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了,匆匆的流逝了,眨眼三个月过去了,步入了冬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八零年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地上入眼的雪,厚厚的,软软的,屋檐瓦背上落的雪,白皑皑连成一片,煞是好看,路边树枝被积雪压弯了腰,依旧不屈服的傲立风雪中,姿态昂扬。
早上,太阳照在雪地上,发出耀眼的白色刺眼光芒。
赵国生不情愿的从暖和的屋里走出来,搓搓手,跺跺脚,伸伸懒腰,带上刚进入初冬买的牛皮保暖帽,朝屋里习惯性的喊到:“我去县城了。”
不等待在屋里人的答复,直接猫着身子缩着走了
雪后初晴的天,太冷了,就连山路两边偶尔零星散碎顽强还能冒头,没大雪掩盖的野花野草都缩紧了身子,深冬的太阳也抵挡不住凛冽北风,呼呼的刮着,怒吼着如咆哮的狮子,冷风像一把利刀无情的往赵国生脸上割,赵国生已经努力把衣服拽的紧紧的了,可寒风还是能窜到他的身体,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缩着脖子,逆着风向走,偶尔能看到几个不怕冷的熊孩子在村里的雪地里追逐着,嬉笑着,跑着。
出了村口后,越玩县城的方向,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茂密树枝两旁遮挡着阳光,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映衬下更加显得的冷飕飕,赵国生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真是的,昨天下雪都没有今天出太阳冷,赵国生忍不住的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再也不说冬天见不到这种后世没见识的浑话了。
想起刘兰秀昨晚说的话,赵国生无奈的翻着白眼,心里不停的默念‘贱人就是矫情’这句台词。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完没了的不消停。
看在刘兰秀在忸怩作态和落落大方中来回徘徊,赵国生选择速战速决,拖泥不带水的在她反悔前全部落实为实质的东西。
谁让刘兰秀一会慷慨解囊的故意在赵美艳面前说要置办一副上的了台面的嫁妆,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到县城去,另一边又在赵国生面前矫揉造作的埋怨,嚷嚷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个女儿亏大发了,家里都被搬空了。
就是两面派,作得慌。
估摸着心里还是肉疼着舍不得花钱,脸上又要维持着考虑到女儿以后在婆家的颜面,真是难为刘兰秀了。
说话实话,给赵美艳置办的嫁妆宛然已经超出了赵国生的预算和计划,因为他原来不知道嫁女儿备嫁妆有这么多讲究。
有刘兰秀的话来说,要么不备嫁妆,要备嫁妆就得方方面面按照有例可寻的习俗来。
半道上,赵国生一个人默默盘算着已经预备好的嫁妆,心里有底的列出了个单子。
价值二百六的缝纫机一台,新打造的新床、新大衣柜、新大棉柜子、新的洗漱架以及薄厚棉被各两床,床单被套四套,就连春夏秋冬的衣服,刘兰秀都以赵美艳结婚后住县城为由,各置办了两套。
这年代的洗漱架和后世的洗漱台有很大的区别,洗漱架子是由四根木棍支撑着到腰身的位置上,留有一个圆形的空间,正好放洗脸盆,上面再支撑着两根木棍,到伸手可触的位置,一根圆润的木棍横在两根木棍之间,用来挂放洗脸或擦手的毛巾。
除去大件家具不用花钱,光缝纫机和棉被就超出了预备的三百块钱,更不用说置办春夏秋冬新衣服等等零零散散的东西了。
为了争一口气,没有动用亲家下定的那三百八十八块的彩礼钱。
这次急着来县城,也是被刘兰秀忽然催促而来的,说是让他给赵美艳买一双皮鞋结婚的时候穿。
呵呵,大红色棉大袄‘嫁衣’配皮鞋?这独特奇葩的审美眼光也只有刘兰秀想得出来,还说洋气。
后世不是穿婚纱就是穿红色旗袍,或者其他红色喜庆的漂亮衣服作为嫁衣,不论是私人订制的还是商场购买的,都是现成,完工的新衣服,没人亲自去一针一线缝制嫁衣。
赵美艳的红色大棉袄在很多人眼中算不上惊艳和上档次,起码是她自己亲手设计着一针一线缝纫而成,意义不一样。
因此,赵国生没打算真让她红色大棉袄配牛皮鞋,不文不类的搭配叫人看笑话。
专门为买皮鞋而来,没有其他东西要买的赵国生有的是时间去闲逛。
真可惜,这么悠闲的时光,居然就他一个人?
大概在这大冬天,冒着寒风在雪地里奔向县城百货商场只为买一双皮鞋的人,没有吧?
挺奇怪的,一个大男人独自在百货商场的柜台问来问去,看来看去。
内心深处埋藏着隐形‘买买买’购物狂热分子绝对不会只满足于一双皮鞋的,瞧着赵国生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由着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迈进了一家卖呢子大衣店铺。
“同志,这件衣服怎么卖?”赵国生视线停留在一件样式简单大方的大红色呢子衣服上,长度大概能遮盖到小腿的位置。
在众多呢子大衣中,赵国生一眼就相中了它,幻觉中似乎看到赵美艳把它穿在身上的错觉,合适又好看。
那人察不可视的条件反射迅速的上下扫描了一边赵国生慢吞吞的说:“六十块钱”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就是价钱太贵,不好卖。
很明显,商场的店员也没指望赵国生买得起,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缩在里面靠着坐着,站都没站起来,敷衍的说了句。
“那我可以摸摸吗?”赵国生笑着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问。
“摸吧,没事,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手上干净吧?这衣服太贵了,摸脏了不好卖。”店员虽然态度敷衍,但是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拒绝赵国生。
“放心吧,我手上干净着呢?”赵国生说完还伸出双手把手心面朝店员在空中摆了摆手,示意他说的是实话。
上手摸着这面料,或许面料没有后世呢子大衣那么光滑和细腻,手感也算得上不错了,比起后世,这面料更加厚实和实诚,里面夹层软软的,估计考虑到保暖问题又加了棉。
“同志,给我包起来吧。”赵国生很爽快,只要看中,质量又不错,他一般不会磨磨唧唧的讨价还价说这不好,那不好的拖延时间。
因为,赵国生知道,这个时候在这类商场里买东西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说法,莫约再过几年或许可以了。
店员:“……”缩成一坨的店员愣了一会,停顿了下立马站起来笑着说:“好勒,同志眼光可真好,这是送给老婆的吧?”
“不是,送给女儿,我大女儿过完年开春就结婚了。”赵国生笑着讪讪的解释到,然后大脑中不断思索回放着店员那就‘送老婆’,设想着懊悔着得亏别人提醒,不然回去有赵国生好果子吃。
一想到刘兰秀那叨叨絮絮爱吃醋性子,赵国生莫名的耳根有点吵闹的慌,皱着眉头眼神很随意的往店内看了眼说:“那件也包起来吧。”同样是红色的呢子大衣,长度到膝盖,款式差不多,大同小异。
在店员惊愕的眼神下尴尬的笑着说:“送老婆”说完挠头做一副憨厚老实模样。
“噗嗤”店员一副我懂,你不用解释的奇怪眼神中快速包好。
那眼神太奇怪了,看得赵国生有点起鸡皮疙瘩,到底他懂什么?莫名其妙,不就是为了堵住刘兰秀的嘴才想起买的吗?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昂贵又洋气的呢子大衣自然不能陪黑色的棉布鞋,自然而然的要去买皮鞋搭配。
时尚就是一个圈,来来去去,去去来来的又轮回到原点,至少这些款式的皮鞋在赵国生眼中和后世没有多大的区别,或许有,赵国生粗枝大叶的分别不出来。
看着那双顺眼,赵国生就买那一双,不厚此薄彼的同样买了两双款式相差无几略有点高度的黑色皮鞋。
这年代,分分钟能买到老婆、女儿,衣服、鞋子尺码非常合适男人,真心不多,在这一点上,赵国生拍拍胸脯,很自豪。
一个人在百货商场兜兜转转,悠哉悠哉的又逛到了布匹店,惦记着‘时尚搭配’的赵国生认为红色绣花棉布鞋和红色大棉袄最搭。
买完红色绣花棉布鞋所需要的布料之后,赵国生暗搓搓的转动着眼珠子,在厚实的黑色布料上来回转悠,心里想着他是不是也做两身上台面的新衣服?
不是棉大袄,是正装,中山装。
说赵国生矫情也好,做作也罢,他就想穿穿这个年代的中山装,有种说不出的迫切感。
或许等他老了,偶尔翻翻照片,身着正装的赵国生多帅啊。
这也是赵国生唯一满意原身的地方,谈不上多帅多酷,相貌端正,身高不矮,这种人身穿军装和正装最合适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询问了家里的长辈,家里长辈说,那个年代家里条件好的会给女儿预备这些新床、柜子、洗漱架之类的大件家具。
渣作者问这些的时候,长辈冷冷的看着渣作者说,你要是明天出嫁,家里今天就给你备好嫁妆,还给你包个大红包。
渣作者:“……”
记得去年渣作者问家里长辈:“不是说要种棉花给我打棉被芯留着给置办嫁妆吗?”
家里长辈说:“都什么年代了,你前一分钟有对象,我们后一分钟给你买好这些东西,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我们种棉花,你才找对象嫁人,我们现在就去种棉花,只要你嫁出去。”
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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