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
方峥跟老猫和冉冉叮嘱一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还无法判断，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加以小心。话音未落，方峥便赶紧追着戚寒玉跑了出去。
普陀饭店总共有五层，居然从上到下全部开放，这让方峥感觉挺不可思议。一般情况下总得有一层楼是留给大人物，坚决不对路人甲开放。
戚寒玉一口气来到天台，大雪随风盘旋，灰蒙蒙的天空压抑着低沉的乌云。厚厚的积雪直没了脚踝，一群鸽子躲在冒着热气的换风口处“咕咕”乱叫，享受冬季桑拿的小鸽子们被愣头愣脑的戚寒玉吓得振翅高飞，迎着风雪飞向远方，渐渐变成几颗肉眼难辨的小黑点。
戚寒玉做了最坏的打算，普陀饭店由于其特殊性，进出的人都很少。几乎都是孤身一人或进或出，如果巴图被害了，那么他的尸体肯定还在饭店内部，因为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如果没有车辆运输，就算把巴图剁成小碎肉，最多也只能带出去一条大腿。
天台往往是藏尸的好地方，戚寒玉瞪红了双眼，沿着天台四周仔细查找。
“巴图的身手你比我了解，应该没有人可以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干掉他。”
方峥紧跟了两步，也来到天台上，一看就知道了戚寒玉的意图。忙劝解道：“他肯定还活着。”
“你为什么要跟巴图分开？为什么？”
戚寒玉猛地看向他，雪白的双手被冻得通红，狠声道：“如果巴图真的出事了，我绝不会饶了你！！！”
方峥砸吧着嘴儿，感觉挺不是滋味的，这老巴要真挂了，他肯定是有责任的，但也不能无条件负全责吧？这可是不平等条约啊，但方峥知道戚寒玉只是一时气极，赔笑两声就算混过去了，也没太较真。
戚寒玉把天台上翻了个底掉，在齐腿深的雪稞子里折腾老半天，直把自己冻得手脚发麻，脚后跟像是木头做的，完全没了知觉。
方峥看着她，苦笑一声：“下去看看吧，兴许巴图结婚太久了，趁这机会去找找刺激呢，酒吧里有这种服务。”
“闭嘴！”
戚寒玉突然轻声喝止，向方峥招招手。方峥扔下在墙根处抬起来的破门板，紧捣几步往她跑去，奈何脚下积雪太深，雪沫子顺着裤腰都渗进裤裆里了，被体温一热，全化成了水，搞得半边屁股都湿漉漉的，加之小风一吹，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瞬间就把他的内裤给冻成冰坨坨了，这罪遭的啊，每走一步都一龇牙！
“领导，别急。”方峥抬起腿跳了几下来到戚寒玉身边，努力保持着平静：“有什么发现？”他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如果巴图真的死在了异国它乡的鸽子窝里，方峥在感情上也是无法接受的。
“你看这！”戚寒玉皱眉，示意方峥朝下看。
就看这里堆满了破烂桌椅等杂物，杂物下面似乎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泥房间，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这房间有门、有窗，在窗口处还摆放着几盆干枯的植物。
“花室？”方峥咽了口唾沫，这并不奇怪，很多地方的天台都有温室，用来养些花花草草，但看眼前的情况，这里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
“嗯……”
戚寒玉嗯了一声，那双冰冷的眼睛收敛着杀气。方峥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戚寒玉突然整个人都变了，好像要跟谁拼命似的。
她也不管冰冷的积雪，抬手抓住桌子腿，用力搬开。
方峥一看领导都动手了，咱也别闲着了，赶紧手脚并用，把一人多高的垃圾从温室周围扒开。
一把生锈的大锁挡在二人面前，玻璃窗上落着漆黑的污垢，只能模糊地看见屋内一片狼籍，却是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来。”
方峥在口袋里掏出开锁工具，比量着就要往锁眼里捅。
身旁的戚寒玉冷哼一声，猛然一脚踹在门边处，破败的木门整个倒飞出去。
“领导，您下次吱一声，这也太吓人了！”方峥手里握着小铁棍儿，还保持着开锁的动作。
方峥话刚说一半，剩下的却是生生给憋了回去，心脏猛地跳了起来，手脚顿时变得冰凉，后背在一瞬间便被汗水湿透了。
戚寒玉比他要好上许多，她舔着发干的嘴唇，用力做着深呼吸，足足过了半分钟，才恢复正常。
只见眼前的花室里面弥漫着灰尘，昏暗的阳光透过窗口的缝隙形成几条斜射进来的光线，大大小小的植物、花草，早已干枯成了败絮。
而在花室的地上，横七竖八地纠缠着无数具尸体，放眼望去足有十人以上。他们面色灰青，大腿和肚子格外膨胀，有的人一条腿是正常的，另一条腿却粗得如同大象。地上凝结了大片黄色的冰块，几只鞋子在冰里散落着。
有个人张着嘴，嘴里的舌头伸出老长，冻成了一个奇怪的模样，他的两个眼睛结成了冰珠，上边还落着一层白霜，看起来就像两颗玻璃球！
这些人在死前肯定遭受了虐待和捆绑，若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形同异鬼，或是一只大腿粗胀，或是一条胳膊鼓鼓肥肥。
“领导……”
方峥没敢往里迈步，站在门口叫了下戚寒玉。
“嗯。”戚寒玉应了一声，抬腿走了进去，在这些人里检查起来。发现巴图确实不在此地，心中多少安稳了些许，她又在这些死尸的身上翻找，却是没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钱包、手机、驾照，任何私人物品全都没有。
唯一能确信的是，这些人都是普陀饭店里的人，因为他们都穿着藏青色长袍，饭店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这般装束。
方峥在心里嘀咕：“你们不好好在国内说相声，跑俄罗斯来当服务员，你不知道每年来这打工的人有很多都死无全尸了，你们还敢顶风上！”
“这些人起码死了有三天。”戚寒玉退了出来，缓声道：“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们被集体虐杀，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会不会是……”方峥沉吟片刻，解释道：“……鸠占鹊巢！有人把普陀饭店里的人都弄死，然后装成掌柜的，接管了饭店的运作？”
“有可能。”戚寒玉很快又摇头道：“但这不符合逻辑，我们昨天入住的时候，直到拿出周愉给的金币，他们才让我们进来。由此说明这里的规矩始终没有变，而且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杂乱，这得是多么了解普陀饭店的人才能做到？而且你不要小看洪门的管理机制，他们有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和规章制度，如果这里出现了问题，那么它的上级肯定会知道。”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对洪门的海外取点动歪脑筋，除非他们活够了。这里面的人都有私人武装和专业训练，被人一股脑端掉，却全无求救信号，先不说难度大小，就只在饭店内的躲难的人，都是犯下滔天大罪的主，总有人会注意到变化，所以这种猜测的操作性实在太小了。”戚寒玉总结了一下，便不再多言，将门重新靠在门框上，然后跟方峥把搬开的杂物又堆了回来。
这时方峥的电话震了起来，他接过电话，一看是老猫，便问道：“喂，找到巴图了吗？”
谁知老猫答非所问，在那头急促说道：“冉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