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说什么……嘿嘿嘿。”
夏雎傻笑起来。
“那我先走了。”
明钦走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夏雎浑身不自在，索性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闭上眼，抠着自己的手掌心。
她在想，明钦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全然忘记了monster交代自己的事情。
……
明钦回到警局，技术人员和警察站满了办公室，纪澤之坐在办公椅上，听小漠给他汇报最新的情况。
明钦错开所有人，走到了他身前。
纪澤之翻了翻眼皮，把电脑推到了他眼前，“你看，就是这个人……”
屏幕上有一张放大的人物图像，精致的容颜，一头红头发，十分的耀眼。
明钦仔细看过一遍，忽然扣下电脑，招手对众人说，“走了，和我去抓人。”
他遍眼之处，是各位，满脸堆砌的笑容。
他没有来之前，警察就已经锁定了dione的踪迹，并且封锁了所有的车站。
她已经插翅难飞。
十五分钟后，他们下了车，在明钦的指示下，迅速封锁现场。
在一家福利院前。
明钦站定。
离他不远的距离，dione和一群孩子，玩得正欢，她满头的红发，洒落在地上，像是一地红河，拖曳远去。
明钦拿出手枪，指着她的脑袋，“放下人质。”
dione若无其事地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她轻轻地说，“放心，我永远不会以孩子当我的人质。”
孩子们都一脸受惊地看着明钦。
“你们去别处玩吧！”
小女孩牵住了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童老师，你会不会有危险？要不然我们都留下来陪你对付这些坏人吧！”
被这些孩子们当成坏人，明钦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dione假装严肃地说，“不要你们陪，你们现在就去画画，待会儿我要去检查的。”
小女孩转了转眼珠子，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天真，“那画什么好？”
“昨日我才教你们画白鸽，你们今日就画这个吧！画得好我有奖励的。”
dione笑着和他们说话，一点都看不出来悲伤，还是恐惧。
“那老师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们先去画画了。”
一群孩子欢快地跑走了。
明钦冷冷地看着她，“跟我们去警局，交代你犯下的罪过。”
dione低垂着眼，脸上突然出现了难以言喻的味道。
“听我说些故事吧，再不说就迟了。”
明钦不耐，“有话去警局说，这里很不方便。”
“才不，我就要在这里说，说完了，我自然乖乖伏法，否则，我就用这刀片划破我自己的喉咙。”
dione拿出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稍一用力，雪白的皮肤就被刀片割伤了。
血水滴落。
“啪嗒！”
明钦只好向她妥协，他摆手道，“好，你说就是，我们都听着！”
dione抬头看着远方，双眼无神，“我自身已经脏污不堪，但无时无刻我都希望自己还是干干净净的，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堕入过淤泥中一样。”
“什么叫脏污不堪？”
“张白是领养我的叔叔，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是他走到我面前，说我是最乖巧的小白鸽，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带回家，如此呢，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伸出罪恶的魔爪。”
dione面无表情，但仔细一看她的眼底，尽然都是痛苦不堪。
“我一点点地被他拖下深渊，试图反抗的结果，就是被当众羞辱一顿，所有孩子都嘲笑我，指着我的鼻子，有模有样地学着张白，骂我是个贱货。”
她又哭又笑，“我怕了啊，怎么能不怕！”
“渐渐地我长大了，长大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也有一部分是黑色的，只是我越走越黑，视线越来越模糊，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走不到尽头了。”
“我常常喜欢用浓烈的红色，去装点我的世界，有了红色，或者白色，我大概就能有所谓的方向了。”
她硬生生地拽下自己头上的一缕红发，她拿着头发看。
混着血水的头发，红得触目惊心。
一滴泪水滴落在头发上。
她疲倦而无力地躺在地上。
明钦疑惑地问，“那白玫瑰难道是你……”
“那白玫瑰就是我最喜欢的花，成笑才不喜欢那个。”
dione颓然地大笑起来，“我被安排在他的班级里，当年成笑的死因，也是我主导的，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反抗的下场是什么，二三十年过去了，我身上的疤痕一点都没有消退，当然恨意也是如此。”
“我成为杀人凶手之后，心里抑郁了很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总归让人很痛苦，当我有了一定能力的时候，我决定为自己做一件事。”
“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做成了这一件事，杀死张白，以及和张白有关的所有人。”
明钦心下一扯，“苏妙也被你杀了吗？”
“其实你们真的很喜欢猜测，谁说施千鹤是成笑的孩子？”
dione勾起血红的唇角，她明明在笑，但就是让人察觉到，她是悲哀的。
明钦皱眉，“难道苏妙才是？”
dione面容讽刺，“呵呵呵，一个想报复别人的人，同样也是个惜命的人，施千鹤就没有一样是符合的。”
“女孩们，你们年轻，你们有朝气，不要去靠近腐朽的人，不要去寻遍处恶臭的地方，你们的将来，风光无限！哈哈哈！”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远远地落在了黑暗里。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些什么，但明钦知道，她能看到的东西已经少之又少了。
明钦神情复杂，“你一旦杀了人，你伸张正义的性质就变了，为什么不去报警？现如今你杀人犯法，自食恶果，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dione不甘心地诉控道，“我确实想用法律来维权，可谁来做我最后的支撑，我的人证，全被收买，我的物证，都被有心人毁得一干二净了，我独自一人，孤军奋战，没有人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恨恨地锤着自己的胸口，“我也一度想和成笑一样，自杀了事，但是我看着自己的脖子，我却想着，自杀很痛，我也是很怕痛的啊。”
明钦无视她的歇斯底里，正色道，“把你的犯罪过程都交代一遍。”
dione稍有收敛。
她冷静下来，冷淡地说，“我是施千鹤的老师，从最初起接近她，就给她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在这个谎言里，她以为自己的母亲被一个恶人杀了，所以在我的诱使下，她费尽心思也要报复他们。”
明钦提醒道，“把海兮那件事详细地说一遍。”
dione神情寡淡，“海兮的妈妈陆织是当年负责这件事的教导主任，她在里面做了伪证，还买通了那么多人帮她，导致张白后来还逍遥法外，她自己反倒迅速升了官，莫诃也跟着爬上了人生的巅峰。”
说到后来，她就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苏妙是怎么活下去的？”
“当时情况太乱了，谁知道这个种是谁的，成笑迫于压力自杀后，苏妙就成了弃婴，是我把她养在外面，供她吃喝，教她用心谋计。”
dione不禁一阵冷笑，“我不能就那么闲着什么也不干，这场局才刚刚展开了一角而已，苏妙放到一边先不提，我又把目光投向了施千鹤身上。”
明钦眸光一颤，“你是怎么认识施千鹤的？”
“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她也是弃婴，刚好那时候，施家父母生出了一个污点，他们是极端好面子的人，只好再收养一个孩子，我就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
dione目露鄙夷，“他们对外宣称，施千鹤才是亲女儿，养女则是施筱青，而且对养女的病情也有隐瞒，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施筱青看起来年纪大一点，反而是妹妹的原因。”
明钦意会于心。
这么多年以来，施家父母把自己的亲女儿交给了施千鹤，其实相当于长期雇佣了一个守口如**的保姆，她们的父母一直在国外。
很显然一回国后施千鹤就以这个事情做威胁，想要嫁个有钱的男人，父母想到现在有亲儿子了，更要在乎名声，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答应她。
顺其自然地就会发生后来的事。
她一直都是一个极其会表演的女孩。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她身边吗？”
“我是她第一个老师，那是在莫诃之前，而且已经有很多年了，我们之间不来往也有很多年了，我很明白，我在她身边时间越长，我的计划也越不好施展。”
明钦还是觉得她的交代不太完善，于是他便追问，“施千鹤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策划杀人复仇，你在这之中有起了什么作用？”
“原本施千鹤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世，她毕竟年纪太小，而我在她能接受一切的年纪里刚刚出现了，我把所有事情全盘脱出，在我的指导下，施千鹤就成为了一个很好的棋子。”
“先是勾引了莫诃，毁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后来就利用了施筱青，为我完成复仇之计。”
说罢，dione肆意地大笑起来，眼中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明钦眉心一跳，“勾引莫诃？”
“她就是那个叫小白的女孩，所谓毁容，和声带损伤，双耳失聪，其实都是她专门请人做的特效化妆，足以以假乱真。”
“她凭着自己的表演天赋，故意找上了莫诃，和他纠缠不清，最终导致白鞠雪死在了抑郁中，这直接就给了莫诃重重一击。”
dione无比得意地说，“而施筱青从小跟着她，对她言听计从，偏偏她也是个精神病人，就算好几次都差点说漏嘴了，莫诃从头到尾也就只是把她当成精神病人看，精神病人的话怎么算的上数。”
“第一次自己亲身上阵，并没有拿下莫诃，第二次她就教唆了施筱青，终于把他给摧毁了。”
“我为什么要让莫诃那么痛苦，因为那是他罪有应得。”
“那为什么要放一支白玫瑰，这也会使你有嫌疑？”
“不，你错了！”
dione直勾勾地看着明钦的眼睛，她鲜红的唇瓣，微微一张。
“我曾经告诉过施千鹤，成笑最喜欢的就是白玫瑰，为了缅怀母亲的死，她以这个做祭奠，其实是放了白玫瑰，就很有可能让警方怀疑上施千鹤，从而洗清我自己的嫌疑。”
明钦一遍遍地疏离这个过程，最终问，“还有一个问题，海兮是如何死的？”
dione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似一下想到了什么，转瞬间就镇定地说，“有一个神秘人送给了我一个盒子，里面放出的声音，很可能是超声波，当超声波大到一定程度后，会对人的生理造成严重的伤害。”
“你可以理解为音杀，所以海兮体内有多个器官，出现了裂痕，由于出现裂缝的时间很短促，她反应不过来就死了。”
明钦有些怀疑，“那具体过程呢？”
她说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玄妙，他不得不怀疑。
dione按部就班地告诉他全部的过程，“当时海兮补完妆后，接到了苏妙打来的一个电话，内容是关于工作调动，海兮觉得很烦躁，就出去放松了一下，那个地方恰巧没有监控。”
“当时苏妙为我引开所有人，我就化妆成了她的粉丝，送给了她一支白玫瑰，和一个蛋糕，我故意打翻了蛋糕，把她的衣服给弄脏了。”
“海兮是个脾气很暴躁的艺人，那是她花了好久的妆，衣服也是精挑细选的，已经不可能找到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了。”
“她当即就控制不住大骂了我一顿，时间大概是5分钟，这5分钟内，我打开了那个盒子，给她心脏和耳膜以及神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海兮觉得身体非常不适，就想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后面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海兮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休息室里，手里还拿了一朵白玫瑰，并不是密室杀人案，而是她已经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死因。
这个案件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于，有可能犯罪的人没有犯罪，不可能犯罪的人偏偏犯了罪，而且还是两个单独的案子组合在了一起，一环扣一环。
中途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度让他们偏移查案的重点。
要不是那个恢复好的视频，他们如何能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