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分队在戚寒玉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刚一入门,便迎而扑来暖意,这不由得让大家精神抖擞,寒风刺骨的大冷天儿,谁也不愿意跟外边挨冻。方峥就像那条被冻抽抽的蛇,终于等到了农夫那温暖的怀抱……
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但是如果你看到了后面的故事,或许会觉得用蛇来比喻方峥,实在是对蛇在“蛇格”上的侮辱。
屋内光线很暗,带着淡淡的昏黄色,幽黑的大理石地面踩在脚下,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卟”声。
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木桌旁喝茶,大部分人都选择视线有阻挡的角度落座。戚寒玉心中发笑,这屋里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你可以看见他们的人,却看不见他们的脸。
如果一个人、两个人如此,那么可以说是巧合,但所有人都是这副猴样,那就有意思了。
“这里……”
冉冉环顾四周,突然皱起眉头,似是有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猫啧了一眼,小声道:“龙头玄关,六角桌,四方椅,雕梁画栋、蓬门荜户。”他撅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嘿嘿笑道:“还点着南海沉香……确实别扭。”
方峥早在刚进门时就已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外面是标准的哥特式建筑,但屋里却独具匠心地搞成了古法中国风。每一处细节都精心设计,只要是长眼的人,就能知道这个地界是中国人的,而且为了凸显韵味,墙壁四周还用隐晦的手法暗藏着流云、飞龙,只有仔细瞧才能注意到。
在莫斯科某处有着一栋中世纪城堡,里面却是“德云社”的海外分会场,这谁看了都觉得古怪。
戚寒玉嘴角牵动,应该没找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单启明所说的地方。
“叮……”
戚寒玉按了下柜台上的铜铃,紧接着一名身穿唐装的黑人掀起挂帘走了出来。这黑兄弟差不多有两米高,黑的跟鞋油似的,一张嘴两排大白牙。用古怪的汉语问道:“有事吗?”
“这是普陀饭店吗?”
戚寒玉盯着他,随口说道。
“是。”
“我们住店。”戚寒玉招招手,示意方峥拿钱过来。
“需要什么证件?”方峥斜挎着背包,从里面掏出钱夹,一边问一边找身份证。但是他也没太当回事,身份证这玩意在国内都不能通用,出了国估计更够呛。
那老黑哥却不吱声了,看那意思好像不太愿意搭理他们。
戚寒玉拦住掏钱的方峥,把周愉给她的那枚金币送到柜台上。
“不够。”
老黑哥声音非常沉稳。
戚寒玉回头对方峥说:“把你的也拿出来。”
“我没有!”
“赶紧的,别跟我抖机灵。”
“我真没有,领导……哎你别动手啊。”
方峥被戚寒玉在肺叶处好一顿捅,疼得直掉眼泪,只好把他那枚金币也交了公。
老黑哥拿着两枚金币仔细在手里掂了掂,忽而叹道:“周先生还好吗?”
“嗯……”戚寒玉回过神来:“挺好的,怎么,你认识他?”
老黑哥摇头笑道:“谁不认识周先生?差不多……”他想了片刻,接着道:“差不多有20年没见过周先生了。”
“时间过的真是快,一转眼我们都老了。”老黑哥似是被勾起了陈年伤心事,抬手把头上的小圆帽拿了下来,露出光秃秃的黑脑袋。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身后有一面墙,墙上都是一个个的小格子,他在其中的两个格子里拿出钥匙递给戚寒玉,说:“这是你们的房间。”
戚寒玉接过,只感觉入手颇沉,是古老的黄铜钥匙,好像从“超级特种兵穿越明朝玩转后宫”之类的烂俗小说里带回来的道具。钥匙柄处写着两数字,535、536,应该是门牌号。
方峥赶紧道了声谢,戚寒玉是不会干这事的,一伙人刚要走,那老黑哥又把他们叫住。
“有事?”戚寒玉看着他。
老黑哥语气严肃地说:“普陀饭店不是普通饭店。”他说话口音很怪,这一句简直就是绕口令,方峥都没听明白。但是方峥曾经在公厕旁的地摊上看过一本书,上边说那些语调越是晦涩难懂的语言越接近古音,这老黑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外国人说中国话本来就不着调,也不好判断是个咋回事。
老黑哥接着道:“无论你来自什么地方,在普陀饭店都不允许使用暴力,不允许任何违背他人意志的事情发生。简单来说,在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在这里人人都是自由的。不管你是政界要员,还是杀人逃犯,全部一视同仁!”
这几句话真把方峥给说乐了,他沉声问道:“这种地方真的存在?”
“真的。”老黑哥点头道:“就在你脚下。”
方峥忽而笑道:“我不信,这么牛逼的事情怎么可能刚一出国就碰上了?”
戚寒玉赶紧在下边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把嘴闭上,别满嘴跑火车。
事实上方峥是真的不信,而且但凡思想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
“如果我们犯了法规怎么办?”方峥有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老黑哥冷笑道:“灭顶之灾!”说完便转身回到帘子后面,不愿意多费口舌了。
“对了,你看起来比周先生年轻多了,黑人不长皱纹的。”方峥对着帘子大叫一声。
求证与验证的讨论就此结束,反正也没说出个正经玩意。谁会相信一个旅店有如此能量,谁要是敢在里边撒野就让你全家死光光,这店的主人是玉皇大帝吗?
既然店主人是玉皇大帝,他希望众民其乐融融,那他干嘛要搞出这种狗屁规矩,让王八蛋也跟着好人享有同等权利,这本身就不平等。当然方峥没机会当玉皇大帝,他哪里明白那老人家在想什么。而方峥自己也存在着强盗逻辑,他的思想并没有任何意义……
戚寒玉懒得搭理方峥的生锈脑袋,带着大家伙来到五楼。
两旁是竹片砌的墙,散发着淡淡的青香。屋顶吊着淡红色的灯笼,放眼望去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老猫在墙上摸了一把:“我最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假装自己很高雅,哎哟……我真是要蒙逼了!”
巴图照着他屁股蛋子就是一脚,呵斥道:“不能消停会儿,一天到晚得瑟,咱是来干正事的。”
535和536是隔壁,戚寒玉跟冉冉住一间,老猫、巴图、方峥三人住一间。
屋里只有两张床,老猫自然是老实不客气地霸占了领地,巴图还跟方峥客气客气,不等方峥说几句客气话,巴图就把那一双臭脚塞进被窝里了。
没办法,方峥只好苦哈哈的打地铺。
就在这时,方峥突然猫下腰,一脸的凝重之色。他在进屋之前,在门外的脚垫下放了特制的珠子,一踩就碎,会发出细微的声音。
此时那极其细微的声音没有逃开方峥的耳朵,有人站在门外。
他对老猫和巴图打了些乱七八糟的手势,大概意思是小心,门外有人。
老猫气的直翻白眼,**这是什么手势啊,鬼知道是啥意思。但他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能嗅出危险的味道。
“我就说,绝对公平的地方根本不存在,老黑哥,现在你信了吧?正有人在破坏你们玉皇大帝定下的规矩呢!”
方峥心里嘿嘿冷笑,就看门把手以极其细微的速度缓缓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