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和紫烟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个瘦黑的小孩身世竟这般凄凉,要不是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照看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孩会沦落到何方。
“娃仔儿,你叫什么名字?”紫烟转到老人家背后,看着那个害羞的小男孩,满目慈笑的问道。
小男孩本来怕见生人,可是面前这位似天仙般的女子,正冲着自己甜甜的笑着,那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一种亲切之感涌上了小孩心头,“罗彻!”
“噢!罗彻,你这么大了还让爷爷抱着啊!来,下来我们一起去玩耍!”紫烟嘻嘻的笑着,逗着小罗彻。
你还别说这紫烟姑娘逗小孩还真有一手,刚才还害羞不愿见人的小罗彻此刻扑腾着身体,从爷爷怀里挣脱下来了。
“我家屋后有沙骑兵,我带你去玩儿。”小男孩被紫烟那平易近人的微笑打动了,他热烈邀请紫烟去见识他那口中所谓的“沙骑兵”。
“好啊!好啊!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沙骑兵呢!”紫烟冲李震眨了眨眼,兴奋的跟着小罗彻出去了。
“哇!这么多的沙骑兵啊?”紫烟一到后院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沙骑兵,就是一个个用沙子泥土堆砌的骑兵,这不大的小院里摆着上百只沙骑兵,罗彻在这些骑兵中间来回检阅着,俨然一副将军的派头,威风而又自信。
“这是我的骠骑将军!”罗彻骄傲的走到一个“人高马大”的沙雕面前,向紫烟炫耀着。
“嗯!这个确实有将军的风范,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紫烟看着这一院子的沙雕,眼前浮现出小罗彻在每一个清晨午后,独自一人在后院里玩着沙子,等待着进山砍柴的爷爷归来,那身影略显孤寂,冷清。
“这个牵马的马夫是爷爷做的。”罗彻用手指了指骠骑将军马前的那人。
那个马夫身体雕塑的特别低,就像一个佝偻的老者。
“爷爷为什么不给你塑个将军呢?”紫烟好奇的问着小罗彻。
“爷爷说了,要让我当将军,他只负责给我牵好马就行了。”罗彻小嘴嘟嘟喃喃道。
“那你长大了就当一名将军,为国杀敌好不好?”紫烟看着人小鬼大的罗彻,心里乐开了花,小罗彻并没有因为从小失去父母而变得郁郁寡欢,相反他找到了一个自娱自乐的途径,这在同龄的孩子里并不多见,在他的这些沙骑兵里,罗彻让自己的想象力尽情的发挥,那正是孩童时期最自由胆大的想法。
“我才不要为国杀敌,我要带兵去杀坏人,杀那些抓走父亲、母亲的土豪劣绅,他们欺负我们。”罗彻坚定的眼神里迸出仇恨的火焰,这并不是该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的眼里放出的眼神。
“嗯嗯!那些人通通该杀!只是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想这些事,好不好?你现在就负责快快乐乐的长大,那样爷爷才会喜欢罗彻。”紫烟没想到小罗彻心里竟然早早的种上了仇恨的种子,这对他以后的成长极为不利,如果在其成长的过程中没人加以指导,恐怕会扭曲了他的人性,紫烟想规劝他,哪怕只是几句很普通的话,恐怕都是平日里除了他爷爷没有人会告知他的。
“紫烟,我去山里打些野味,老人家这里实在……罗彻,大哥哥去给你抓只野兔子好不好?”李震一进后院,见紫烟和罗彻正玩的不亦乐乎,他冲两人打着招呼,本想说他们这里什么也没有,可是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
“好啊!野兔子肉,野兔子肉!”小罗彻和紫烟已经玩的很投缘了,李震和紫烟一起来的,他对李震自然也放下了警惕,在沙地里欢呼雀跃。
“那震哥,你快去快回啊!”紫烟见罗彻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乐开了花。
“嗯嗯!”李震转身进了大山。
紫烟和罗彻又在那里开开心心的堆起了沙雕。
“砰!砰!砰!”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紫烟和罗彻面面相觑,心里一阵紧张。
“会是谁呢?如果震哥的话,不会这么无礼的。”紫烟紧张的将小罗彻抱在怀里,罗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吓了一跳,近些年来盗匪横行,百姓几乎都家无宁日。
“咚!”
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响起,前屋一阵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响起。
“你们干什么啊?”是罗彻爷爷的声音,略带嘶哑和无奈的呼喊。
“老东西,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狗窝!”一个莽撞大汉的声音。
紫烟和罗彻躲在了后院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有个小窟窿能够看到前屋发生的一切。
是一群强盗模样的大汉,带头的大汉一脸络腮胡子,个子又矮又胖,满脸猥琐的表情正冲着罗彻爷爷大发雷霆。
“好汉,我这里家徒四壁你也看到了,老头我哪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啊?好汉高抬贵手啊!”罗彻爷爷拱手乞怜道。
“少废话!给我搜!”大汉一把将罗彻爷爷推倒在地,命手下的小喽啰们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除了一些破衣烂衫,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啥也没有!倒是这里有几个窝饼。”一位喽啰垂头丧气的走到大汉面前,手里拿着几个窝饼,这几个窝饼是罗彻爷爷将家里仅有的棒子面做好准备招待李震和紫烟的。
“好汉!家里就这么点吃的了,你们拿走,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罗彻爷爷想要回那几个窝饼,家里就这点东西招待紫烟他们了,倘若连这点东西都没有,老汉实在愧疚,毕竟罗彻挺喜欢李震和紫烟的,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朋友呢,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投缘的,家里没吃的,太寒酸了。
“老东西,几个破窝饼,都不舍得孝敬大爷?”络腮胡子怒不可遏道。
紫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没想到几个窝饼那些盗匪也能看在眼里,看来这些盗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好汉,等来年收了庄稼,我亲自背两袋子给您送过去,现寒冬刚过,家里就这点粮食了。”罗彻爷爷低着惭愧的头,哀求道。
“老不死的东西,我看看你肚子里有没有油腥!”那络腮胡子话音刚落,突然起手一刀,宽大的刀刃穿透了老汉的肚子,鲜血向外滋滋直冒。
“爷爷!”罗彻看到爷爷的肚子上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再也无法在后院继续待着了,他哭喊着向前屋跑去。
紫烟本想拉住罗彻,可是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听到罗彻的呼喊,手还没有伸出来,罗彻就跑开了。
紫烟急忙跑过去追罗彻,怕他再遭遇什么不测,毕竟这些盗匪根本毫无人性可言,为了几个窝饼都会杀人,小孩子童言无忌,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爷爷……”罗彻跑到老者面前,抱着爷爷的头,大声的哭喊着。
“你们这些畜生,还我爷爷!”罗彻见爷爷已经断气了,他发疯一般准备上前去找盗匪算账。
“罗彻!”紫烟及时冲了出来,将罗彻死死的按住。
“哟呵!大哥,大哥……”几个小喽啰见这山沟里出来这么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股仙气,比那府郡太爷家里的千金都有味道,更别提在青楼花枝招展的那些俗粉胭脂们了。
“去一边,我看见了。”络腮胡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超凡脱尘的紫烟,他都忘了自己刚刚杀过人了,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反而露出猥琐淫邪的光芒。
“小娘子,你不要伤心,我是一时失手,误伤了老爷子,你跟我回山寨,我好好补偿你怎么样?”络腮胡子咧着嘴,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靠近紫烟,双手伸在胸前好像是怕紫烟突然飞走了似的。
“你要干什么?”紫烟见那络腮胡子一脸让人想吐的表情,吓得急忙后退,她摸着自己怀里的那把徐夫人匕首,准备等那大汉扑上来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倘若不能得手,也得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保全贞洁。
“你还想伤害这位姐姐,我给你……”罗彻见紫烟被那大汉吓得花容失色,他内心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他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大汉,看他的身高外貌,罗彻顶多超不过七岁,可是他知道紫烟是个好人,伤害紫烟和爷爷的人就得该死,他没有刀没有剑,他只知道自己的牙有时候咬的爷爷会喊疼,他想拼了命的咬那恶人,可是他不知道那大汉是毫无人性的恶狼。
面对老人幼‖童丝毫不手软的人间恶徒,为了自己的那点淫‖欲,一把将小罗彻摔在了地上,那过惯了打打杀杀的盗匪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小罗彻在他手下如同木枝草屑,整个人直直的撞在了墙上。
罗彻的头碰到了墙角,鲜血四洒,当场送了命,他连紫烟的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细细看,他只知道紫烟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就像自己母亲那般的女人,他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就像保护自己母亲一样。
“罗彻……”紫烟歇斯底里的呼喊着罗彻的名字,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她没想到这么小的生命竟是为了救自己而死,这些个天杀的盗匪,她想冲过去扶起罗彻,她想让他继续威武自信的站起来,就像面对着那些栩栩如生的沙骑兵一样。
然而就这点愿望,那络腮胡子都不肯,他紧紧抓住紫烟的胳膊,想要轻薄这位人间仙子,走马江湖这么多年,络腮胡子还没见过如此让他心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