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浅瞬间愣住。
她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后脑勺坠坠的疼着。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若不是孙亚琴此刻再提起,江清浅早已将之抛到脑后了。
她一直以为,只是个误会。
毕竟,孙亚琴当初找她回去‘评理’,言之凿凿的说江锐‘出轨’的时候,她就对这件事情持怀疑的态度。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她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却不料……
“婶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叔叔怎么可能……”
“弄什么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始终是向着你叔叔那边的,你是他亲侄女,当然得为他打掩护了。你跟那个老狐狸精还是一伙的,是不是你和你叔叔都嫌弃我人老珠黄,所以合起伙来想将我扫地出门,好为那个来狐狸精腾位子是不是?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这么多年来,我……”
眼看孙亚琴又是一副老生常谈的架势,江清浅赶紧打断了她。
“婶婶,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我婶婶,我叔叔更加不是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更何况人家瑛姐只是陪这位老先生到B市……”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止住了。
再一回头,哪里还有林老先生和瑛姐的影子。
孙亚琴刚才一门心思的跟江清浅抱怨,竟也没注意到那两人的离开。
孙亚琴急切的冲出门去,可门口的道路上人影稀疏,一目了然,根本就不见了她要找的那个人。
“婶婶……”
江清浅跟着追了出来。
孙亚琴心中窝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全都撒到江清浅头上来。
“别叫我婶婶!你还敢说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
“那老狐狸精隐藏得够深的,没想到会被我撞见是不是?反正都已经打算上位了,那还跑什么跑?有本事就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啊!”
“婶婶,你小声点儿,我们回去再说。”
“怎么,我在外面还不能说了?你们也嫌丢脸是不是?那也是你叔叔先不要脸的,是他对不起我,我还不能说了?”
“我想,这件事情可能有什么误会……”
“还有什么好误会的?上次你不是也在场吗?你叔叔就处处护着那个狐狸精!还有这回……那狐狸精要是行得正坐得端,那她为什么一看到我连句话都没有,就知道跑?你们别把我当傻瓜!”
“……”
江清浅竟无言以对了。
孙亚琴虽然是得理不饶人的个性。
但,现在所说的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上次她就觉得叔叔的态度很奇怪,如果只是误会的话,为什么不当面解释清楚,反而闭口不谈呢?
瑛姐的行为也很奇怪。
按理说,刚才孙亚琴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对一个女人的名誉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但凡是个正常人受了冤枉都会为自己辩解两句的,但瑛姐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选择了躲避。
难道,这不是冤枉?
江清浅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她与瑛姐只是萍水相逢,倒是无所谓的。
但是,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去怀疑叔叔的人品,如今事实摆在面前,若非要说不是那么回事儿,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立足的理由。
江锐和瑛姐……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何况,瑛姐又不是B市人,江锐怎么认识她的?
江清浅越想越乱,整件事情都理不清头绪来……
“你不是向着你叔叔的吗?怎么不说话?无话可说了吧?”孙亚琴见她久久沉默,又开始了尖酸的言语攻击。
江清浅心里明白,孙亚琴已经认定了她是知情者。
在怀疑自己的丈夫有新欢,既痛心又愤怒的情况下,孙亚琴将所有的气都往她身上撒也是正常的。
她叹息一声道:“婶婶,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这是你和叔叔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我一个晚辈,我也没什么立场去插手。”
“听听,你这是默认了你叔叔和那老狐狸精的事情是不是……”
“……”
江清浅又是一叹,叹息声比刚才更重。
以她对孙亚琴的了解,再多说什么也是浪费口舌,根本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实情,说什么都是猜测而已。
更何况,说多错多。
她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对了,婶婶,你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孙亚琴本来还一副想要掘了江锐祖坟,将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挖起来臭骂一顿的架势,岂料江清浅话锋一变,她的表情也跟着变了。
经过这么一闹,差点就忘了正事儿。
“我……也不是要找你,我是来找慕绍庭的。”
“找他?”
江清浅好一阵懵,还不明所以。
孙亚琴向来直言快语,这会儿很难得的居然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想他去看看彤彤……”
江清浅的表情一僵,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孙亚琴特地来找慕绍庭,还能是有什么好事儿。
别说慕绍庭不会答应这种要求,她也不会。
纠结了片刻,江清浅道:“他不在……”
“那他去哪里了?”
“婶婶,他有自己的事业,每天都在忙……”
也许是拒绝得太委婉了,也许是孙亚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立刻就不悦的道:“忙什么?你少找借口来糊弄我,他每天都有时间和你混在一起,就不能抽出个时间去看一下彤彤了吗?”
江清浅无奈至极。
在孙亚琴眼里,这难道是可以用来相提并论的事情吗?
对于慕绍庭而言,她和江心彤,哪来的可比性?
并且,因为江心彤的缘故,三番四次给慕绍庭惹了麻烦不说,还因此搅黄了他们原本结婚的计划。
那次在楼顶上,哪怕是对着江锐,她也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孙亚琴见她不语,便退而求其次的道:“既然他那么忙……那要不这样,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跟他说,或者让他给彤彤打个电话也行……”
“婶婶!”
江清浅忽然严肃起来。
看来,她是一直感念孙亚琴的养育之恩,对孙亚琴逆来顺受太久了,以至于孙亚琴压根就没把她的想法当回事儿。
既然委婉的行不通,那么她只能来直接的了。
就算她是圣母,对江心彤也是仁至义尽了,她可以为了叔叔婶婶妥协很多,却不包括让出自己的男人。
“婶婶,如果你还是不清楚我的立场,那我现在索性一次给你说个明白,不管慕绍庭他忙与不忙,他都不会去看彤彤。”
“你,你……”
孙亚琴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了当,脸一下子憋成了猪肝色。
这个过程没有按照事先规划好的剧本进行下去,孙亚琴好半晌才酝酿好接下来要说的话。
“彤彤现在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里,不上学,也不出门,精神差得很,你们好歹是姐妹,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她?”
“我担心也没用,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心理有什么不对劲,婶婶你该去找医生,而不是来找我或者慕绍庭。”
“我只是想让慕绍庭去开导开导她……”
“他没空,也没这个义务。”
“你,你们……”孙亚琴连续被她呛了几句之后,顿时就怒了,“江清浅,你做人得凭良心,彤彤是怎么会遇到那种事儿的,你以为你们能脱得了干系吗?她还不是因为那个慕绍庭,还有你!你们都是罪魁祸首!”
江清浅深深的吸了口气。
谈到这个话题,她疲惫至极。
孙亚琴到现在还想用道德来绑架她,可惜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谁是罪魁祸首?”
她反问了一句,对着孙亚琴的时候,目光中已多了几分凌厉。
孙亚琴一怔,只能听她继续道:“婶婶,关于彤彤的事情,我想我们有必要说清楚。对!她沦落到今天这一步,我很痛心!但,该自责的是你而不是我!”
“……”
“她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和同学也处不好,老师也不喜欢,她还公然逃课,这些都是谁惯出来的?是我吗?还有,她喜欢慕绍庭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慕绍庭没给过她任何的暗示和希望,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这关慕绍庭什么事儿?谁规定她喜欢人家,人家就必须喜欢他?又是谁规定她喜欢的人,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
“婶婶,我和慕绍庭在一起,我们爱得光明正大,我们谁也没有亏欠彤彤什么,所以开导这种事情,你真的找错人了。你若真的为了彤彤好,不如多花些时间陪陪她,让她明白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
江清浅的一番话下来,孙亚琴简直哑口无言。
她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良久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好得很!我现在才知道,你竟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你这是在变相的数落我教女无方,彤彤是咎由自取对不对?”
“……我没这么说。”
“那你就是在心里这么想的!哼!什么爱得光明正大,我呸!还说我彤彤自作多情,我看你才是自甘堕落,被梁家扫地出门之后我还以为你是钓到了什么金龟婿,说白了还不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
“反正新闻都报导出来了,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害得我彤彤这么惨,迟早会有报应……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看你们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孙亚琴走了。
江清浅却愣在了原地,眼神晦暗。
如果说她的心一点都不痛,那是骗人的。
从小到大,孙亚琴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可是,自从江心彤的事情之后,她心里也明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