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时候,温仁烟所在的寺庙,就是虚缘寺。即使在现代,虚缘寺仍然具有一定的地位,虽然不如这个年代这么有名,但是也是市里相对名气大的寺庙了。虚缘寺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僧人的第一个字,皆为虚。这里的僧人,必定是要被住持和方丈所接见过的,那么便有资格担当得起“虚”这一字。
前世他并无法号,作为从小被寄养在寺庙的弟子,他的师父赐他斋虚为字号,从此别人都以这个名字来称呼他。温仁烟在来虚缘寺之前,就细心打听过了,虚缘寺的第一字为“虚”果然还是传统,并没有变化。
“第二个字虚,是取自于‘万事皆虚妄’,我认为只有凡事看透了虚字,才能做到心如止水,”温仁烟挺起胸脯道,“所以,我的法号便为虚虚!”
虚释大师一向淡然的脸抽搐了番,最后一脸麻木的说了声,“那真是极好的。”便一脸麻木的走了,留下温仁烟在后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来到自己的禅房里,温仁烟环顾了四周。这里不比现代那般家具齐全,也不比温府那般华丽,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能够静心打坐的好地方。一张床,一张木桌,还有一壶茶,窗外便是竹影森森的院子,若是晚上出去散步,一定极为凉快。
看了看衣橱,衣橱里总共放着三种衣服。温仁烟得意一笑,这大概也是想要来考验他的吧。僧人有三种衣服,一是用五条布缝成的小衣,我国俗称为五衣,是打扫劳作时穿的;一是七条布缝成的中衣,我国俗称七衣,是平时穿的;一是九条乃至二十五条布缝成的大衣,我国俗称祖衣,是礼服,出门或见尊长时穿的。这三种衣服一齐放在这里,分明是等着让他自己挑选。
将七衣规规矩矩的穿上,温仁烟又收拾了番自己的行李,将发丝细细的绑起来,便出了门向了虚释大师的禅房院子里走去。
今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前来参拜和上香的人也十分的多。温仁烟边走边看了看四周,虚缘寺坐落在万佛山,一条长长的阶梯伴随着美丽的风景蜿蜒进了寺庙的大门,阶梯上的人们排着队,手中握着香火,慢慢的向上走去。寺院周围,美丽的山峦,像正在开屏的孔雀,十分吸引人。寺庙里也十分气魄,毕竟能够让先帝祭祖的寺庙,一定是极为宽大的。
“大师?”走进院子里,温仁烟就看见大师正和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说什么,身旁有两个弟子,也仿佛正劝说什么。
“虚……虚……”虚释大师看到了他,嘴角略微一抽搐,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你来得正好。”
“怎么了?”温仁烟瞅了瞅那个年轻人。
“大师,求你,让我在禅房里参佛吧!!”那个年轻人喊着就跪了下来。
哦~原来是想参佛啊。温仁烟看了看虚释大师,坐到了他的旁边。见这年轻人双眼略有浑浊,内心也没有很纯净,便好心提醒道,“参佛需要慧根的,年轻人你不适合的。”
“不,给我一次机会!”
温仁烟凑近虚释大师道,“大师,看来他心意已决啊。”
“所以我叫你来就是想问你有什么办法么?”虚释大师小声道,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没有办法的样子。
虽然是大师但是也是老狐狸啊。温仁烟对着那年轻人道,“参佛需要慧根,既然你这么想要感受的话,就跟我来吧。”
他一站起,虚释大师便跟在他的身后,那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很快跟着他一起走到了禅房里。
“禅房里,有什么?”走到一间禅房里,温仁烟指了指空旷的禅房道。这间禅房只有一个蒲团,其他什么都没有。
“蒲团。”那两个弟子和年轻人异口同声道。
温仁烟摇了摇头。
“还有我。”年轻人高声道,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温仁烟又摇了摇头。
“仁烟出的题,你们在这里好好想一想。一个时辰过后,我们便会来这里,听从你们的答案。”虚释大师高深莫测的一笑,对着年轻人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和虚释大师走出了禅房,温仁烟伸了伸懒腰,就坐在了院子里晒太阳。虚释大师瞅他笑了笑,这孩子心中有佛,却能不被束缚,活得恣意潇洒,也算是奇人了。这种方式,若不是出家了十几年,是怎么也达不到这个境界的。这孩子是何许人,他也无法看出来。
温仁烟坐在石椅上冥想,竟然能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紧闭双眼。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他也能掐准了时间睁开眼,对着虚释大师笑道,“大师,我们该去禅房了。”
打开禅房,那两个弟子和年轻人看到他,皆正襟危坐。温仁烟盘腿坐到地上问,“你们说,这禅房里有什么?”
“有阳光。”一个弟子说道,指了指那缝隙中透出的暖阳。
“有空气。”另一个弟子道,“这儿充满了空气。”
“不,”那年轻人摇头,挺起胸脯道,“这儿,有的是岁月。”
温仁烟略带诧异的看他一眼,小样儿,不错嘛,这个答案境界还蛮高的。那年轻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对他一合十道,“是岁月么?”
“你的答案境界挺高。不过这不是正确答案。”温仁烟笑着摇了摇头。
“这禅房里到底有什么?”一个弟子急切的问道。
“佛。”温仁烟缓缓道,虚释大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佛?”年轻人疑惑道。
“如果禅房里没有佛,那么你还参什么?”温仁烟淡淡的说完,推开了木门,看着阳光的照射。
心在身外,而佛,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