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佳人竟如此看得起我,不过我只是个游手好闲之辈,素日只喜爱美人山水烈马驰掣,可不是什么殿下!”
太清昭炎存着玩笑的心思,对车帘紧闭中的女子充满了兴趣。
“殿下真是大智若愚,这么明显的昭示,不知是您故意,还是···一直未有发觉?”
这话一说出口,太清昭炎眸色一暗,倚在他怀中的少女有一瞬间的窒息,苏月生的意思便是暗讽当今太子实在愚笨,连她一个普通女子都猜出来,而他招摇这么久,岂不是很尴尬?
少年也是沉得住气,“不知为何?”
“素兰香,皇室御用!”
太清昭炎闻之一愣,随即爽朗大笑,是啊,这独有的熏香、年纪、绝世烈马,还有这条通往城西花圃的路,怎会猜不出来。
其实一般人也是猜不出来的,苏月生不过从前好书籍,更是饱览医书,花药书,曾闻过此香最重要的制作原料,素兰花,虽然少见,但依苏府的财力不难寻到一盆,只不过要提炼成熏香,那是难上加难。
太清昭炎忽然翻身下马,怀中一直未有言语的少女,可怜兮兮得被他拽下了马,丝毫不见怜香惜玉。
“殿下···”弱弱一声。
眼看着太清昭炎一挥衣摆,踏上马车,郁旭却犹豫不定,原本叽叽喳喳的少年此刻不敢得罪面前的天之骄子。
“殿···殿下,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太清昭炎面容玩味,一把掀开车前帘,阳光穿过高耸的竹子,越过车帘,刹那点亮车中明媚的少女,那双微阖的美眸瞬间睁开,如水眼波流转间,夺人心神。
太清昭炎有一瞬间看痴了,明明不过是个普通姿色的女子,与此同时,耳畔发出一声惊叫。
“你做什么,岂可如此无礼!”
琴乐忘了对方的身份下意识叫了起来,回过神面色登时刷白。
苏月生此刻也有一瞬恍惚,但随即镇定,双目相对,看穿眼前的少年,只是桀骜不驯罢了,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但下一秒,太清昭炎广袖一伸,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苏月生的手腕,少女瞬间被拉入他的怀中,随后驾起轻功飞身上马。
出马车,落马背,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瞬,饶是苏月生也有些诧异,此刻的她被圈在陌生的少年怀中,就好像···刚刚那个少女。
“殿下,你可不能抛下我呀!”
地上被抛下马的少女此刻娇柔叫道,一身华贵的罗衫,发饰璀璨,只是钗环有些凌乱。
苏月生淡淡垂眸瞥眼看向那少女,视线定格在脸上
霎时心中激起一片波澜,满腔冷意和恨意化作寒冰般的眸色冷冷盯着那个女子!
是她,苏筱竹!
真是···好久不见!
手指一点一点嵌入皮肉,痛楚从手掌蔓延,苏月生却似毫无感觉,因为,这点皮肉之痛,怎抵得上钻心刻骨波涛泛滥的仇恨!
苏月生居高临下淡淡注视着那个残害她致死的女子,就像素不相识的过客,眼底却涌动深藏着怨毒恨意,然后,她改变了拒绝太清昭炎的主意,转过头仰起细白如玉的脖颈,甜甜一笑。
苏筱竹有些踉跄,刚刚从马上被拽下来有些伤到腿,她实在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温和俊朗的外表下竟然如此喜怒无常!
奈何又发作不得,这让一直养尊处优的苏筱竹把恼怒都转向了如今圈入太清昭炎怀中的苏月生。
目光直直对视,一瞬间心中如遭电击,一股深潭寒冰的冷意蔓延全身,苏筱竹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少女,不但不认识,更不是什么皇族权贵,看衣着马车就知道没有她尊贵,为何,有一种畏惧?还有一种怨毒可怕,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她晃了晃脑袋,再睁眼时,明明只是一个温和可欺的少女。
那畏惧短暂,苏筱竹回过神,不过是个姿色远不如自己的小姐,平凡至极,她随即露出娇羞的笑容。
“太子殿下,这女子是谁您又不认识,千万别让她弄脏了您的坐骑!”
自己貌美也是少有,苏筱竹自信异常,更何况,她可是尚书小姐,广宁侯亲外孙女!
哪知太清昭炎理都没理她,看到怀中的少女居然一改冷色,冲他绽放出艳压春风的笑容,那双潋滟美眸顷刻间勾出万般青山秀水。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亓侍郎府三女,亓墨。”
太清昭炎未作多想,开心地闻着鼻底忽远忽近的少女幽香,不似官家女子的脂粉味。
苏筱竹一听到这名字,顿时就知道亓墨是谁,不就是那个坊间传言臭名昭著,愚笨到当街咒骂姐姐,京安有名的蠢货吗,可听说,早些时候已经···死了啊?
“殿下您还不知道吧,她就是玉言姐姐布施难民时当街诋毁的蠢货,京安的笑柄!”
苏筱竹不屑而又讽刺。
苏月生眉目清雅,好像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话语,只是轻柔地朝着少年,“殿下不是要和我游山玩水吗,墨儿自然是却之不恭。”
太清昭炎似乎没有听到苏筱竹的酸言,只闻怀中少女轻灵的嗓音,像是低柔的乐曲,坠入心田。
“好!”
“本宫就偕佳人一同赴宴!”
太清昭炎俊朗清秀的面容绽放笑意,苏筱竹这下急了,本就是瞒着母亲坐上太子的马,如今他弃自己在这荒竹之地,可怎么办?
“殿下,我可怎么办啊,我好歹也是应您之邀同去赴宴的!”苏筱竹一双眼噙着几滴泪。
“苏筱竹!这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语气不耐烦。
“可是··”苏筱竹鄙夷看着这辆马车,“您当初答应我,一起骑马赴宴的呀,殿下!”
怎么会这样,今早出发时自己坐的马车碰上了太清昭炎,她连忙满脸春风同殿下请安,更令她欣喜的是,竟被相邀骑马赴宴,这等好事岂能错过,当下把礼教矜持抛在脑后,弃了马车,驾马而去。
原想着和太子殿下一同出现能得全城官家小姐的羡慕,再快的马她都忍了,谁知半路出了这么个狐狸精,还是个臭名昭著的蠢货!
苏月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还是那般唯我独尊的性子。
“苏小姐,你没听清吗,殿下都开了金口,要我一同赴宴,许是你一路大呼小叫令殿下失了兴致,如今,你要不坐我的马车,要不···就走着去吧!”
苏月生语气不卑不亢,好像无视一切,俯视着苏筱竹气急败坏的脸。
苏筱竹一阵来气,不就是个亓侍郎的庶女吗,有什么了不起,如今殿下不过是看多了美人,想寻个新鲜的,全京安谁不晓得,南棠国太子最爱寻花问柳,留恋花间,虽然年纪小,但是出了名的风流,更是三分热度,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
这贱人敢抢我的风头,真是不要命了!
“沐风!”
一声令下,马儿有灵性般前蹄一挥,撒腿奔驰,尘土刹那飞扬,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