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街道,人声鼎沸,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摊子上更是飘来阵阵饭香,交替掺杂着男女交谈浅笑声,使得初春的寒气因此柔和不少。
忽然间狂风大作,街上各家各户紧掩窗门,摆摊小贩收拾家伙,跑一步啐一口这怪天气。
深巷幽静处,一顶喜轿幽幽抬来,除了四个轿夫和一个喜婆,就再也没有别的。
轿色暗红,悠悠晃晃融入这忽然刮起的狂风黄沙中。
“蒋婆子,这是到哪了?外面怎么狂风呼啸吵得慌?”
轿中,一位头盖喜帕的少女有些不安,今日,是她大喜之日。
她出生之时,血色圆月,奈何母亲难产而终,只来得及为她取名,苏月生。自此之后,官居尚书的亲父苏远对她恨之入骨,谁都知道,母亲是他最爱的女人,怀自己时曾有一位自称天昆门弟子莫名其妙闯入尚书府,徒留一句——
腹中儿,天煞星。
随后消失不见。
在这南棠国,人人敬仰隐蔽于世外的天下第一门派,天昆门。数百年来,少有人知道其坐落之处,但得天昆门弟子一语,胜过千金满屋,这种根深蒂固的权威,也没能被她打破,最终,她生,母猝,受尽世人厌恶。
“外头没事,新娘子,你可别掀帘子,不吉利啊。”被唤作蒋婆子的妇人面黄刻薄,嘴巴上虽然有些客气,但那精细的眼睛闪烁着厌恶鄙夷的神色。
真是晦气,当初接这媒本是欢天喜地,以为安平侯三公子和苏尚书府结亲,于她这喜婆来说是脸上贴金,可谁知道,却是苏府人尽皆知的不祥煞星,苏月生,听说生下来就克死母亲!
蒋婆子抬头望了望黑黄相融的穹天,用帕子挡着风沙,今日晴天骤然变化,绝对是不吉之兆啊!
苏月生安稳坐在轿内,心中却是欢喜,终于可以脱离苏府,脱离严娇兰和苏筱竹母女俩,一想起那两人,她拳头紧了紧,明面上友善可亲,背地里却折磨人,前些日子似乎老天开眼,安平侯竟然上门求亲,父亲亲口答应,做不得假。
然而心头还有一件事放不下,苏环娘,她的亲姐姐,还在府上。十四年来唯一掏心待她的人,如果不是环娘,自己早就饿死,冻死成孤魂野鬼了。
轿子越行越远,竟然到了城郊树林。
苏月生觉得奇怪,按礼说应该有喧闹相迎之声啊,为何,安安静静,似乎笼罩着颤栗彻骨的寒意。
“蒋婆子,蒋婆子,这是到哪了啊?”
风代替了回应,轿窗外,没有人!
怎么回事,苏月生瘦小的身躯正打算掀开轿帘,一探究竟。
猛然咚得一声,喜轿被毫不怜惜摔到地上,苏月生惊呼了一声,仰头倒在轿子里,浑身磕到木头疼痛不已。
‘刷’——轿帘猛烈撕扯开来,一阵狂风同时涌进轿子里,吹得苏月生睁不开眼,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小美人!”粗俗暴烈的嗓音冲进耳畔,轿门竟然被那几个轿夫堵住了。
“你们做什么,”苏月生此时万分惊恐,眼前这一幕令她惊慌失措,深处宅院之中的凄惨小姐,何时见过这群狼一般饥渴粗俗的男人!
“这是哪里?你们别过来,我可是苏尚书府的小姐,是要嫁到安平侯府去的!”苏月生双手撑在背后一点一点向轿里挪去,可是轿子这么小,很快就到底了,她一双清澈潋滟如四月春水的美眸惊恐睁大,倒映着一个大汉淫笑欺身而近的老脸。
“啊”
伴随一声惊呼,苏月生被那大汉徒手抓住手腕,纤细白皙如玉的藕臂像是花枝,快要被折断一般,头上薄薄红纱也在挣扎中掉落。
顷刻间,芳华绝色,绛点红唇,柳眉如黛,巴掌大细嫩白皙的小脸盈盈可人,堪称倾城容颜。
大汉像是看呆了般愣住半晌,随后爆发出哈哈大笑,“兄弟们,这下咱有口福了,瞧瞧,这水灵灵的美人儿···”
“大哥,那婆娘真没骗咱们,这妞长得跟天仙似的,便是那个京安第一美人亓府嫡小姐亓玉言也不过如此!”
“当真?”
“天哪!”
被堵在后头的两人闻言立马扒拉开,探头进去,只是一瞥便浑身饥渴难耐,绝色,绝色啊!
瞧那纤细身姿,玲珑有致,肌肤更是冰肌滑玉,香艳可人,更何况,还是个十四岁的雏儿。
啧啧···大汉们一个个跃跃欲上,苏月生满眼盈泪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救命啊,救命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凄惨的哀呼在空荡荡的树林里渐渐化散,暗红如血般的嫁衣被凌乱撕碎,一双双大手游荡在她猩红的肚兜上,缠绵流连少女柔嫩的肌肤。
大汉们欢快地叫了起来,眼睛里充斥着激动渴求的欲望,‘刺啦’——,裙子掀开翻飞一地。
“大哥,大哥快让俺摸摸,这手感!”
苏月生绝美的面容上遍布泪痕,口中凄惨痛苦地呼救像是投入虚无,不要,不要,少女微小的挣扎之力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依旧阻止不了大汉们双手。
忽然,一阵怒喝拔地而起,“住手!”
大汉们的手蓦然一顿,生生停止在苏月生细嫩的大腿上,这个声音,是···是···
大汉们惊恐踉跄着跑了出来,有的只是解开了上衣,有的刚才光顾着摸了,他们慌张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眼前出现一双妇人所穿的绣鞋,视线上移,一张严肃而又悲悯的脸愤恨俯瞰着他们。
“夫···夫人,小的···小的们没有干什么,真没有干什么!”
“夫人饶命啊!”四个大汉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放纵,一个个焉成柿子,哀声求饶。
“她可是年清的新娘子,你们这帮奴才,当真是胆大妄为!”黄夫人满面怒容。
年清?柳年清!安平侯府的三公子,没错,轿外那妇人定然是安平侯夫人黄秋。苏月生满心欢喜,像是寻求到了希望,有人来救她了!
“夫人,奴才们真没这个胆子,是她,是那个····”
话未说完,一声重咳慌乱打入,截住大汉要说的话。
“黄夫人万莫心急,瞧他们的样子,定然也没怎么样。”
这声音,苏月生猛然一惊,竟然是严娇兰!自己名义上的嫡母,她怎么会在这?
苏月生连忙抄起一旁被撕碎的衣服披盖在身上,娇躯忍不住瑟瑟发抖,她缓缓走出轿外,眼前的场景瞬间击垮了她。
一长溜的白帆扬起,人人身着布衣缟素,队伍中间赫然抬着一具棺木,严娇兰旁边站着两人,一个面含讥笑,是苏筱竹,另一个满身白色,头缠白巾,面容哀戚眼角红肿,正是安平侯夫人黄秋。
刚刚受辱的悲戚还未过去,眼前荒郊野外,瑟瑟白帆的场景更加令她心寒不安。
满目的白,满目的诡异。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