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书砚将她提了起来,使其面对面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生气的时候,他偏搞出这么暧昧的姿势……
搞就搞吧,还不注意下地形!
车内空间不足,因为薄书砚的这个动作,傅深酒的脑袋撞到了车顶。
这一撞,她心中压制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我说了多少遍了!放开我!”
如果说之前她因为克制脾气而压着声音,那么这一次她是完全放开了嗓子,跟任何女人在怒极的时候所作出的行为一模一样惧!
这样的傅深酒,让薄书砚懵了那么一两秒。
深酒又去推他,双膝用力往座椅上一跪,想借力站起身。
薄书砚却再次捉了她的双臂,将她扯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深酒知道自己反抗不过他,再加之她冷静了些、也不想像个小姑娘一样只知道闹,就安静了下来,将头偏倒一边生闷气。
薄书砚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轻轻拨到而后,顺势捧着她的脸,柔声,“我说两句?”
深酒一听这话特别来气,嗤了声,“你想说十句都行,又没人拦着你!”
薄书砚笑,强行将她的小脸扳正。深酒挣扎了下,挣扎不过后就干脆鼓着眼睛瞪他。
“我知道你是被萧邺森的人挟持着去那边的,我没有认为是你主动去找他。”薄书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眸光越发地温柔,“不过我让你生气,确实是我的错。”
深酒的眼睛眨了眨,她不好直接将凶巴巴的眼神改为“不凶巴巴”的,只好错开视线,咕哝道,“这件事情算是我错怪你了,那之前的事情呢?无论你发生什么事,你总是不喜欢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样?”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薄书砚吻了吻她发红的眼睛,哑声问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你确定?”深酒凝着他的眼睛。
薄书砚点头。
深酒默了会儿,“其实从那次你受伤去医院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了,加上上次在酒店你中途离开,我更加确定你有事情瞒着我。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
薄书砚错开视线,声音不自觉地就寒凉下去,“我染毒了。”
“薄书砚,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不说,别这么没诚意地……”话说到一半,深酒才突然意识到薄书砚刚才说了什么。
她惊愕地张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将其抿住,一时却完全找不出语言来。
倒是薄书砚扯唇笑了下,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吓到了?”
深酒还处于迷蒙状态,她仍旧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勉强笑着,“你刚才说,你染上毒1品了?”
没等薄书砚说话,她自己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会去碰那种东西呢!”
薄书砚不说话,眸眼中是越来越盛的疼痛。
“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会当真的,嗯?”深酒捏住薄书砚的手,满面期待。
薄书砚咽了咽喉头,“小酒,对不起。”
听到这一句,深酒脸上的表情僵住。
过了会儿她错开视线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了什么,等她再转过头来时对着薄书砚时,她笑,“是意外?”
薄书砚点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当时……总之约翰发现得早,我沾染的份量很少很少,很容易就能够戒掉。”
深酒看着薄书砚的面部轮廓,突然变发现他其实消瘦了很多。
可是现在,不是她发泄自己的情绪的时候。
所以她强忍着情绪,尽量表现得平静问薄书砚,“是生意场上的人做的吗?还是……”
薄书砚本不愿意说,但他自己既然已经允诺了,便打断深酒,“是薄青繁。”
听到这个名字,深酒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那爆炸紧接着带来一阵又一阵地巨大疼痛。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的男人,心痛得连身子都躬了起来。
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深酒猛地一下圈住薄书砚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颈、哭出声来。
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母亲啊。
薄书砚眸色深深,大掌在傅深酒抽1动的脊背上轻抚。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深酒,带着微笑说,“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深酒将薄书砚抱得更紧,强忍住眼泪后从他肩窝里抬起头来。
“小酒,别哭。”薄书砚用大拇指替深酒揩眼泪。
“如果毒1瘾犯了,要怎么办?”深酒一手圈着薄书砚的脖子,另一只手又轻又缓地在他脸上游走。
薄书砚想起前几次犯了毒1瘾却不能再碰毒1品那种更胜于抽筋剥骨的万分痛苦,只云淡风轻一笑,“忍忍就过去了。”
深酒想起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
tang那些戒1毒的桥段,对薄书砚的话半信半疑。
“我早就请了专业的戒1毒医师,已经把最最开始的这几次最痛苦的时刻都经历过了,以后不会很难。”薄书砚吻掉深酒眼角的泪,又笑,“我之前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不愿意让你看见我犯瘾时狰狞残暴的一面,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小酒?”
“薄书砚,没人规定男人就不可以脆弱。你要是觉得难过你就大大方方地难过,不用为了安慰我而一直笑。”深酒抬手抹了把眼泪,以便能将薄书砚看得更清楚,“我有一个类似于薄董事长的母亲,所以我知道,被自己的母亲这样伤害,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薄书砚的眸光闪烁了下,“小酒,我真的很好。”
“对啊,你永远都很好。你是铜墙铁壁,所以即便是断了肋骨你照样不动声色该干嘛干嘛。你没有感情没有心,所以无论面对谁给的伤害,你都可以波澜不惊面不改色。”说起这些话,深酒反倒哭不出来了。
“小酒……”
“薄书砚。”傅深酒打断他的话,“我能不能麻烦你,请求你,稍微脆弱一些,稍微释放一下你内心的感情,不要总是这样沉默地扛着一切。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你的爱,我更需要的是,你也能被我爱。如果你永远都这样一个人扛着一切,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只能是口号,没有表现的机会。长此以往,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小酒!”薄书砚不喜欢深酒这样说自己,于是拔高了音调。
他冷静了下,重新开口时嗓音仍是温柔,“小酒,你只需要陪着我,就是我对我最大的恩赐。”
深酒闭上眼睛,摇头,“薄书砚,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像普通夫妻那样,彼此聊天、甚至争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像一个孩子一样被你护着。你明白吗?”
良久过后,薄书砚答,“我尽力。”
深酒正准备说话,视线一晃看到车窗外的祁宣正百无聊赖地站着。
“让他进来吧,外面挺热的。”深酒从薄书砚身上下来坐好,用湿巾纸将脸上细细地擦了一遍。
见傅深酒收拾好以后,薄书砚这才降下车窗,叫了祁宣的名字。
祁宣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坐进驾驶座以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两人的神色,深酒展唇朝他笑了笑,祁宣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双手递给深酒,“来来来,嫂子,吃冰淇淋,消消火。”
深酒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薄书砚,抿唇笑了下后接了过来,“谢了啊,祁宣。”
……
薄奶奶听说许绾轻在车祸中受伤以后,特地让家里新来的不知道规矩的工人把她从南山别墅里带出来,直接去了薄家老宅。
车子在薄家老宅停下以后,薄奶奶想了下,决定让南山别墅的工人先离开,并跟她约定好三个小时后再来接她。
亲眼看着工人开车离开,薄奶奶这才进了薄家老宅,直接到了许绾轻的房门外。
“轻轻,我是奶奶。”薄奶奶已经在许绾轻的房门口站了十多分钟,许绾轻仍旧没有开门。
薄奶奶没办法,只得先下了楼。
她在老宅里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家里原本的工人全都不见了,只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花房里聊天。
薄奶奶将她们训斥了一通,责怪她们没有好好照顾许绾轻。
其中有个胆大的小姑娘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老奶奶,是那位许小姐自己不要我们服侍的,她嫌弃我们做的饭不好吃,从来都是让人从饭店里买回来。我们有时想跟她说说话,都会被她乱骂一通。不过我们也理解她,这么年轻的一个大美女,不但名声臭,还没个亲人搭理她……”
薄奶奶听不下去了,转身又往楼上走。
这一次她再敲许绾轻的门,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在门外叫“轻轻”。
哪知道,结果还是一样的,许绾轻仍旧不搭理她。
薄奶奶没办法,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口走,准备离开了。
她刚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身后便传来了开门声。等她回头去看时,发现穿着睡衣的许绾轻朝她走了过来。
薄奶奶老了,眼神儿不好,只看到许绾轻快步朝她走来,却没看清许绾轻脸上那烦躁得想杀人的表情。
“轻轻,我听说你出车祸了。快让奶奶看看,严不严重!”薄奶奶转身,朝许绾轻迎了几步,还像以前那样去捉许绾轻的手。
许绾轻蹙着眉瞥了眼薄奶奶,躲开她后抬步继续往楼梯口走。
薄奶奶沉浸在担心里,根本么注意到许绾轻的抗拒,就又追了上去,要去拉许绾轻的手。
“是谁放她进来的?你们都是死的吗?都给我滚出来!”许绾轻站在二楼楼梯口,尖着声音吼道,全无往日里的半点温婉。
也正正是在这时,薄奶奶抓住了
许绾轻的手。
许绾轻正处在极度不耐烦中,想也没想就大力抬手想将薄奶奶挥开。
薄奶奶年纪大了,哪里禁得住许绾轻的力气,一个趔趄后直接从二楼摔倒了一楼。
那“砰砰咚咚”的声音结束后,许绾轻愕然地看着那个蜷缩在一楼楼梯口的薄奶奶,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直到外面的一个年长工人听到声音冲进来,尖叫了一声后,许绾轻才提着睡裙裙角飞一般地跑了下来。
“她死了?”许绾轻看着那个工人探完薄奶奶的鼻息,颤声问。
那工人惊慌地摇了摇头,“还没死,估计是晕过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老太太到底是谁啊许小姐?”
许绾轻知道,这个工人是刚从乡下来的,所以不知道这宅子的旧事,更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太的身份。
咽了咽口水,许绾轻镇定道,“是我远方的一个表亲,三天两头的来要钱!”
那女工人是个没见世面的,只是瑟缩着身子,“那赶紧送医院吧,这个年纪的老人被摔成这样,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许绾轻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薄奶奶,突然转身拿出车钥匙,对那个工人道,“你帮我把她背到车里,我送她去医院。”
那工人哪儿敢怠慢,急忙照做。
看着那工人将薄奶奶放进后座以后,许绾轻开着车,飞快地驶离出去。
可是才行驶了十来分钟,许绾轻突然将车刹停在了并无什么车辆的马路边。
不行!
虽然许绾轻不知道薄书砚现在为什么不动她,但如果薄奶奶被她送去医院抢救不过来,这种现有的平衡一定会被打破,她许绾轻必死无疑。
即便是薄奶奶被救活了,到时候她许绾轻落得个蓄意伤人,照样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不行,不能送医院,不能让人知道她伤了薄奶奶。
可是,该怎么样做才会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许绾轻头上冒汗,抓在方向盘上的十指都快要僵掉了。
她回头看了眼抠鼻都已经出血的薄奶奶,瞳孔骤然紧缩了下:薄奶奶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应该是活不成了吧?如果……
薄家老宅本就处在人少车少的郊区位置,因为是老别墅区,这一条路上的监控早就成了摆设……那么她如果找个地方把薄奶奶扔掉,也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允许自己再多想,许绾轻调转车头,朝一个废旧的公园快速开了过去。
人到危急关头,力气大的惊人,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绾轻,在一片小树林里停好车后直接将薄奶奶扛进小树林深处,将她扔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后转身便跑。跑了几步后她又折返回来,从一旁抱了很多枯树枝,将其遮住。
匆匆做完这一切,许绾轻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想起要赶紧逃离,于是匆匆做回车里,驾车离开了。
回到薄家老宅以后,许绾轻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件事情留下了太多的破绽,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找上门来,将她抓去坐牢或者被薄书砚弄死。
她在房间里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许绾轻才意识恍惚地走到窗边。
不行啊,这雁城是不能再呆了。
可是她现在再没有援手,该找谁帮她逃离雁城呢?
对……汤安,汤安!
上次本来是要去找汤安的,结果出了车祸就搁置了。
这样一想,许绾轻急忙找出手机,给汤安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四通电话,汤安阴沉又散漫的嗓音才从那头传过来,“许小姐,有何贵干?”
许绾轻咽了咽口水,将情绪调整了下才道,“上次我是因为出了车祸,才无故失约的,我并不是故意不来。汤安,你……你别误会。”
汤安轻笑了声,那笑声低低的,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许绾轻只得再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找你。”
“小轻呐,我这段时间恐怕很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次回国是为了工作,自然每天都有行程。”
许绾轻咬唇,“那晚上呢?晚上你总该有时间的。”
“晚上……”汤安拖长尾音。
许绾轻急忙道,“几次都可以,几个晚上都可以!只要……只要你能帮我。”
汤安倒沉默了。
许绾轻紧张得脸都涨红了。
“看在小轻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就过来?”
听见这话,许绾轻身子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许小姐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会勉强。毕竟我也只是为了圆年少时的一个小缺憾而已。”
“不。我愿意,我现在就过来。”许绾轻认命。
汤安没再说
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许绾轻的手机上就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看了看,是汤安发来的地址。
许绾轻还没将那地址看完,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轻轻,买套好看点的‘晴趣内依’传过来。你知道,我现在做的女人多了,对一般的货色已经提不起姓趣了。你要是都不能让我硬,我估计……帮不了你。”
看完这条短信,许绾轻浑身颤抖。
但命运至此、时运不济,只得唯命是从。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去衣柜里挑了一条裸色的套裙出来,又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淡妆,这才开着另外一辆车出门。
…
第二天一早,薄书砚搂着傅深酒睡得正深,约翰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大公事。”约翰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薄书砚重新闭上眼睛,三秒钟过后他再度睁开,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傅深酒的颈下抽了出来。
深酒其实在电话响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但她专等薄书砚好不容易将手抽出去以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要去公司了?”
薄书砚转眸看她,又倾身下来在她唇角印了一吻,“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言罢,薄书砚坐起身,想要下床。
深酒抱住他手臂,像条蛇精一样贴着他的手臂往上攀滑,直至最后她的身体完全贴着他的手臂、她的下巴枕在他肩上。
她眉目如桃花,灼灼看他,声如春水柔柔,腻着他,“我舍不得你走,还没够呢。”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薄书砚侧身回来,掐住她腰,“晚上回来补偿你。”
深酒脸蛋儿更红,却扑哧一笑,逃开他,“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快去办正事吧。”
薄书砚却眸色已深,作势要回来。
深酒吓得急忙往大床的另一边爬开。
薄书砚却直接捉住她脚腕,轻易地就将她给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