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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大师之死(1 / 1)

请输入正文守一从这位大师手里接过佛链,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依然真气荡圆,他害怕这个老和尚忽然瞬间向他出击,此人虽然其貌不扬,可是,一举一动之间,无不凸显出阵阵煞气,其胸肌暴起,呼吸自然流放,可以肯定,这位老和尚的功力深厚浑圆,甚或,猛然动起手来,也许自己毫无防备,顷刻之时便会处于下风。

就在守一正在沉思之际,老和尚突然站立了起来,他道:

“罪孽啊,罪孽!祸福无门,唯人所召,阿弥陀佛!”看得出来,大师犹自感叹而发。其意思很是明白,无论灾锅或福分,都没有定数,其降临并非出于冥冥的天意,而是由人们自己的作为导致的,多用于说明灾祸之起由于人事,应注意避祸趋福,不可怨天尤人。

守一虽然拿着佛链,但是一串佛连108颗,在他内心处于高度警惕之时,真要如数数来,几乎还真是不易,哪里有时间一下子数出来。

“孩子,你是王义的儿子吗?”大师继续道。

“是的,是你杀死了我的父亲?”守一道,其实他在发问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猝然攻击的准备,对方说起父亲的名字,无形之中,他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你父亲是我杀的,这里边有你无法知道的秘密,你能容我解释吗?”大师坦然道。

多年来,守一为了寻找杀父仇人,不知经过了多少千辛万苦,这时猛然有人承认杀了父亲,顿时,守一脸庞被仇恨冲荡得涨红起来,他疾步上前,一阳指即刻直指大师右臂,他暗自推测,自己抢先出手,打对方个触手不及,用一阳指先击倒他,再容他细说不迟。

守一一阳指猛然发力,指尖顿时吐出阵阵闪电,料想击在大师右臂上,顷刻会点出一个血窟窿。谁知,守一指点上去,就好像点在一个软绵绵的球体之上,指尖所发出的内力,竟然在片刻之时,散失得无影无形了。守一大惊,立刻退后一步,九阴真功猛然发力,右手挥掌,大力向老和尚砍去,老和尚一动不动,既不闪身,又不后退,竟自岿然不动。

守一用掌,实是无奈之举。在猛然真气敛身之后,其掌上所发出气力,犹如快刀,刀之所至,金石为开。

可是守一掌力猛砍上去,竟然右掌好像砍在了火石里,待他收回右手,感到手臂微微有些灼疼。

遇见这等武林高手,对守一来说,近乎生平罕见,两次出手遇阻,不能不说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看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想到替父报仇,恍若之时成为泡影,在心情十分急迫下,浑身立刻热汗淋漓。

大师遭到守一两次攻击,竟然身形一动不动,这份定力,让守一自叹不如;其岿然的身形,不但使荷花十分惊异,而且让堂中所有的诵经弟子目瞪口呆。

大师看见守一懵在了哪里,顿时朗声哈哈大笑,笑声消失后,道:

“你功夫很是了得,想知道,你为什么两次不中吗?”

“你身上所学的功夫,和我所学的功夫,正好相悖;我所学的功夫,正好能解你所学的功夫,两者相生相克,其间道理,我想你自当心领神会。现在,我讲一个故事,你好好听听,听完以后,我自己会给你一个交代。”大师脸色凝重,使站在他身前的守一十分困惑,一个杀了父亲的仇人,为什么这么冷静?他难道对他犯下的罪孽毫无悔意吗?

“你父亲的确是为我所杀,可是,你了解你的父亲吗?当年,我和你父亲同为明教绿旗弟子,多年和我同甘共苦,义结金兰,我们两人情同兄弟。”

“我们听从教主的召唤,一起去万丈崖修筑藏宝洞,在万丈崖修了几乎三个月,谁知等我们回到明教,教主却得了重病,眼见回天无力了。”

“教主临死之际,把半张藏宝图交付于绿旗指挥使,也就是石耀金,石耀金被委与重托,在教主死后,悄然回到故里,隐居了起来。”

“本来这些事情是鲜为人知的,谁也没有料到,教主在弥留之际,和石耀金的一番谈话,被暗自跟踪石耀金的王义听了个明白。”

“王义费尽千番周折,找到了石耀金的故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暗暗藏在石耀金家的柴房里,独自等待着时机。”

“石耀金哪里会想到有人来窃取藏宝图;王义在柴房整整蹲守了三天三夜,机会还是被慢慢等着了。”

“石耀金哪天去柴房,是要拿出一些干柴来,抱到厨房去。”

“他哪里知道,王义会隐藏在柴房里,他人一进去,身上便被王义刺了个透心窟窿,眼见不能活了。”

大师说起父亲竟然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让守一不禁觉得疑惑,是不是这个老和尚故意在替自己开脱,从而故意给父亲栽赃陷害?可是,老和尚态度十分诚恳,给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栽赃,有意义吗?

“就这样,王义很顺利地拿到了藏宝图。”

“石耀金生前,已经给他的兄弟做了交代,假如他忽然被杀,肯定和藏宝图有关,要追回宝图,必须要找到我,原因是我能替他找出凶手,为他报仇。”

“石耀金被杀,其实凶手不难判断,整天不离他左右的人,除了我和王义以外,几乎再也没有别人了。”

“根据石耀金弟弟的描述,我很快断定,是王义杀了石耀金,企图独自窃取万丈崖的宝物。”

“我十分生气,想想多以来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王义竟然鬼迷心窍,偷偷杀了自家的兄弟。我怒火中烧,满天下寻找王义的下落,为了找到他,我皈依了佛门,也许上天会给人带来报应。哪天在凤阳庙,你和你父亲从庙前走过,我正在院中诵经,隐约之中,睁眼望去,从门前走过的人,不是王义是谁?”

“等天色已近傍晚,我悄悄去了麒麟客栈。说实在的,倘若王义在我面前忏悔起来,作为兄弟,我还真会原谅他。然而我去了他的房间,他猛然看见我,顿时合身扑来,即刻想要取我性命。”

“我一时大急,在咽喉被王义扣住的时候,不由自己抽出腰间的匕首,向王义刺去,如果他松开手,我也许会停下来,毕竟兄弟一场,总不能因为身外之物,而失去了义气。”

“也许还是我错了,谁知道,我一刀刺去,王义扣在咽喉的手却更加用力,我呼吸受阻,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狠下心来,甚或会命丧在王义手里。我顿时一刀接着一刀,王义呻吟声不绝入耳,可是他扣在我咽喉上的右手始终没有松开,我不知刺了他多少刀,直到他气绝身亡后,手指才松了开来,我慌乱至极,立即从他身上搜出藏宝图,慌手忙脚地离开了旅店。”

“《涅磐经》说:“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孩子,该是我了却心愿的时候了,不过我要相托一事?希望你能答应下来。”大师现在说出了父亲的故事,显得如释负重了。可以想象,当时情形,如果大师不下狠手,也许那个死去的人,将会是大师自己。多年以来,自己苦心积虑,寻找杀父凶手,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不知不觉让人感到岁月如歌、现实欺人,想到父亲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势力之徒,守一不免闷闷不乐起来。

“你身负绝世神功,自然要兼及天下,万丈崖山间,美女洞深水潭中,底下是一个藏宝洞,你要依据这张图纸,和另一半图纸,合为一起,找到宝藏。”大师这时语气忽然高昂了起来。

“另一半图纸,应该在全真教传人手中,你如果竭尽全力,也不难找寻。”

守一本来想说,另一半图纸他已经牢记在心里了,可是张口欲说的时候,却打住了,对于大师而言,说出这个心里的秘密,也许有些相形见拙,大师势必以为自己会和父亲一样,独自觊觎着万丈崖的宝物;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师初次相见,能委自己于重任,足可见大师和自己肝胆相照了。

“大师,请你放心,为了万丈崖宝物,为了江湖太平,我自当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守一道。

“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我该还你一个公道了。”大师话语刚落,从身上的红色袈裟里拿出一张图纸,默默递给守一后,便即刻盘起双脚,屈身坐在草垫上。

“大师,你要做什么?你要继续诵经吗?”守一很是诧异,他以为大师会重新敲击木鱼,继续为芳芳超度。

“孩子,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大师说完,两眼尽然闭合,双手合十,紧抱于胸间。

仅仅只是过了一袋烟功夫,守一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赶忙伸手探摸大师的口鼻,竟是摸到了冰凉一片。

守一猛然大悟,大师这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偿还恶报,赫然圆寂了。

“大师驾鹤西游了。”守一大喊,禁不住眼泪狂流了出来。

诵经堂里,小和尚们听见长老忽然驾鹤而去,立刻发出了阵阵悲恸声,一时间哭声在大堂之上流连忘返、回转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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