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部。
此时那些拓跋部的族人们已经搬空了整个部族。空空荡荡的部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那些被拓跋绑在一起的死忠饿了整整一天,再加上内心无尽的恐惧和悔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那些尚不知事的小崽子捱不住饥饿,哭着想要找阿姆。
火光从部族外出现,这些死忠心里既是恐惧,又带着些期盼。这个时候来人,不是其他部族,比如拔熊部,就是他们心中最后的那个希望——枭。
火光临近,枭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眼中。他们顿时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抽泣声响作一片。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此刻都无法按捺内心的情绪。
枭望着眼前这几十个被捆得结实的死忠,一张脸气得完全黑了。苦心筹划夺取拓跋部大权,如今却只剩下这么十几个死忠,外带一帮没什么用的女人和小崽子。他霍然回首,仰天咆哮道:“小崽子给我滚出来!”
这时钺飘然上前,摇头淡淡笑道:“他怎么可能在这。他之所以会留这两个废物给你传话,不过是想调虎离山,趁机去祁犲部断了我的根。只是他没想到你的人会这么没用,反倒是祁犲部先找到了我。”
枭气急,正待反驳。不想黑暗中忽然飘来一阵鼓掌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拓跋的一声称赞:“了不起,不愧是蛮王最看重的蛮王卫。和那些没脑子的蠢货差距太大了。”
“哈哈哈……”枭闻言突然狂笑起来:“你不是说这小崽子不会在这么?”
钺并不动怒,一脸古怪的望向眼前这个不知道是魔障了还是真蠢的同僚。他摇头长叹,不理枭,转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我也想见见能从上使手底下逃走的好汉。”
黑暗处,拓跋应声走了出来。他走到钺身前十几米处,上下打量这个据说没人能猜透心思的蛮王卫。
钺毫不介意,探手入怀摸出一张灵符,屈指轻轻一弹:“火,起。”
磨盘大小的火团应声爆出,打在附近的一栋木屋。烈火熊熊燃烧,驱散了部族里的黑暗,将方圆二十多米内照得如同白昼。
“好手段。”拓跋毫不隐瞒对钺的欣赏。只凭这一手屈指弹符,就远胜于还需要以指夹符的枭。
“雕虫小技,过奖过奖。”钺淡淡一笑。
这时枭见这两人恭谦有礼,和睦得就像亲兄弟,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倒是惺惺相惜,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求之不得。”钺脸上笑容依旧不减。
“那恭敬不如从命?”拓跋斜着眼望向枭,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两人一唱一和,枭的面皮顿时胀得通红。他暴喝一声,飞快探手入怀,抽出一张灵符夹在指间朝拓跋一指:“金刀,现。”
话音落下,一柄丈余长短,通体金光闪闪的鬼头大刀凭空生出,呼啸着带起致命的寒光,射向拓跋。只是金刀飞行的轨迹有些耐人寻味。依着这去势,钺显然也将被这把鬼头金刀划过。
钺的反应很是寻常。他笑容不减,只是微微侧身。金刀呼啸着越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迎风飞扬,好不潇洒。
拓跋的应对更加简洁明了。他不闪不避,抬手一声暴喝,悍然迎向这把足以将人劈成两截的鬼头金刀。
金铁交击之音响起。威势不凡的金刀重重劈在拓跋的右臂上,赫然如同劈在一块铁锭上。一道红印出现在他的右臂,渐渐地沁出一丝鲜血。
拓跋暗道可惜。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惧蛮族的弓箭和长矛。可惜面对神异的灵符,却始终没能完全避免受伤。
另一边,枭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金刀符作为五大基础灵符中杀伤力最强的灵符,向来都是由蛮王选择性赐予。只有获得不菲功绩才会赏赐给蛮王卫。而这一张金刀符则是他耗费整整七年时间,一点点积攒功绩才获蛮王赏赐。本以为这将成为自己的杀手锏,没想到竟然连拓跋的手臂都没能伤及。
拓跋抚摸一下右臂上的红印,神情变得狠戾而嗜血。他宛如一尊魔神,略一活动下身体。全身顿时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声势极为不凡。他狰狞一笑,看也不看枭一眼,径直望向十几米开外的钺:“我很欣赏你没有变成像那边那个蠢货一样愚蠢。给我一个答案。打还是不打?”
不等钺回应。枭听到拓跋这番话,顿时回过神来。他狠狠瞪向拓跋,右手探入怀中,放声咆哮:“你是蛮王和上使的要犯,还敢口出狂言妄图挑拨我二人的关系。凭我二人联手,你这小崽子怎会是我们的对手。”
钺笑而不语,任由枭自说自话。
“你倒是没蠢到家。还知道害怕他不肯和你联手。”拓跋怪笑一声,言语间充斥着对枭的讥嘲。
枭勃然大怒,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冷笑着看向钺,眼神中分明在说已经给其留下了余地,让其自由选择。
“打自然要打。”钺好整以暇,淡淡笑道:“但不是现在。一个月后,就在这里你我分出个高下,如何?”
拓跋长笑不止,突然抓下大弓,张弓搭箭,一箭射来。
箭矢转瞬及至。可刚刚临近钺身前一尺,凭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龟甲圆盾,恰好挡下了这根冷箭。
这个龟甲圆盾只有人头大小。按八卦方位排列的甲片通体泛着淡淡黄光。锋利的箭头抵在这层薄薄的黄光之上,竟然诡异的失去了全部力道,无力的掉落下地。
拓跋心中暗惊,微蹙眉头紧盯这面古怪的龟甲圆盾。自己射出的箭矢虽然并不是极限,但终归有三百多石。况且箭头又是拓跋部精心熬炼,除了游商贩售的精铁,还掺有这片山林中特有的一种金属,足可碎石裂金。就算是一面精铁重盾也射得穿。可这么一箭却偏偏被这面古怪的龟甲圆盾挡了下来。
“有这法器护体,你伤不了我。”钺脸上的淡淡笑容依旧。
“那可未必。”拓跋长啸一声,扔下大弓箭壶,阖身扑了上来。他全力一拳重重砸在这面龟甲圆盾上。肉拳和圆盾相撞,赫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音。巨大反震力涌来,右臂骨骼生生断作几截。
拓跋心知右臂骨折,急忙抽身返退。他退回原位,不动声色的背起了右手,欣然赞道:“好东西,这也是蛮王送你的宝贝?”
“当然。”钺淡淡一笑:“蛮王乃是上使钦定的万族之王。每隔十年,上使都会赏赐一件法器。我为蛮王立下大功,获赐这面龟甲盾。若无万斤之力,怎能破它?”
拓跋暗道不好。如今自己只有五千斤巨力,距离万斤之力还有一半之遥。普通血食已经无法满足这神异的无名锻体功法。可是如今从哪里还能吞噬一个域外魔神的元神?
思来想去,拓跋只想得到那条藏身深山之中的巨蛇或许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一想到那条巨蛇蕴含的无尽精血,他忍不住****一下嘴唇,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可惜啊。”
拓跋暗道一声惋惜,突然再次暴起,阖身扑向枭。
枭见拓跋被钺的法器龟甲盾挡下冷箭,心里正暗自着恼。他此刻无比痛恨蛮王厚此薄彼,将这难得的龟甲盾赏赐给了钺。突然见到拓跋朝自己扑来,他顿时慌了神,急忙奔向钺:“挡住他!”
他可是知道拓跋那身怪力远远超过了自己。以前打不过,如今自然也不是对手。
拓跋哈哈大笑,猛地双脚一蹬,炮弹般朝枭激射而去:“你要护他,就再吃我一拳。”
面对急速奔来的拓跋,钺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他似慢实快收起龟甲圆盾,又从怀里摸出一物,扬手朝拓跋打来。
这物是一枚小小的金印,方方正正,不过普通印玺大小。可是这金印刚一离手,立时迎风便长。当临近拓跋之际,金印赫然已经变得如同磨盘一般大小。
拓跋避之不及,不得不抬起左臂挡在胸前,打算硬抗这枚古怪的金印。金印重重砸在他身上。他只感到一股莫大巨力涌遍全身,整个人直直倒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三丈有余,这才落地。
“嘶”吸了口冷气,拓跋察觉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望着那枚迅速变小,飞回钺手里的金印,沉默不语。
这显然又是一件法器。
深深吸了口气,拓跋扬声喊道:“好,就依你。一个月后,你我在此好好打一场。”
说罢,拓跋转身就走,很快便没入夜幕之中。枭见钺根本没有追击的打算,顿时气急败坏,放声咆哮:“你为什么要放这小崽子走?”
钺笑而不语,只是望向拓跋消失的方向。直把枭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脸黑得和锅底似的。莫约小半个时辰,他忽然面色一白,喷出了一口淤血。他抹掉嘴角的血渍,面色阴沉的低声骂道:“蠢货,我和你一样,只是刚刚踏入炼气期。我怎有能力催动两件一品法器。”
稍微缓了口气,他脸色难看的看了枭一眼:“他很强。刚才挡下他那一拳,差点让我控制不住吐血。如果不是他也受了伤,你我如今已经死了。”
枭呆了呆,最终选择了闭嘴。
钺调匀气息,神情凝重的吩咐道:“本以为有两件法器就能拿下他。现在看来……你尽快传讯两位上使。我得先治好我的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