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又像是为了遮掩什么。
莫邪痞痞的笑声传过来,“老二,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丫还是个痴情种。”
苏城苦涩一笑,痴情种……自己算么?
“痛快点儿,帮不帮?”
“啧啧…你都开口了,我能不帮?说吧,什么时候?”
苏城沉吟,“下午三点左右,竹林小阁。记住,别忘了。”
“嗯嗯。”莫邪应付似的答应了,挂掉电话。
左手二指和三指间夹着的一支烟,正袅袅腾起几丝白雾。
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唯见一双明亮鎏光的眼睛中,挣扎,苦涩。
夹起指间的烟猛吸两口,想要借助烟草中浓浓的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辣了肺,也红了眼。
闭上眼睛,缓缓压制下那些莫名的情绪。
这些太美的东西,本就不该属于自己。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跟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不过是吃苦罢了。
何必……再拖她下水。
“小刘。”
守在门口的保镖小刘立马进来。
“大哥,什么事?”
莫邪睁开眼,将手上还剩半截的烟扔进水晶烟灰缸,辗灭。
“带几个人,和我去竹林小阁一趟。”邪魅的模样,嘴里吐出的却是不容置榷的命令。
小刘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在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后吓得飞快低下头去。
“是!”
立马下去吩咐。
莫邪慵懒的眼神中带着光彩,既然是关于那个蠢得可以的丫头的事儿,还是自己亲自去办才放心。
“大哥,底下已经准备好了,是要现在出发吗?”小刘进来禀报。
莫邪慵懒得如同一头吃饱喝足后的猎豹,慢腾腾的起身,手指弹弹自己红色风衣上的烟灰。
大步迈了出去。
“走吧。”
小刘立马跟上他的脚步。
苏氏集团。
苏城让秘书将公司里给模特准备的各种各样的礼服都搬到了他办公室里来。
一排排衣架上挂满了各式琳琅满目的礼服,让人眼花缭乱。
长的,短的,白的,黑的,抹胸,吊带,斜肩……多得不计其数。
他不厌其烦的从一排排衣架前走过,认真的拿起每一件礼服仔细挑选。
紫色长裙,太过成熟,不适合她。
黑色紧身裙,又太过死板,也不适合她。
十几排衣架,他每一件都认真对待,生怕漏掉了什么。
尽管如此,一个小时下来,能入他眼的不过而而。
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就想到了那条裙子。那条,最适合她的裙子。
连带着,还有那海边最璀璨的烟花。自己第一次唱的情歌……
她的笑颜,自己的告白。一切,恍若昨日。
却又那么的遥远,遥远到成了自己怎么也触摸不到的昨天。
只是可惜,那条裙子不知道早被她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她穿过。
苦涩一笑,或许……她不愿意穿吧。
雪儿,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苏城回过身来,看着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她。
尽管裹了宽大的外套,身上还盖着自己的衣服,却依旧掩盖不了那布料底下女子姣好的曲线。
肤若凝脂,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像个易碎的水晶娃娃,胸口随着她呼吸,一上一下起伏。
苏城脸上红了,急忙别开脸,转移视线。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英伦表,此时时针才指向10。
嗯,一切还来得及。
找来所需的材料,铺在大大的办公桌上。
修长有力的手指拿着铅笔,在纸上刷刷的画着什么。
办公室里一时间非常安静,只听得见慕容雪浅浅的呼吸声和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响。
苏城飞快的在纸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眼看她。
嘴角一直噙着微笑,像吃了糖。
很快,停笔。
呼口气,吹掉稿子上的橡皮擦留下的残渣。
温柔一笑,如沐春风。
将稿子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量尺走向沙发上睡着的慕容雪。
动作轻柔的在她身上量了量,有了一个大概的数据。
抿唇,很快将那些数据记在脑子里。
此时,睡得很沉的慕容雪丝毫没有发觉,更别说什么苏醒的迹象了。
苏城量她肩宽的动作一顿,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在自己面前,完全卸下了防备。
那玉瓷般的肌肤,透着几丝粉色。
苏城心跳得很快,好久,他和她没有这样近距离相处过了。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仿佛自己的心也和她的心离得近了些。
俯身,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惊醒美梦中的蝴蝶仙子。
苏城望着她温柔一笑,就算现在她的心不属于我也没关系。
这一个偷来的吻,就可以化解他心里所有的苦。
替她盖好衣服,继续回去做他的事。
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堆几年未曾碰过的材料,微微蹙眉。
有多久没有碰它们了呢?自从那么男人说自己没什么出息,不过是个裁缝的时候吧……
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些东西,没想到破例却是为了她。
动作精练的用量尺在质量上等的蚕纺米色布上一阵衡量。
用铅笔在重要的地方做下标记,拿起剪子一阵裁剪。
裙摆的模样,渐渐现了雏形。
几个小时以后。
苏城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按下接听键,还留意的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人儿,生怕吵醒她。
“喂。”苏城刻意压低了声音。
“事情办妥了,竹林小阁二楼第一雅间…”
“好,谢了。”
“谢什么,你我兄弟之间还谈这些?”
苏城笑了笑,“好,那就这样吧。”
“嗯。”莫邪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电话被挂断。
苏城注视着屏幕,眉头微微蹙起。
总觉得自己和莫邪之间似乎开始有了隔膜,说不清也道不明。
甚至自己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感觉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他刚才和自己说的话中间多了些生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城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手机随手塞进裤兜里。
算了,都是生死过来的兄弟,有什么事以后再来说也来得及。
继续埋头做他的事。
也就是他的这个想法让俩个人后来以至于到了那个地步。
要是如今就把话说穿,也不必落到那个地步。
让彼此都走了那么多弯路,多了那么多误会。
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早知道。
终于完工了。
苏城看着那件躺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纱裙,温柔一笑。
看向熟睡的人儿,目光中都是宠溺。
雪儿,我把我所有的东西给你,只求你……定不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