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多多支持正版,跳章的妹子耐心等两天就看到了,么么哒旁边身穿水红色比甲的三姑娘杨娇“噗嗤”一笑,似是意识到不妥,忙拿帕子掩住了唇边笑意。
穿鹅黄色比甲的四姑娘杨姵暗中瞪她一眼,不悦地说:“五妹妹闷在屋里整整两天,就不兴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儿。”
杨婧正要分辩,魏氏不耐烦地打断她们,“好了,都坐下吧。”
女孩们按照序齿顺次坐下,中间那把空着的椅子显得格外突兀。
魏氏看着不喜,沉着脸问张氏:“周太医不是来诊过脉了,说脉相强健没什么症候,怎么又不舒坦了?”
张氏支吾着不好作答,昨天夜里二老爷缠着她闹了半天,早上险些没爬起来,还真不知道杨妡为什么没有来。
魏氏倒也没指望她回答,淡淡地道:“今儿也就罢了,明天可不能再误。咱们杨家姑娘走出门去,哪个不赞声好,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诗书传家有规有矩,规矩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得来的,没有百八十年的底子,就算再是财大气粗地位显贵也买不来这好名声……你们几个都听好了,杨家人同根连枝,一荣俱荣,倘若真有那些个不晓事的,咱们杨家也绝不会姑息放纵从而连累他人名声。”
姑娘们恭声应着。
这是在敲打钱氏,去年杨家大姑娘的亲事就经过好一阵子波折,最后虽是魏氏拍板定下了,可结果却不甚美满。大姑娘过得不如意,对娘家便心存有怨,钱氏落得个两边不讨好,魏氏心里也梗着刺儿。
训过话,魏氏这才朝座下最年长的二姑娘杨娥道:“开始吧。”
屋里顿时传来整齐的诵读声音,这是文定伯府的规矩,每天清晨必须读半个时辰的女四书。
张氏舒口气,悄悄对钱氏使个眼色,钱氏知其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张氏便静默无声地退了下去。
只这空当,天色已然大亮。
经过朝露的滋润,花园里的花木枝叶翠绿,空气里洋溢着朝花的甜香。
得月阁旁边盛开的紫薇花团团簇簇看着便让人心喜,尤其那株难得的翠薇,花瓣蓝中透着紫,平常最得张氏喜爱。
张氏却生不起欣赏的念头,匆匆地沿着青砖铺成的小路,到了晴空阁,进门便问:“妡丫头可起了?”
大丫鬟青菱行个礼支支吾吾地回答:“已经叫过两次,奴婢再进去叫。”
张氏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内室,瞧见旁边梳洗用的面盆巾帕均已准备妥当,情知青菱所言非虚,满腹的心火突然就不知该往何处发作,只在绣墩上坐了。
青菱行至床前,轻轻撩起帐帘挂在床边银钩上,低声唤道:“姑娘,快醒醒,都卯正了。”
床上人翻了个身,伸出条雪白似嫩藕的手臂,“别吵,好青儿,再让我睡会儿。”
声音甜腻娇柔,根本不像是八~九岁女孩的腔调。
张氏“腾”一下站起来,想起昨天青菱提到的种种,脑海中隐约闪过个荒谬的念头,念头一起便似生了根似的,挤着钻着往心底扎,想散竟是挥散不得。张氏犹豫片刻,做了决定,沉声吩咐青菱,“让厨房蒸一碗酥酪,蒸一碗火腿蛋羹,跟早饭一并送来,我在这边用饭。”
青菱躬身退下。
瞧着乌黑长发中掩藏的白净小脸,怎么看怎么单纯稚气,张氏深吸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推了下锦被裹住的人,“妡丫头,该起了。”
杨妡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不情愿地嘟哝着,“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干啥?”
乍醒未醒的她衣衫凌乱,肌肤粉润,迷离的双眸流转着懵懂的慵懒,这副娇态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张氏张大了嘴,越觉得脑门突突跳得厉害,扬声道:“已经卯正了,其他姑娘早就去了松鹤堂。”
杨妡瞧清床前张氏,冷汗立时沁出来,忙伸手笼好衣衫裹紧被子,趁机掩住心中慌张,再抬起头,眸中已是往日的童稚,“娘,您怎么过来了?”
张氏审视般盯着她的眼眸,缓声道:“松鹤堂已经开始了,老夫人不见你过去发了好一顿火。”
松鹤堂已经开始了,大清早晨的开始干什么?
杨妡根本摸不着头脑,立刻又软了神情,娇憨道:“夜里发汗折腾了好一阵子,所以早晨起晚了,待会儿我便去跟祖母告罪。”
张氏已看到她额角细密的薄汗,便道:“既是身子不爽利就打发人请太医,顺道往松鹤堂那里告个假,免得让老夫人不喜……”顿一下,扬声召唤人进来服侍杨妡洗漱,又使人去请太医。
青菱与青藕都是二等丫鬟,在杨妡身边伺候三年多了,动作极为麻利,很快给杨妡穿戴整齐——杏子红的比甲,白绫立领小衫,湖蓝色素面湘裙,乌漆漆的头发梳成双环髻,两边各插只丁香花簪头的金簪。
打扮虽然简单却掩不了她相貌的妍丽,整个人水嫩娇艳得如同外面明媚的好风光。
这么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任是谁看了都会情不自禁地和缓几分。
尤其,她模样像了张氏七八分,一双明眸雪后晴空般清澈宁静透着亮儿。
张氏心有些许松软,伸手接过小丫鬟提来的食盒,“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亲自将里面的菜肴粥饭一样样摆出来,柔声对杨妡道:“睡到现在才起,饿了吧?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桌上四碟小菜两样粥,两个蒸碗还有一碟核桃卷酥和一碟豆沙包。
杨妡先给张氏盛了粥,然后端起面前的酥酪,掂起汤匙小口小口挖着,眉眼弯起,“真好吃!”
张氏一口粥梗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
杨妡从小就不吃羊奶。
张氏在杨妡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因年轻不晓事四个月时候掉了,将养了两三年才有了杨妡,张氏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不满八个月就生了下来。
先前定好的奶娘还没生产,张氏奶水又不足,府里特地买了只奶羊回来,杨妡饿得嗷嗷直哭,可煮好的羊奶硬是半口不喝,怎么灌进去又怎么吐出来。
没办法,只好抱到钱氏那里蹭杨姵的口粮。
因吃过同一个奶娘的奶,杨妡与杨姵这对堂姐妹的关系非常好。
此时,看着杨妡幸福满足的模样,张氏终于忍耐不住,“啪”一声把筷子顿在桌面上,“你到底是谁?”
杨妡目瞪口呆,手里的碗险些捧不住。
张氏直视着她,缓慢却清楚地说:“我的女儿从不吃羊奶,也不会翘着兰花指拿汤匙,更不会用那种狐媚子腔调说话,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占了我女儿的身子?我的女儿呢?”
杨妡脸色顿时惨白如雪,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好半天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三天前,她年满二十五,杏娘终于应允薛梦梧替她赎身。
薛梦梧在玉屏山附近买了块地,特特带着她去商量盖什么房舍种什么花木,在哪里养鸡鸭,在哪里架秋千,正说得兴起,突然觉得心口一凉,有支竹箭自她身体穿过。
再醒来,她就被张氏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
这三天,她过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好容易揣测着分清了身边的丫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本打算先安定下来再谋后算,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
杏花楼的姑娘从来都是夜半睡傍晌起,谁会天还没亮就扰人清梦?
而且酥酪是稀罕物,每天就她们几个声名响的才能捞着一碗,别人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怎成想原主儿竟然不吃这个?
沉闷阴暗的殿里,迎面供着无量寿佛,方元大师盘膝而坐,手中持一串念珠,缓缓地拨弄。昏黄的烛光跳动,仿佛替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格外的肃穆庄严。
杨妡油然生起几分敬畏之心,耐心等他诵完,才开口道:“我有事相求。”
方元大师抬眸,墨蓝的眼底满是慈祥,“意念放下万般自在,施主以后大有福报,不必执着于前生。”
“非也,”杨妡翘翘嘴角,“大师,我所求不过一顿斋饭。我饭量不大,一碗薄粥一碟小菜足矣,没有小菜,稀粥也可以果腹。”
方元大师微怔,眸中渐渐溢出笑意,“寺中虽清贫,斋饭还是有的……施主灵慧,当知道人心换人心,你尽到自己本分,自有福泽加身护佑于你。”
是劝她将张氏当作娘亲,将文定伯府当成自家相处。
杨妡沉默片刻,道:“多谢大师。”
方元大师颌首,轻轻敲了下面前的木鱼,从殿外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沙弥,恭敬地俯身问道:“大师有何吩咐?”
方元大师指指杨妡,“到客舍给文定府那边送个信儿,说我与五姑娘参禅,顺便留饭。”
沙弥飞快瞟一眼杨妡,应声而去。
杨妡谢过方元大师,出了殿门仍在院中石凳坐下。
青菱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杨妡本不想搭理,可思及方元大师所言,淡淡地道:“大师留我用过斋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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