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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无奈摇头,整整一大罐子草莓酱,才半个月就吃完了,这速度可是够快的,好再她空间里就水果最多,果酱自然也不缺,前几日还刚刚做了一罐苹果酱,被她放在车子暗格里,想着回去路上给孩子们配点心吃。此时正派了用场,于是暗自扭头吩咐秋分,“去把车子暗格里的那只描金小瓷坛拿来。”
秋分应了一声就出了门,果然不到片刻就捧了一只不大的小瓷坛进来,早有机灵的小丫头又拿来了极小的细瓷碗,木艾点头道了谢,然后亲手用木勺从坛子里舀了半碗出来,递给丽娘。丽娘感激的笑笑,连忙含了一口,不同与吃完的那罐甜酱的酸甜,这罐儿更偏甜一些,再细品品,她就猜出来了,这一定是用家里那日日吃的果子做的。
卫老夫人看她吃的香甜,打趣道,“丽娘是个有福的,有这般疼你的小姑子,我年轻时生广儿的时候,足足吐了三个月,瘦得都不成人形了,才慢慢好转,你这可少遭了多少罪。”
丽娘放下小碗,用帕子擦擦嘴角,笑道,“可不是,自从我有了身子,我这妹子,但凡有一点儿好吃食都要派人大老远送过来。老夫人别说,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吃了还真好受许多。比起怀诚儿那时,可享福多了。”
底下众人看见她手边小碗儿里琥珀色的透明膏状物,嗅嗅空气里的淡淡甜香,想起自己怀孕时的样子,就也都微带羡慕的说小两句。
陈冯氏是越听越气,又不敢大声嘲讽,只得小声嘀咕,“吃,吃,什么都吃,也不怕吃掉了孩子。”
这话可就太恶毒了的,但凡女子,哪个不拿孩子当心尖儿,特别是屋子里的这些正室夫人,孩子的意义除了老时有靠,更是身份地位的保障。她身侧之人,听她这般诅咒人家,都皱起了眉头心里,更是厌烦。她们四周这一片就诡异的静了下来。
丽娘和木艾正与老夫人闲话,当然没有注意。卫大夫人毕竟掌管一府多年,大宴小宴无数,虽没听到陈冯氏的话,但是只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她定是惹人厌了,于是引着众人说了几句衣裳首饰的话题,就轻易的使厅里的气氛又活络起来。
卫老夫人只有涛儿一个孙子,当真是心肝宝贝一般,拉着木艾细细问了又问,一直眉开眼笑。原来昨日下午,大禹他们几个孩子就都被卫广接来住在了涛儿的听涛院,晚上时肖恒和卫广一起吃酒,还把他们叫去考教几句功课,送了几套上好的内造笔墨。今早卫广来请安时,少有的夸赞了涛儿几句,所以老夫人这一日都心情极好。
木艾顺着话头儿,极诚恳的也夸奖了几句涛儿懂事知礼,把老夫人乐得更是高兴。几人正说话间,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她似乎急得疯了忘记厅里还有一众夫人,高声喊道,“晴雯姐姐,不好了,小少爷们打起来了。”
短短一句话,可是在厅里炸开了锅,众位夫人都是带了孩子一起来赴宴的,那些带儿子来的就拎起了心,带了女儿的也想着瞧热闹。
本来站在卫二夫人身后伺候的晴雯立刻走出来,呵斥一句,“没规矩,瞎喊什么,没看见这么多客人在吗。小少爷们教养都极好,怎么可能打架,互相玩闹倒是真的,还不给我退下。”
小丫头委屈的瘪瘪嘴,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晴雯狠瞪一眼,只得磕头退下了。晴雯转身对着二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奴婢去看看给小少爷们添些茶水点心。”
卫二夫人赞许的递了个眼神,“去吧,记得多加两盘花生糖之类,孩子们都爱吃甜,反正今日食为天老板在这,咱们府上银子不够,就叫她赊给咱就是。”几句话逗得众人又笑了,有那家里孩子老人喜欢食为天点心的夫人,还惊奇的多瞄了木艾几眼。
卫二夫人暗松口气,今日是老太太寿辰,传出谁家孩子打架都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背地里劝解开来,孩子们没什么记性,转过眼又玩在一处就好了,大人们也不必因为孩子伤了和气。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众人笑声还没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晴雯的声音也夹在其中,似乎有些焦急,“莺莺姑娘你快放手,伤了小少爷怎么办,就算有什么委屈,也有夫人们做主。”
那被叫做莺莺的显然不领情,尖声喊道,“那可不行,他把我们少爷打伤了,我可不能放跑他。”说着这话,门外挤进来足有十几人,而当头一个绿衣丫鬟,正一手死死掐着一个孩子的耳朵,把他拖了进来,晴雯正紧紧抱着她另一只胳膊。
那绿衣丫鬟抬头刚要说话,就“嗷”得一嗓子仰倒在地抱着手臂哀号起来,众人都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木艾几步走到那孩子跟前,心疼的把他搂进怀里,柔声说道,“辛巴,不认识妈妈了吗?”。
辛巴瞪了好一会儿眼睛,猛得抱住妈妈脖子大哭,“妈妈,妈妈你怎么才来,呜呜,他抢辛巴的画本,他还打辛巴,辛巴好疼…”
木艾什么也不说,抱起他走回位置坐好,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小子,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都不记得了,遇到危险时,要懂得保护自己,别人抢你的画本,你如果打不过他,就让给他又何妨,等你找来了外援再要回来不就行了,怎么非要把自己弄一身伤,知道疼了吧,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辛巴抽抽答答哭了一会儿,委屈的说,“那是妈妈奖励辛巴的画本,辛巴不想给他。”
木艾拿了帕子给他擦眼泪,不小心碰到他额角的一块青肿,胖小子嘴里嘶嘶有声,让她心里疼得狠狠一拧,嘴里笑着哄着孩子,眼里看向对面叫嚣着的陈冯氏,已经充满了戾气。
陈冯氏犹不自知,怀里搂着个十二三岁的粗壮孩子高声喊着丫鬟,“快去叫老爷来,就说他再不来,他儿子就要被人打死了。我的儿啊,疼不疼…”她这边捧着自家儿子手上的一道小伤口哭喊,大厅地上还有个哀号的丫头,众位夫人有上前劝慰的,有看热闹的,一时间厅里乱得像个菜市场一样。任是卫家两位夫人手段如何圆融,也对眼前的情景手足无措…
丽娘一脸怒色的牵着同样鼻青脸肿的诚儿过来,恨声说道,“辛巴伤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这陈家真是太没家教,十几岁的孩子居然对两个五岁的孩子出手,还要拉上丫鬟小厮助拳,真真是欺人太甚。”
木艾脸色也沉了下来,拉过诚儿细细打量,发现都是皮外伤,稍稍放了心,转头对卫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今日本是来给您贺寿的,没想到却是给府上添麻烦了,不知能不能请府上的大夫给两个孩子检查一下,小孩子骨头脆,万一有个什么暗伤,也好早治疗。”
卫老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是在她府上被人打伤的,什么原因先不说,自家那些奴婢下人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劝着些吗?
此时听见木艾非但半点儿责怪反倒很是客气,心里更是愧疚,连忙点头,“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认真说来这事,也是我们府上没有照管好。如果你们再客气,就让老婆子我更没脸了。”说完,喊了身边丫鬟去请大夫,卫家两位夫人也反应过来,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去打水给两个孩子梳洗,陈冯氏在对面看到卫府三位主人没有一个关心她儿子的,恨得牙齿咬得咯蹦响。正巧卫广和陈府尹几个人迈进大厅来,她拉着儿子就奔了过去,“老爷啊,你快看看咱们儿子要被人家打死了,都没个人给我们主持公道啊,可怜我就这么一根儿独苗儿,这是要让我们陈家断子绝孙啊…”
“行了,你还不给我闭嘴,哭些什么”陈府尹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狠狠打断她的话,皱着眉头看着厅里黑压压的人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再看自家儿子手上那条小伤口,和对面两个鼻青脸肿的孩子,更是连钻地缝儿的心都有了。
临来赴宴之前,他就不想带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来,妻子非闹着说他偏心庶子。可是诸位同僚每次喝酒都喜欢带着家里功课好的孩子显摆学问,而自家儿子除了吃喝玩乐、霸道无礼,实在没有一点儿能拿得出手的。他被妻子缠得没法儿,只得仗着儿子才十三岁算不得成年,就撵了他到后宅玩耍,不必到各位同僚面前丢人。
没想到,众人边喝茶边夸赞刺史大人的公子身子强健许多,功课也有进益,家里丫头就来报说,儿子被打伤了,他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可是看了儿子的两个对手,明明就是四五岁的稚儿,而自己儿子都已经快成年了,他这口气生生就转成了羞愤。再细看那孩子的母亲,他心里狠狠一抽,这女子的画像,现在可是还在他书房里呢,他日日算计的就是人家田里的那些东西,自家儿子谁不好打,怎么就打到人家孩子头上。
他可记得上次,为了这些孩子,他的整个暗探堂口都被端了个干净。这次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