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连滚带爬进了灶间把章胖子揪了出来,章胖子被司马睿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抖如筛糠,只几句喝骂,就招了实话,原来他在仙客楼不过是在后厨里负责切菜的,因为偷学几样秘制菜色被大师傅撵了出来,那日听得王二给的雇银高,就想着自己手艺还可唬人,跟来挣上几月银子,混口饭吃。
司马睿一听大怒,喊来几个护卫,生生砸折了那章胖子的右手,将他撵了出去,又狠狠打了王二三十大板,听得他惨叫连连,心里那口郁气不但没消,反倒更胜,疑虑也越深。
这姓欧阳的到底是什么人,看着衣着穿戴也不过就是小户人家的子弟,可是却能轻易尝出仙客楼的手艺,难道他们特意隐瞒了身份不成。
不过,无论他把脑子里的江湖世家如何翻检,都没翻出有姓欧阳的,于是也就丢在一边不提。
晚饭后,司马渊终于露了面儿,唤了娄家兄妹去书房小坐。
彩云追月趁着屋里都是自家人,就说道,“大少爷,中午我们姐妹与那几个丫鬟下去吃饭,她们言谈间百般打探我们府上的底细,而且还隐隐透话儿说,好像这万剑山庄与娄家有意联姻。”
“联姻?这娄家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万剑山庄与之联姻,恐怕这事有些蹊跷啊?”涛儿一边品茶,一边笑道,“而且这般说来,禹弟你可是挡了人家的道了。”
大禹苦笑,“我这可有些冤枉,找上门的麻烦还甩不脱。不过就是看场热闹罢了,尽量少惹是非就是了,过了初八,咱们就要上路赶去和妈妈汇合了。”
幸儿也笑道,“不知道妈妈爹爹,还有二哥诚哥他们到哪里了?我好想他们。”
大禹拍拍妹妹的头,“我倒觉得妈妈和弟弟们听了有这样的盛会,说不定也会聚来,到时候也许我们一家就在此提前重聚了。”
“那太好了,我好想吃妈妈做的饭菜。”
“贪吃。”大禹敲了妹妹一个爆栗,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日无话,第二日司马睿越挫越勇,照旧上门,邀请众人去后山游玩,期间不时向娄玉英大献殷勤,被拒绝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恼意。
但是在第四日,他们一群人在如云峰侧峰修建的一处八角亭小坐时,娄玉英再次把碟子里的点心夹给大禹时,司马睿实在忍不住了,冷声说道,“欧阳公子起意来参加武林大会,想来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今日天色晴朗,此处风景也好,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剑法如何?”
“万剑山庄以剑法扬名天下,我虽习过几日剑,但是怎及得上少庄主精湛,还是不要出丑了。”大禹淡淡笑着推拒,身在万剑山庄的地盘,输了自然丢脸,赢了也是得罪主家,不论哪样,对他都没有好处,索性也就客套奉承两句,推辞了。
但是司马睿却以为大禹是自知剑术不好,心喜终于抓到他的弱处,一心要大禹在娄玉英面前出丑,于是言语越发讥讽不断,“怎么,欧阳兄弟这是怕了?若是这样,我也不强求,毕竟这胆量是天生的…”
大禹平日自觉身为几个弟妹的表率,孝顺母亲,稳重知礼,鲜有任性的时候,但是,不管他如何收敛自己的脾性,到底也是个十五岁的血性少年,被人这般嘲讽,也就动了怒。
冷冷一笑,打断司马睿的言语,“既然少庄主如此盛情,我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我们以三百招为限,点到为止吧。”
司马睿哈哈大笑,“欧阳兄弟太小看我们万剑山庄了,如若随便比试一二,就要三百招获胜,那岂不是给祖辈们累下的盛名摸黑。一百招!一百招,我必定赢你见分晓。”
“哦,既然少庄主如此自信,我少不得也要拿出生平所学,与少庄主切磋一二了。”大禹回身吩咐追月,“去房里把我的背包和无拘剑拿来。”
原本他是日日把长剑和背包带在身上的,但是毕竟是在人家山庄做客,如果还整日拿着长剑进出就有些失礼了,所以,东西就都放在了住处。
追月轻功不错,人又灵巧,不过片刻就把背包和长剑拿来了,大禹接了背包扔到涛儿怀里,一会儿万一有个好歹,背包里有金疮药,有泉水,也勉强可以救治一二。
他伸手摘下长剑上的玄色锦缎外套,露出里面一把银色长剑来,剑身长三尺,剑柄铸了圆环纹路,便于抓握,剑鞘上浮雕了两只展翅大鹏鸟,翅膀舒展开来,翱翔天际,傲视苍生,很是无拘快意的模样。
大禹最初随欧阳打了一年基础,后来又跟着徐老剑客学了三年的扶风剑法,虽然练习刻苦,小有所成,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一把合手称心的好剑。
到了蓉城后,任白衣等人疼他们几个如同自家子侄一般,平日里总是拉他们交手比斗,时不时的传授些小手段,也着实让他受益良多。这把无拘剑就是任白衣收藏里最好的一把,听得他们出门闯荡,特意送了他防身,没想到用起来却是极合手,他也很是珍惜。
司马睿一见那剑鞘上的大鹏鸟,立刻惊叫到,“欧阳兄弟,这剑可是无拘?你在哪里所得?”
大禹轻轻拔下剑鞘,答道,“正是,出门时一位叔伯所赠。”
司马睿眼里异彩连连,没想到这次比试还有这等收获,这无拘剑是三十年前一位成名剑客的随身武器,但是十年前那剑客突然不知所踪,这宝剑也跟着没了踪影。
今日居然在大禹手里见到,说不得他们山庄又要多把收藏了,等一会儿他轻易把他拿下,再提出重金买下这宝剑,大禹羞愧之下一定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比试志在必得,掀起衣襟塞到腰带里,然后当先跳下了八角亭,站在外面的平台上,喊道,“欧阳兄弟,请指教。”
大禹把剑鞘递给幸儿拿着,然后不紧不慢的掖好衣衫,这才跳进场中,抱拳回礼,“客随主便,少庄主先请。”
司马睿也不客气,当先一招蛟龙出海就直直刺向大禹胸腹,大禹挥剑挡下,两人立刻斗在一处。
娄玉英紧张的抓着亭边的栏杆,细白的贝齿死死咬了下唇,眼里满满都是担忧,扭头问着娄长忆,“大哥,你说欧阳公子会不会赢啊,万一受伤怎么办?”
幸儿正站了她旁边,不等娄长忆回答,先开口说道,“受伤了就血流满地呗,这不是英姐姐希望看到的吗?若不然,为何总在这什么少庄主眼前对哥哥关怀备至啊?”
“我…”娄玉本来是不喜司马睿的,一心倾慕大禹,可是大禹拒绝了她一路,她的那颗芳心被伤的千疮百孔,然而,司马睿这堂堂万剑山庄少庄主对她百般殷勤讨好,她的虚荣心又瞬间暴涨,就总做些挑拨之事,想要惹得司马睿气恼,大禹吃醋,然后就都会注目与她。
没成想,今日弄巧成拙,反让两人刀剑相拼,此时听幸儿一针见血指责,她的脸孔就瞬间涨的通红,一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娄长忆到底舍不得妹妹难堪,出言岔开话题,“快看比武吧,我觉得禹弟赢得希望很大。”
幸儿一听哥哥要赢,立刻扭头看向场中,把娄玉英就扔到脑后去了。
司马睿虽然从小练习万剑山庄的祖传剑法昊日剑,但是他毕竟是司马家唯一的金孙,爹爹又身子不好,都指望着他开枝散叶,他的娘亲唐赛花又是个极护孩子的泼辣性子,有时候为了儿子都会顶撞公爹,司马渊又不好跟儿媳吵架,心里也是心疼孙子,就想着过几年放他出去历练,明白武艺重要,回来之后就定然会刻苦练习了。
于是推来推去,十五年过去了,司马睿就学了个花架子,看着招式精妙绝伦,其实手下并无多少力气。
大禹虽然剑法一般,但是自从学艺,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早起跑步练武,手下极有力道,这一年出门经了几次争斗,梵天宫一帮叔伯们又调教了几月,早非当日的生手,比斗起来,那长剑舞动间,时而刁钻,时而沉重,倒也与司马睿打了个平手。
司马睿因为刚才放了大话要一百招内擒下大禹,可是眼见着已经一百开外了,大禹反倒越战越勇,他心里就发了急,招招都带了杀意,每剑必指大禹咽喉和心窝等致命之处。
大禹格挡了几次,心头怒火渐高,极力冷静应对,看准司马睿气力不接的空子,重力磕飞他的长剑,一剑柄杵在他左肋下的风羽穴上。
瘦猴曾教过他,那个穴道被撞击最是疼痛,又对身体无大碍,今日司马睿一再相逼,说不得就要他尝尝苦头了。
果然那司马睿摔倒之后,疼得额头立刻就见了汗,恼怒的眼睛发红,死死盯着大禹,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禹也知站在人家地盘上,不好太过嚣张,于是双手抱拳,淡淡一笑,“少庄主承让了。”
说完上前亲手扶了他起来,走进亭中歇息。
司马睿想要羞辱别人不成,反倒自己出了丑,那脸色就涨红的如同猪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