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墨望着她,安静尔雅,他的表情明明那么柔和,却带来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压力,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谁都不说话,也都没有动作,就连呼吸声,在此时此刻都变成了多余。
如果事情真的如刚才他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这些棋子何其可悲?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生物,不仅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要是陆离有一天知道了,会怎么想夏初雪?怕是会恨死她
很久很久,久到女孩以为时间就这样过掉了一辈子,她才很缓很慢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走到纪寒墨的身边,像是年少时遇到棘手事情那样,扯了扯他的衣角,“寒墨,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初雪,我不想她变得和我们一样,我希望她好好的生活在阳光下。”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眼眶都变红了。
纪寒墨漆黑的眼眸闪过复杂的光,他的手指在桌上的那份文件上的轻轻滑过,深思地说道:“和魔鬼沾上了边,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尽力保护她的周全。”
“如果初雪爱的人是你,一切是不是还有转机?”思及此,女孩的表情立刻变得热切起来,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纪寒墨静静地与她对望,然后,浅浅地移开视线。不同于她眼眸里的激动与热切,他只有平淡而已,黑眸深沉地让人看不清思绪。
女孩低头,一直到不再与他的眼眸对视,她才猛地喘了口气,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不理会胸口隐隐的痛,继续问道,“也许感情的事,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呢?”
她的话如同一股热带风暴,气势汹汹地直扑向纪寒墨,沉吟了片刻,他的眸光不由得微沉,脸上的平静也微敛,“如果她现在还爱我,我会不顾一切带她走。”
听到纪寒墨的低语,女孩倏然瞪大眼,“所以你现在确定她不爱你了吗?有没有可能,她其实还爱你,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毕竟五年前,你伤害了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女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是吗?她的心里真的还有我吗?”薄唇扬着淡笑,纪寒墨扬眸看向窗外,仿佛看见一抹纤柔身影正款款朝着这边走来。
日光洒落,照在那柔影身上,美得如梦似幻。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美眸轻扬,与他对上眼。
她扬起笑容,笑得温柔甜美,可是那双眼眸却是极理智,淡然地看不见一丝情意。
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可即便是在幻想中,夏初雪也吝啬给他爱情
女孩循着纪寒墨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黄沙,她皱了皱眉,又看向他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纪寒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唇再也勾不起一丝笑容。此时此刻,他笑不出来。“没什么。”
夜幕降临,卧室没有开灯,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能隐藏在晦暗之中。一向偏爱浅色的她穿了一身的黑,站在窗前的她,像是暗夜里最为妖娆的花。从穿着到气质,都变了很多。
上一次,她穿成这样还是夏承安忌日的时候。当爱和信仰全线崩溃,一个人还能剩下什么?是躯壳还是灵魂?
“饿了没?”陆离是掐着点走进来的,他开了灯,走到了夏初雪的身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明天真的要去沙漠深处?”她小心翼翼地问。此时,夏初雪并不确定夏承安飞机失事案是一个局,但是她已经有所怀疑。
关于真相,她知道的不多,也不少。她没有直接去问纪寒墨,是因为她始终不愿意去相信,但又有太多的异常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去重视,不得不去深思。
“嗯。别担心,说不定明天能够找到。”陆离以为夏初雪是担心搜寻的结果,所以低声安慰着。殊不知,她现在心里的担忧已经不仅仅是遗体的搜索了。
“陆离,你能不能不要去?”她不禁咬住自己的下唇,心事重重的看着他。
“没事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他靠过来,逼近她开始发白的小脸。温热的呼吸,他身上好闻的清爽气息,拂在她的颊畔,让她一直往后仰,并觉得心跳开始失速。
她又咬住了唇。怎么会呢?她怎么可能怀疑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这次的事情太过于不寻常。就像苏教授说的那样,即使在这片沙漠中真的找到夏承安,应该也只是一具白骨。
但是陆离不同,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孰轻孰重,夏初雪还是分的很清楚。
“夏初雪,我在问你话。”陆离扶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退缩。“说话,不然我就要吻你了。”
他的唇不断逼近,正要贴上她咬得惨白的樱唇之际,一个咳嗽声惊扰了两人。“咳。”苏海阳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门口,他清清喉咙,把手机递给了陆离,“总裁,陆家打来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夏初雪惊惶地挣脱,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陆离敛了敛神,看了一眼神色慌张她,既觉得有趣又觉得无奈,都这么久了,她似乎还是很抗拒在人前和他亲密,哪怕是一个牵手或者是一个拥抱,都让她感到害羞。
被苏海阳打断的亲密自然没办法再继续,陆离当着夏初雪的面接过手机,“爸,找我什么事?”
陆离带着夏初雪来了罗布泊,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又怎么瞒得过陆家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要败家到什么地步!”陆擎宇的性格很沉稳,很少像现在这样对着儿子大声咆哮,可见这次的事情是真的让他生气了。
陆离不想夏初雪听到这些不愉快的对话,于是拿着手机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