁边,只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相互还礼,最后自己也忍不住举手和众人告别!
大伙显然对他不再陌生,都在对他挥手微笑,有的还朝他竖拇指!玄武也在场,待众人礼毕,悄悄把灵娃拉到一边,不冷不热的说道,
“小子,你可别出什么意外啊?我还等你回来,有机会再决高下呢?”
说完,用力在灵娃肩膀上拍了两下。
灵娃拱手回他礼,道,
“好说,好说,有机会一定好好切磋,切磋——哈哈!”
见对方表情不再那么凶狠,灵娃又走上前,对着他耳朵悄悄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贞雪是假订婚,假成亲的!假的,根本没有的事——!”
然后又叹口气,
“哎,可惜假的也没用!好失败——”
玄武听完,只觉心里突然莫名其妙,有点哭笑不得?不由又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你小子——”
话没说完,就有士兵在催促要回牢了,只得退到一边,看着灵娃和贞雪戴着铁镣从面前哗哗走过——
牢房就设立在祠堂旁边的一片空地上,四周围着石头垒成的高墙,里面十几间低矮的尖顶草房,年旧失修,破败不堪,房上都长出青青小草。虽然破败,但里面什么审讯室,关押室,行刑室,一应俱全!
由于白河洲只有两万来人口,妇幼老嬬居多,族规森严,刑罚严厉,犯点小事就要断手断脚,稍大点事就直接砍头。再加上白元英领着一帮几千人的士兵,打手,日夜四处巡逻,警戒——所以犯规违法的人很少。牢房里也没几个人,大多空着。
贞雪和灵娃被带回祠堂后院,白老头,诸法师,白元英还有其他几个大佬都在,大堆人从房间里走出来,重新打量二人,
三天时间,让大伙的脾气消减不少,白老头看了贞雪一眼,平静的说道,
“丫头,什么话也不用说了!再过两天就是年终大祭!你该做什么,心里清楚了吧?从今天起,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你也别恨白祖爷说话大声——这也是为我们族里几万人福祉着想!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堂里,有专门的女祭司伺候,好好的吃好,喝好,睡好,可别再任性了啊!”
诸法师接着补充道,
“是啊,贞姑娘,你看看白祖爷对你多好,牢房也不用住了,特意为你打扫了两间很好的房恭侯你。而且你家里还可以得到六斗小麦,四两白银,今年税费全免了,多好的事情啊!你为族里做了好事,族人们不会忘记你的!哈哈!”
贞雪看他们都一改昨日嘴脸,想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也平静的说道,
“好吧,我上山可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我还有个小小要求?”
“说吧,什么要求,大胆说?”白老头鼓励她似的大声问。
“放他回去!”贞雪指了一下旁边的灵娃!
“啊,放他呀?”白元英一看到灵娃,就有点手脚躁动,一下又凶狠起来,道,
“你知道他打伤我们多少弟兄不?二十几个人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他是谁啊?”
“我远房亲戚!”贞雪抢过话说,
“既然你们不承认我们的订婚,我也没办法——我只求你们能放他回去!”
灵娃听了心里也是一惊,心想,我也做好准备跟你一起上山的啊,我刚都看到那巨灵兽画像了,不就肥肥一大白虫子吗?我也想看看它倒底有多少神通啊?况且我还要找那“赤金雪莲”有重要用途的哦!还不知上面倒底有没有?
于是立即坚定的回答,
“不,不,我不回去,我也要上山,一定要上山!帮你们送祭上去——”
他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伙都在想,这下奇了怪了,天下还有自愿找死的人?为了啥呢?为了这小女人吗?
白老头见灵娃的回答正合其意,胖脸一开,笑着说道,
“我就说嘛,假如是真的有婚约,你就叫他回去,他也不会回去的!好吧,小伙子,够义气,我作主成全你。你也去参加送祭吧,到时我们这边就省掉一个人!”
然后扭头对其他几个管事的大佬说道,
“回头再给丫头家增加麦子和银子!一两一文都不得少,呵呵!”
看灵娃态度坚定,白老头又笑的灿烂,贞雪心里又气又恨,又没办法,只狠狠瞪了灵娃一眼,当着众人面说了一个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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