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不大,内容也不过薄薄几张纸。
几张医院的报告单。
这是一份证明那位私生女真实年龄的文件,两年的差距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很难察觉,然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和一个两岁大的幼儿却是天差地别的。即使遮掩的再好,也总有疏漏。
男人握着文件的手抖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文件的边缘有淡淡的黄色,因为时间而积累下来的色彩。
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男人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黎大小姐平静的点了点头,无悲无喜,“大约在她一岁的时候吧。”那时的黎大小姐还是沉醉于爱情美梦中的女孩,当自家弟弟把这份文件放到她面前时,……她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样的滋味。
“为什么?”男人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问道。
“大概懒得换人了吧,”女人耸耸肩,端起了一杯红酒,浅啜一口,声音飘渺,“那时候外面太动荡了,如果和你离婚,大概下个婚姻又是联姻性质的。”
“我生于黎家,这是我的责任,我并不排斥。但我那位继母实在……”她晃了晃酒杯,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苦笑。众人了然,黎家那位主母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如何讨好黎家家主身上,对这对姐弟实在是……说损人利己都是夸她,哪次她能损人不害己,黎家那些长老们估计就要谢天谢地了。
“我可以为家族牺牲,但我的牺牲必须带来利益,而非为家族招惹祸患才对。”黎大小姐依旧在不急不缓的解释。
不过与其说她是在解释给她的丈夫听,倒不如说是解释给客厅里的众人听得。
起码,有几个女孩已经暗自点头了。
男人沉默了,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只是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他本以为自己会多出一次聪明乖巧的女儿,却不想会失去妻子。他以为深爱自己的妻子是会容忍自己这看似意外的出轨的。没想到……
他也分不清是不甘心于失去相伴多年的妻子,还是不甘心失去黎家暗地的支持,牙齿咬住了下唇,他带着些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恼怒开口:“那财产呢?你手里有我出轨的证据,这个集团也有你的心血,你为什么?”
“爸,爸爸。”先前一直沉默的呆在他怀里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刚才的沉默是因为看起来这个大家出生的蠢女人并不打算要钱,她也乐得置身事外。但现在看父亲的样子,居然是对她余情未了,甚至是打算送钱上门,平分家产。
这怎么可以呢?!过不了多久,她就是父亲唯一的孩子,这些财产都是她的!她的!
男人安抚性的摸摸她的头,却没有理她,只是固执的盯着黎大小姐。
女人微微一偏头,一旁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管家会意,立刻又递上了一份文件。
“这是?”男人几乎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份文件,上面罗列的是京都某些特殊的会所的中特殊服务人员的价格以及一份他财团的资产清单。
黎大小姐放下了酒杯,一脸的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你毕竟也服侍我这么多年了,算起来也帮我当了几回挡箭牌。黎家是有恩必赏的,虽然今天的事让我有些不愉快,但既然没铸成什么大错,我也自然不会亏待你。”
“所以给你的价格也是按着最顶级的来的。”女人抬了抬下巴,管家递上一张纸,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资料附带了一张照片。最简单的证件照的样子,然而即使如此,男人那爽朗阳光的笑容也似乎能透过相片深入人心。
“算算你也陪了我18年了。”女人叹息一声,不知是在感慨人心难测,还是感叹岁月的流逝,男人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他j□j后一夜的最高价格是50万,”话锋一转,女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张纸上。
“那个孩子是在婚前有的,我虽然大方,但也并不喜欢用二手货,所以j□j的费用并没有算进去。”
女人的表情依旧平和,甚至还带着些许惆怅,似乎是提到了年纪后在为自己逝去的青春感叹。
然而一旁男人的表情却从最开始的感伤变得茫然,到现在的怒发冲冠。如果不是保镖在一旁随时注意着他的动向,恐怕男人早就已经冲了上去。
男人身旁的女孩此刻也是一脸的愤怒,似乎感同身受般。她的眼圈微红,望着黎大小姐的眼睛泛着水光,真是我见犹怜,“黎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您……”
女孩好像是因为黎大小姐的话而深受打击,说不下去了,芊芊玉手半遮着的唇,泪眼婆娑的望向客厅中的众人,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似乎在述说自己的委屈。
然后,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她望向了座位最靠近黎大小姐,应该是地位最高或者是和黎大小姐最亲密的某位男性。
那楚楚可怜,欲说还休的样子真真是……
被这样灼热的视线盯着,迟钝如池小哲也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正对上女孩的泪眼,明眸里含着水汽更显得黑白分明。
如果是个热血男孩大概此刻就要忍不住冲上去去了,即使是人过中年的成熟男人看到这样的眼神恐怕也会有一瞬间的心软。
可惜,被她盯上的是池小哲。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两分,三分……足足十分钟过去了,池小哲依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望着女孩。
那样深情对望的眼眸,那样旁若无人的姿势生生震住了本该继续关注黎大小姐婚姻大事的众人,甚至包括了事件当事人。
这两货……该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虽然池哲对于京都这个圈子而言是完全的陌生人,但回忆起传言中池毅清和乔柔的闪电结婚,在瞅瞅一旁池大小姐那似笑非笑,似乎饶有兴趣的样子,众人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孩被掩住的嘴角在疯狂的抽搐,如何保持泪水在眼里要落不落绝对是份技术活,而她的眼皮已经酸的不行了。
该死的,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女孩在心中咬牙切齿。
还好,没等她真正支撑不下去,池哲就先挪开了视线,他低下头,凑到池然耳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犹豫:“姐,那个,你是不是,是不是认识这女人吗?”
虽然他声音放的足够轻,可惜众人早就竖起了耳朵,自然也落到了他们耳边。
认识?池大小姐认识这个女人?
难道不是他们先前想的没脑子的豪门狗血剧,而是计划周详,环环相扣的庶女奋斗史?
众人看女孩的眼光不由一变,如果不是冒冒失失跑过来认亲,而是经过详细的计划,搭上某些人后,借着这个机会上位,那他们就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女孩的价值了。这年头,最值钱的就是人才,特别是社交方面的人才。
女孩离得远,自然听不见池哲的话,她能看见的就是那个奇怪的家伙说了一句话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这回自己赌对了?他真的是某个高官子弟?而且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想到男孩刚才和自己的深情对视,女孩的心突然开始砰砰乱跳,娇羞的红慢慢浮上脸颊。
不过这激动是因为对某人一见钟情还是对美好未来的遐想就有待商榷了。
另一边,池然有些诧异的挑眉,“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她认识的?”
“那个,那个,”池小哲磨叽了半天,才开口,“姐,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的眼神啊?”
“看到了,怎么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池然越来越觉得惊奇了,自己弟弟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有没有发现她看我的眼神和看蔡,不,黎小姐的一模一样?都特别的,特别的露骨?”
一言出,四座惊,这待遇池小哲算是享受到了。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刚刚改性的黎小姐更是被惊的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小姐,露骨,和我一样……
在这样的氛围下,池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你,怎会这么觉得呢?”
“是真的,我盯着她看了好久呢,那眼神就是一样的啊,”池小哲见池然不信,连声辩解,“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和爸爸有什么关系,或者认识你呀?”
这样的思维……池然隐隐觉得自己的额头蹦出了几根青筋。
她该说自己弟弟是明察秋毫的好,还是该感叹这家伙真是封闭的要命,连常识都快没了。
虽然说从本质上来说,池小哲的说法没错,这姑娘眼神说白了就是露骨,是对权力金钱j□j裸的。但,人家看起来还是很有演技的,最起码……呃,肢体动作是不一样的。
突然间,池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池哲的领带,把他拖到跟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家伙跟你告白了?!”
那个家伙,哪个家伙呀?
池小哲上一秒还是一脸茫然,下一秒刷的一下,脸上红的要滴血,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
看到他的反应,什么也不用说了,池然当着一群公子小姐的面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一定是某个姓关的混蛋做了什么手脚。
池小哲现在根本就是被影响的暂时丧失了正常男人的思维方式。
那个妹子是在勾引你啊!和我没关系,更不是她看上了自己妹妹!
果然是心中有佛,处处是佛,心中有基友,处处是基情吗?
池然微微眯起了眼,关崎,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如果再来一次高考,我某项题目肯定能拿满分——扩句。
磨牙,我大纲是一句“宴会一,反复使用白莲花,私生女,黎家,世家子弟”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么长的玩意的。
我要爆发啊啊啊,今晚继续码字,我要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