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沙手指陈玄发出阵阵蔑笑,“你跟我单挑?一个白丁向剑侠挑战?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陈玄很想站稳,可总觉得两条腿一长一短,搞得他怎么站身子都在桌面上晃动,嘴里嚼着声,“别人怕你魔功,老子……不怕。早看你不顺眼了,装扮张城骗我,从云烟州一直骗……骗到这儿。害得老子军务都都……没搞成。不跟你单挑,跟谁谁……单挑。”
左沙故作嗤之以鼻,“切——还是个喝醉酒的白痴。”
“你说谁喝醉了,老子才没……醉。”身子大晃一下,底下两桌脚颠动,陈玄忙伏底,双手撑着桌面,嗫嚅地说,“耍剑的,连桌子都摆不好,烁剑门的人忒也没本事了。”
惹得数十人笑声顿起。
左册转脸对马农说,“去,把那个蠢货给我打走。”又出来一个人指责儿子练魔功,勾结叛州,让左册很是心烦。要不是当着众人面,他早就摔出一支千里镖结果了陈玄。
马农提起剑冲向陈玄。
左册望着欧阳圣一脸阴冷地说,“欧阳兄弟,你不会怪我喧宾夺主吧。”
欧阳圣眼神涣散,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神态很是失常,左册不由起疑:老东西在打什么鬼主意?目光四扫,想找出剑堂暗藏的杀机诡影。这次上剑峰山,左册抱着入狼穴上虎山的决然意志,身上带着十支千里镖,能组成两个剑阵的十四名旎剑门高手,还在剑峰山埋伏了两百人的队伍,一待情况危急,能在半刻钟里冲进剑堂石门。这回可以说旎剑门是倾巢而出,对采光器誓在必得。也不惧跟欧阳圣撕破脸皮,大战一场。左册冷眼瞄着欧阳圣,暗道:欧阳老儿,我有备而来,任你奸滑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马农冲到陈玄跟前举剑指着他,叱喝,“小子,不想死就给我老子滚下剑峰山去。”
陈玄迎着长剑呵呵笑着,“呵呵,跑来个大胡子,你叫谁老子?”
马农猛地听出来先前在他和欧阳倩比剑,就看要把欧阳倩逼下木台时,突然在下台大叫一声,说他赢了,害得他功败垂成的人就是这个站在桌子上的醉汉。“原来是你!”
“嘿,说得不错,正是你老子我。”
马农羞恼成怒,跳起来,扬起剑就劈陈玄。看他的势式,非要把陈玄劈成两半不可。
陈玄转身跳下桌,剑尖差着他的背肤划下,“喳!”将桌子劈作两半,木屑和瓷片爆溅开去,周围的人躲避不迭。
马农抬眼找陈玄,就看见陈玄背影闪出了人堆里,“臭小子,往哪里逃!”抻着剑就追。
马农这一怒目金刚地冲来,他面前的人纷纷拨出兵器小心提防,顿时他眼前尽是长棍,大刀,短刺,像闯进乱棘丛中脚步施展不开。眼看陈玄没了影,急得大叫,“我不是要跟你们打,快给让开,别挡我捉那个臭小子!”
一个棍帮的汉子紧张地盯着马农手中的剑,“这里挤得像个水陆道场,叫我们往哪里给你让道?你拿着剑乱划,保不定被你戳了个窟窿。”
眼前大多数是剑侠界以外的门派,马农便蔑笑一声,“夺器大会是剑侠界的事,关你们刀棍枪练派屁事?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也该滚蛋了。还在这里磨蹭,难道又想蹭宵夜吃不成?”
陈玄在人堆里边跳边喊,脑袋在群雄头上数起数落,“烁剑门请客吃饭,你泥巴门在这儿蹭吃。泥巴门也吃得下?吃人家的饭,杀人家的儿子,回家就拉稀,拉死一个算一个。”
马农说的话得罪了广场上足有三成人。立马就有鲤鱼帮的大李跳出来,嚣叫道,“妈拉个匹的,跟老子逞能啊,长本事就上台跟左沙和陆河那两货去打撒。跟你大爷摆啥子威风?”
马农大眼一瞪,“你骂谁?!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打!”
霍霍霍地站起十几条鲤鱼帮的汉子,十几把大刀冲着马农,王小凤挺着丰胸,昂然娇叱,“咋地?想干架啊?鲤鱼帮可不是好欺负的。”
马农一抖长剑,“老子今天想吃红烧鲤鱼啦。”挥剑虎虎生威地搅向鲤鱼帮众徒。
王小凤头一个递出大刀硬档马农,其它十数把大刀精光闪闪地就把马农罩住了。
马农慓悍,一以敌众,毫不胆怯,“林字决”剑卷过鲤鱼帮,生生地打退十数把大刀。这时,旎剑门的剑手齐声大叫,“反了天嘿,区区一个虾米屎帮敢向旎剑门叫阵。”拨出长剑就要冲过去助马农。
局面失控绝不是左册想看的,左册猛吸一口气,胸脯凸隆,小腹瘪起,又要使出他的“龙吟功”以震摄全场。
离钟见了忙抬起手臂冲左册一摆,“等等等一下。”
左册一愣,气运在喉咙口边,离钟一声说等,不由得强压不发,又出不了声,只得突着眼珠子瞪离钟。
离钟慢条斯理地说,“容我堵住耳朵先。老哥啊,不是我说你,你别老是用那个龙吟功成不?前两次搞得我耳朵里现在还嗡嗡响。难受得紧呢。”左右根两手塞进两只耳洞,“好了,你发功吧。”
旁边的几个人全学了离钟的样,堵的堵,蒙得蒙,把耳朵保护起来。
这些人把左册那一惊绝江湖的武练奇功“龙吟功”,当成唱大戏的锣鼓钹叉,个个憎嫌声大糙耳,把左册气得本来足鼓足的“龙吟功”练力,只得散了,迸出二指对着离钟怒骂,“离算盘,你……你总是跟我作对。迟早我会把你的算盘砸个稀巴烂。”
自从胜了三场比试下台,一直默默无语的欧阳倩此刻说话了,对站在欧阳圣身边的周仓道,“周师伯,你是怎么待客的?客人都要打起来了,作主人的就这么看热闹,不管了?就让他们把剑堂拆了吧。”
周仓先是一呆,看欧阳圣微微点了点头,明白过来,手臂扬起,猛喝,“结剑阵!”
原先散布在广场边角的烁剑门剑手,以十人为群,组合成十二个剑阵,占据剑堂三立六方十二位。后堂里又冲出两百多名剑手,还是以十人为群,形成层层叠叠的巨大剑阵,将广场上千余群雄严密无缝地围住。
这一下,群雄全惊愕了,瞧烁剑门架式,这是要清场啊!跟鲤鱼帮拼斗的马龙收剑回到旎剑门中,与师兄弟们摆出“七星北斗阵”将左册护在阵心。
其它各门各派全都聚拢,组成圈子。
广场以烁剑门剑手对千余武练界各门派,一时气氛剑拔弩张。
台上的左沙和陆河却闲情逸致,直像个看戏闲客,缺的只差茶缸瓜仁。
左沙向陆游笑问,“我们还打不打?”
陆河耸耸肩,“等底下的打完了再说吧。”
陈玄和灵山走到一起,陈玄满口酒气,“怎么办?我们帮谁?烁剑门还是姚清新月剑门?”
灵山说,“帮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让他们群殴起来。平叛战事在即,中原武练界却先内斗,谁死谁伤,都是亲者痛,仇者快。”
陈玄搔挠后脖子,“怎么搞成这样了?不是好好的开夺器大会么,干起群架来了。”
灵山横了陈玄一眼,“还不是拜你溉了几杯黄尿所赐。老老实实的看热闹不成吗?非得跳出来跟左沙掐架。自从梅花镇出来,我们遇上的事哪件不是你鼓捣出来的?”
陈玄叫起冤枉来,“光头佬,这事跟我有啥关系?今天我够老实了,都当缩头乌龟缩在人家屁股后面,就怕被人看到我这张俊脸。……就这,你还怪到我头上?你……你……。”
灵山打断他的叫唤,“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安静的坐下。咦,欧阳倩怎么往上台了?”
欧阳倩纤细的身影浮现在蠢蠢欲动的人群之上,莲足踏上台阶,步伐稳重,神情肃穆。吸引了全场人的注目。
陆河淡然若定地看着她走上台。左沙对美女一向温柔斯文,笑着说,“欧阳姑娘,你上来是乎早了点,我和陆河还没有结束呢。”
欧阳倩不假辞色,“我上台是来告诉陆家兄长,采光器是我烁剑门欧阳家族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面对左沙陆河,只提陆河之名,可见欧阳倩已对旎剑门杀父之事有疑心,连带着把眼前这位旎剑门少主也当了仇人,不屑于跟左沙说话。
左沙一愕,转而笑看陆河,“陆大侠,你怎么说?”
陆河嚬眉移步,不答话之外反而离欧阳倩远了一丈,背过身抬头向夜空繁星眺去,摆出武练界闻名的痴剑招牌式的遐思冥想姿态。不过,这也表示了他的态度,采光器他陆河非得到不可。
左沙对欧阳倩道,“姑娘,你还是下去吧,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茶,好好聊聊。以前我曾和欧阳大侠还过交集呢。”
别看欧阳倩弱不禁风,其实她体内有着一根宁折不弯的脊梁。父亲在她眼前自毁经脉而亡,起因源于采光器,整个武练界对此物蠢蠢欲夺,烁剑门一时成为众矢之的,这反而激起她的傲骨。望着陆河的背影,“采光器是剑峰山的根基,你们想夺走它,就毁了剑峰山好了。但凡还有一名烁剑门的人存活,定要誓死护器。”
陆河好像入定一般,对欧阳倩毫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