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无良上门(二)
木艾拉了秋分出来,笑道,“吴兄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丫头是两年前从人牙子那里买的,当时已经是十三的大姑娘了,而且她也说过,她是被贪占了家产的叔叔卖到那里去的。难道你就是那阴损缺德的叔叔不成?”
“呃”,吴良被噎了个愣神,脸上也有些发红,心思电转着,不知道要怎么转圜。
旁边看热闹的,有那脾气直的就说,“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厚道之家出来的,不会是跑这里讹诈的吧。”他身边几人听了就跟着起哄,吴良听了心急,暗暗恨着家里兄弟出门办事,若不然一起来认小荷回去,也多个助力,也不用花银子找这几个无赖来撑场面。
他用力咳了咳,暗暗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装出一副眼眶微红的样子,对着木艾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侄女是怪我整日里忙着生计,没有好好照料她,心里记恨我呢。才这么孩子气的跟人说,是我卖了她,我做叔叔的怎么可能那般狠心。”
那两个花衣女子又开始嚎哭,半是数落半是委屈的说道,“小荷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呢,你叔叔待你的好,你怎么就看不见,我们家桂儿都没穿的新衣裳都给了你,好吃食也紧着你吃,你怎么就这般狠心说瞎话呢…”
秋分气得浑身直哆嗦,险些晕过去,长乐和怡然连忙扶住她,细声安慰着。
木艾不耐烦听她们唱戏,大声打断她们,“停,没有眼泪就别干嚎了。行,既然你们说我的丫头是你们的侄女,那我就让她出来和你们说话。她如果愿意,我二话不说放她跟你们回家,如果不愿意,你们也别胡搅蛮缠,赶紧给我让我清净地方。”
说完侧身让开,露出眼睛红肿的秋分来。
吴良和两个女人都是明显一喜,小荷什么性子她们是最清楚的,从小就老实寡言,受了什么委屈都不吭声。现在先把她吓住了,赎了她回去,以后不就任凭她们搓揉了吗?
吴良上前几步,半哄半吓得说道,“小荷啊,我是二叔啊,跟叔回家吧,叔一定好好照料你,给你找个好婆家,以后你有亲人给你撑腰,你婆家也不能亏待你,你在这里当奴婢,任打任骂,叔这心里不是滋味啊,都怪叔以前没用,以后,你就是我吴家的堂堂小姐了,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秋分狠狠瞪着他自说自话,心里闪过父亲灵前,他们逼迫自己卖身的丑恶嘴脸,自家那个充满了温暖的青砖院子,那每年都能给家里塞满粮食的十亩良田,都被这恶毒的叔叔卖掉瓜分了,她恨不得上前杀了她。可是她不能,她现在过的很好,很幸福,她不能给夫人惹麻烦,不能为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亲族,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日子。
她上前了两步,沉着脸给吴良见了礼,然后冷声说道,“二叔,我今日之所以还叫你一声二叔,是看在我逝去的父亲面上。他一直很是照料你和三叔,一直盼着你们能走正路,勤恳做事。可是,他老人家逝去后,你和三叔做的事情太过恶毒,哪有半点儿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地方。你如果还想要脸面,今日就赶紧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以后你们也不要来闹了,我不会认你们的。”
吴良看着前面台阶上沉稳大气的女子,心里开始有些怀疑,这真是大哥家那个小荷吗,才两年不见,性情就变了这么多,仔细看看,对啊,绝对没错,相貌一点儿都没变,再听听她如此坚决不跟自己回去,心里怒火腾就上了头,刚想怒骂出声,又想起身边还有许多人。只得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暗暗发着狠,等她跟着自己回了家的,一定先饿她三日,看她还硬不硬气。
心里恨着,脸上还依旧叹气,一副包容晚辈任性的好叔叔形象,然后低头给两个妇人使眼色,两个妇人早就看不惯一向懦弱的小姑娘这般耀武扬威了,一见吴良眼色,立刻坐在地上开是打滚嚎哭,什么话都骂出来,“没天良的小蹄子,忘恩负义…”“天打雷劈的小娼妇,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不敬长辈…”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让周围人都跟着脸红,无不皱眉嘀咕,这是婶娘还是泼妇,怪不得这姑娘不愿意回去,恐怕回去也学不出什么好样的来。
秋分一口洁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好似不流血不罢休一般,心疼的木三在一旁直叹气,他虽然和秋分情投意合,府里众人也都知道,但是毕竟还没成亲,没有名分,此时也不能跳出来帮忙,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只得把这几个人的相貌记了一遍又一遍,发着狠,以后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以偿还他爱的女子今日受得委屈。
秋分死死闭了眼睛,然后猛然睁开,大喊一声,“都闭嘴好,你们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脸面,那我还帮你们隐瞒什么。”说完,她向四周众多看热闹的人群轻轻行了一礼,说道,“众位乡亲,老话说的好,子不言父过。我身为晚辈本不该说长辈的过错,但是,他们今日实在太过无耻,我就代我去世的父母说道说道。两年前,我十三岁时,父母因病先后去世,灵堂尚搭在院子里不足七日,台阶下这人就借口没有银子给我父母办后事,想要卖我家的十亩良田,我明明知道我家账上有余银一百两,但是我不能违背礼法,违逆长辈之意,眼睁睁看着他把田地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原本以为这些银两已经足够了,可是不过三日,他又来说银钱不够,硬是让我撤了父母的灵堂,当场把我家的院子以三百两银的价格卖给了别人。最后却还是嚷着拿不出两幅薄木棺椁的十两银,逼着我卖身为奴。我想反抗,可是我不能看着父母尸骨未寒,不能下葬,只得含泪卖身。这才勉强把我父母的后事办完。我的祖父去世早,这个人是我的父亲辛苦赚钱拉扯长大的,供他读书,给他本钱做买卖,为他娶媳,分他家财,半点不曾犹豫。可是他却做出这般猪狗不如之事,他怎么就不怕天打雷劈。如今我幸得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进了木仙府,得以在夫人手下伺候,学的一身手艺,没想到这人又无耻的找上门来,想把赎回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贪图我的手艺,想要我回去给他卖命赚银子。天下为何要有这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厚颜无耻之人…”
秋分一连串说出了她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却也把本来听得一腔愤怒的重任逗得忍不住笑开了,但是,看向吴良几人的眼光也更加鄙夷了。
吴良几人脸上被骂得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们实在没想到秋分真敢把事情都说出来,半点儿没给他们留余地,扭头看看四周人的眼神,他立刻暴跳如雷,指了秋分大骂,“你个没有规矩的贱丫头,我是你二叔,我说什么你就要听…”
“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铺子前叫骂我的丫头,不管她以前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进了我木仙府,就是我木仙府的人。你如果再骂半个脏字,别怪我们不客气。”木艾也火了,秋分这叔叔不只脸皮厚还是个蠢物,明明事情已经当着众人面前揭出来,不说灰溜溜掩面跑走,居然还如此嚣张的骂人,当我木仙府是纸糊的啊。
木三也终于抓到帮腔的机会,狠狠骂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以后敢再来,就打折你的腿。”
吴良脸色涨得发紫,尚未说话,他家的妇人却不干了,平日也是个打东家骂西家的,自觉今日受了欺负,趁着两方对峙,就想上前厮打秋分。欧阳一直盯着他们几人,哪能容她上前,碰到秋分,对他来说倒没什么,但是万一碰到木艾,他岂不是悔死了。可是没等他上前援手,那妇人却像没站住的葫芦一般,突然倒退出去,一脚踩空掉下了台阶,跌了个鼻青脸肿,四仰八叉。
原来是木艾瞬间撑了灵气罩,把周围几人都罩了进来,那夫人上前时,她心念一动,狠狠向外一扩,灵气罩推着那妇人就摔下去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那妇人想打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摔下了台阶,以极度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众人哄堂大笑。
吴良又气又怒的连忙上前扶起自己媳妇,眼睛眯起,极阴毒的盯着木艾几人,然后恨恨说了句,“都跟我回去。”说罢,扭头就要挤出人群。
木艾冷冷笑了笑,高声说道,“吴良,你回去后最好打听一下我木仙府是什么人家,是不是你这样的败类可以欺负的了的。我们府上历来奉行与人为善,从不曾主动欺负过任何人,但是,如果谁欺到了我们头上,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出生过。你记好了,秋分是我的丫头,只有我打得骂得,你以后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口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
吴良的身子僵了又僵,咬紧了牙,顶着众人的鄙夷的目光,出了人群,留下几个地痞互相看了几眼,一边高喊着,“吴良,你还没付我们银子呢,”一边灰溜溜的也钻了出去,惹得围观众人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