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梵悦会所“梵音袅韵”VIP包间内,祁铭寓、陆涛、肖德全、徐曼卿、Simon列席。肖德全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祁铭寓坐在他右手边,徐曼卿原本打算在靠门边的位置落座,却被肖德全直接叫过来安排在自己的左手边落座。陆涛坐在祁铭寓的旁边,Simon就自然坐到了徐曼卿的身边。
众人落座后,肖德全点了一瓶拉菲。这次的酒宴完全是肖德全安排的,席间除了他自己以外,似乎没人知道这顿饭安排这些人来吃什么。
冷菜先上了五道,分别是法式酱鹅肝、西岗笋尖鱼翅、琼脂小黄瓜、海蜇芙蓉绝味鸡丝,芥末鸭掌。侍者拎着一个储酒的冰桶来到肖德全的身旁,将酒从冰桶里拿出来,递到肖德全的面前,道:“这是您点的拉菲,已经提前半小时打开醒着了,现在喝刚好,您看一下。”他看了一下瓶身,确认了一下品相,向侍者点了点头。侍者为每个人斟上酒,随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肖德全举起杯,率先笑道:“各位战友,今天把在座几位团队的核心人员聚到一起,一来是为了祝贺我们的新公司正式落成,二来祝贺PD公司业绩翻番,三来欢迎祁总与曼卿的倾力加盟。来,让我们一起先连干三杯!”
大家一起举着酒杯,听说要连干三杯,祁铭寓伸手拉住肖德全的手腕,笑道:“别,咱们今天都是自家人,不需要这么猛,连干三杯就算了,三件事儿合在一起,加上大家的情分全在这杯酒里了。后面咱们再边喝边聊,你看如何?”
肖德全哈哈一笑,道:“祁总说的是,自家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好,那就先干掉这一杯!”说完,大家纷纷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却只有陆涛没喝,说要开车,就换了橙汁来喝。
徐曼卿起身替大家重新斟了酒。只听肖德全笑道:“这个‘梵悦会所’祁总感觉如何?”祁铭寓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肖总果然品味不俗,我还不知道上海还有这么个地儿呢。那些金壁辉煌的欧式会所去得多了,倒不如这里古朴淡雅,确实跟外面的感觉不同。”
肖德全笑道:“这个会所才开业两个月,祁总自然不会知道。你们看见前面那张条案吗?”肖德全指了指房间东南角放着的一张黄花梨雕花翘头条案。大家一齐看过去,只见条案上还放置了一把古琴。他继续说道:“那件可是老东西,黄花梨本身就很贵了,加上是老东西可以说价值更加不菲。”
徐曼卿一听,吃了一惊,道:“居然是件古董?东家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手笔,一个会所里面也舍得放古董?”肖德全哈哈一笑,解释道:“这个会所VVIP的房间里都有一至两件古董。这里像我们这样的VVIP包间不多,也就五六间左右。至于东家的身份我先卖个关子。”
祁铭寓一听便觉这其中有文章,便道:“是不是这家会所老板兼做艺术品投资收藏?”肖德全点头道:“没错,老板是个玩家,古玩字画收藏了一大堆。开这个会所也是个平台,这些摆出来的物件都明码标价出售,而且价格并不高,为的就是结个有缘人。他名下主要有三块产业,艺术品投资公司、佛商文化高端会所以及商业地产。”祁铭寓点头道:“我猜此人就是上次组织慈善拍卖晚宴的余总吧?”
肖德全点头道:“正是此人。我以前跟他也不是很熟,对他的背景也不太了解。可后来有个机缘认识了,我们竟然一见如故。现在他对我们的德馨投资公司运作模式很感兴趣。目前正在详细了解当中,有可能的话,将会是我们上海第一个客户。如果能拉拢他加盟,不仅能利用他的资金,更有价值的将是他背后的人脉关系网,对于我们下半年的战略推进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祁铭寓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陆涛却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的看看手机,心里仍然惦记着骅幼慈。徐曼卿听的很入神,时不时的观察着肖总和祁总脸上的神情变化。Simon则更有些像旁观者,似乎这些与他并无直接关系,而他仍旧是那样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一个人独自品尝着这里的菜肴和美酒。
祁铭寓道:“原来这样。那目前你与这位余老板的公关是不是已经到了攻坚阶段?需要我们帮忙吗?”肖德全哈哈一笑,道:“没错。你总是这么眼光犀利。现在需要展示我们团队的实力了。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发挥作用,特别是你小徐。”
徐曼卿突然听见肖总点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因道:“我能发挥什么作用啊?我可一点也不懂艺术、古董什么的。”祁铭寓插话道:“可你懂金融投资啊。”
肖德全也点点头,说道:“你的主要公关对象是余太太。余太太是个佛教徒,他们两口子都有点佛教方面的信仰,余太太更虔诚些。所以,如果要真正成功拉到他们的加盟,还得打感情牌。所以,这事儿在座的就你最合适。”
徐曼卿吐吐舌头,说道:“这可真挑战我,上次拍卖会上我正巧跟余太太站在一块,我俩还聊过几句,她这个人挺儒雅的。做关系可以,可要投其所好让我跟她那儿搬门弄斧谈些佛学、文化、艺术什么的,我可真搞不来。”
肖德全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看了看祁铭寓,意思是:这位也曾是你的下属,还得你来调教调教。却见祁铭寓也笑而不语。这时却听陆涛淡淡的道:“这种上流社会的名媛,她不需要跟你真正探讨什么佛学、文化、艺术,她自己研究了半天,就是为了能有个人面前好好展示一番,你的出现正好满足她的需要。当然,她也不是非要找你,那是因为你也有别人替代不了的价值,比如能够帮助她赚到更多的钱等等。这就是价值交换嘛!”
徐曼卿一听有道理,顿时茅塞顿开。不禁向陆涛投去钦佩的一瞥。祁铭寓与肖德全也赞许的连连点头。肖德全笑道:“陆涛不错,有慧根啊。老祁,我就说过你手下全是强将,有福气,真有福气。”
祁铭寓笑道:“强将还不是一样被你挖走了?”说罢,大家都瞅着徐曼卿,只见她举起杯来,避重就轻的道:“来,来,喝酒,喝酒!”说罢便一仰头自行先饮了一杯,众人瞧着她都不禁笑了起来。
从梵悦会所出来,大家都有些酒后微熏了。徐曼卿的注意力一直在祁铭寓身上。四个男人都有开车,似乎谁送这位美丽的女士回家成了大家要商讨的一个问题。只有陆涛没有喝酒可以自己开车。陆涛却率先说道:“祁总,我有事先走一步,今天就不送曼卿了。”说完便独自开车离去了。
Simon自然知道应该轮不到自己来送,也告辞先走了。只剩下肖德全和祁铭寓,似乎肖德全有意要送徐曼卿回家,却不好直接开口,只待看祁铭寓的反应。祁铭寓自然能察觉到徐曼卿望着自己的眼神中那种暗藏着的情愫,加之骅幼慈的事情,现在他自是尽量避开两人的单独接触。于是便道:“不然今天就劳烦肖总送一趟曼卿吧,我一会儿可能还有点事儿。”
徐曼卿心里一阵失望,肖德全正准备请她上车,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挂完电话,肖德全道:“不好意思,刚刚太太打电话来说儿子忽然发烧了,我现在要马上赶回家……”
徐曼卿立刻道:“没关系,肖总,小孩要紧,您快回吧,祁总有事也可以先走,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了。”肖德全给二人摆摆手,钻进车子便离开了。只剩下祁铭寓与徐曼卿两人仍然站在原地。
徐曼卿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待着祁铭寓的反应。她知道他刚才之所以让肖总送,是有意避开自己。可老天开眼,终究还是让她逮住了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
祁铭寓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只好道:“那走吧,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徐曼卿却微笑着调侃道:“如果祁总真有其他事情,那我还是不麻烦了,我还是自己打的走吧。”
祁铭寓以为她说真的,赶紧顺水推舟说“好”。可徐曼卿却又道:“你还真让我一个人打的啊?你那怜香惜玉的心都哪儿去了?你就这么对待你曾经的下属,现在的战友,甚至是潜伏的同盟吗?”
祁铭寓被她这一连串的问句说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别耍嘴皮子了,上车吧!”
车子到徐曼卿的公寓楼下停住。可她却毫无下车的意思。祁铭寓无奈的等着看她还要出些什么招。只听她直接发出了邀请:“我想请你上楼喝杯醒酒茶,有些事儿咱们再好好聊聊,行不?”
祁铭寓自然又是一番推脱之辞,还没待说完,徐曼卿便打断了他,说道:“怎么,你害怕了?反正早晚要有这么个过程,晚来不如早来,省得大家心里不痛快,影响了工作就不好了,你说是吗祁总?”
碍着司机在场,徐曼卿已经说的很委婉了。祁铭寓也明白这丫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心想不如借这个机会跟她澄清一下关系也好。于是便对司机孙师傅道:“老孙,你先把车开回去,今天也跑了一天,早点休息。然后打个电话给小李,让他来接我就可以,时间我会电话通知他。”
打发走了司机,祁铭寓和徐曼卿一同上了楼。乘坐电梯时,徐曼卿笑道:“送到楼下也无数次了吧,以前上来坐过吗?”祁铭寓摇摇头,道:“没有,她从来没有邀请过我上来。”徐曼卿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和这房子的主人都有缘啊。走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是吧?”
正说着,电梯到达了11层。徐曼卿打开门请祁铭寓进屋。当祁铭寓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内心的感觉其实很复杂,他仿佛又嗅到骅幼慈的味道,这个房间里的陈设、家具、摆件,似乎处处都有她的影子。他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环顾着四周。徐曼卿则到厨房烧了开水,从柜子里拿出了骅幼慈留下来的一套茶具还有一些铁观音。
徐曼卿在祁铭寓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摆弄着这些功夫茶具,一边说道:“怎么样?是否还能闻到她的气息?”祁铭寓不语。她自言自语道:“这些茶具和茶叶都是她留下来给我用的。说实话,我还没她那么高雅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之前一起住的时候,经常看她摆弄也就学了个把式。行家茶我这个外行泡出来也走了样,不过,物是人非,你就将就着喝吧!”
说着,便将一杯泡好的铁观音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却默不作声的低头品茶。味道自然与骅幼慈泡出来的相去甚远。
徐曼卿也自己品了一口,叹道:“哎,确实只是学了个把式,这泡出来的茶和她泡的真不是一个味儿。”祁铭寓不禁笑了出来,却仍然不发表意见。见他仍然装傻不语,徐曼卿索性放下杯子,侧过身来手肘往沙发上一靠,撑住自己的头,望着祁铭寓道:“评价一下吧。”
祁铭寓有些莫名,不知她所谓何意,问道:“你让我评价什么?这茶吗?”徐曼卿道:“非也。评价一下我和骅幼慈。我特别想知道,在你的感觉里面,我俩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