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星生吞了几口蛇血,似乎感觉自己身上有点力气了。过了一夜,身上伤口似乎已经止住了血,麻麻痒痒的证明身子正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柳星这生吞蛇血的疯状,竟被一个老者在身后瞧了去。老者见得柳星没注意到自己,说话道:“小兄弟生吞蛇血生剥蛇肉吞食,当真乃不拘小节,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尽管柳星胆子不小,但在这荒郊野外,这声音着实吓了柳星一跳,转头看去,不知在何时,身后的一棵大树旁,竟站着一个老头,白发苍颜,但绝无和蔼之意,暗暗尚有肃杀之意。
“小兄弟不必紧张,老夫只不过路过此地,看小兄弟身受重伤,又生吞活蛇,所以一时之间好奇便过来看看。”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山西柳家,姓柳名星。”柳星回到,因为身子重伤也就没行晚辈对长辈的礼仪。接着反问道:“敢问老前辈如何称呼?”
“哦,老夫叫杜方。”杜方这名字一出口,似乎那自称杜方的老者对着名字有着深深地伤痛,失神的双眼浮现迷茫。
二十年前,杜方两度败给其时刚刚上任的武林盟主陆坤,杜方发现自己虽然武功超绝,但陆坤似乎已胜半筹。尽管公平打斗,败了毫无怨言,总是其时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遂在和陆坤打斗之后痛定思痛,出了东海找了个无人的小岛,苦练二十年,怀着万丈信心回到中原,正想挑战陆坤,不想中原武林和笛门的争斗正好爆发了,于是个人私事只得先放一放,去了八卦山下。
相隔二十年,一个稳坐武林盟主,一个苦练多年,陆坤还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杜方早已经是头发灰白了。陆坤早已经不认识杜方了,只是把他当成身怀忠义的武林好手前辈。
杜方看了看陆坤和章威的打斗,十分不屑陆坤以多敌一的打斗,当即没有加入,但看的陆坤的武功,今日绝不可能打得过自己,陆坤似乎位居武林盟主多年,搁下了武功。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杜方见得章威年纪如此之轻,武力之强,他的内力自己没有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绝对练不出来,实在是惊才绝艳。
在那场大战中,杜方在笛门一群弟子悍不畏死的猛烈围攻之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虽仗着高深的武功,将对手打的重伤垂死,但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势。
大战刚过,杜方便找了个地方养伤,重伤过后,却又发现了一个不愿却又无法不相信的事实,自己中了散功蛊。杜方他一身仗以快意江湖的精纯内力,正在快速的流逝,除了一些招式,他与普通人无异。
残酷的事实,让杜方当即就发了狂,他四处寻访名医,可中原的名医们对蛊知之甚少,个个都是束手无策。他不可能深入南疆寻求解药,即便是深入也是被那些笛门弟子杀了罢了。
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数十年的苦练,便如此轻易的毁于一旦,这辈子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去打倒陆坤了。
想到这里,杜方不禁长叹出声,内心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寂寞无力感。
柳星见得这杜方沉思良久,不禁问道:“请问老前辈可是怎么了吗?”
“哦,柳小兄弟,老夫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杜方收起这些缥缈的思路,凝视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有不少感慨。“柳小兄弟,请问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说到此处,柳星当即眉毛一挑,十分厌恶的说了出来:“沅陵铁家那些贼厮鸟。我尚未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竟将我打入私牢,将我打的半死,所幸我命大,不然也就不能见得老前辈了。这些贼厮,竟敢妄称中原武林的名门大家,这仇我一定要报,拆穿了这些所谓的沽名钓誉欺软怕硬的家伙的面具。”柳星生性直率,加上被铁家一顿毒打差点死于非命,对铁家的印象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又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出来,语意中骂铁家的话层出不穷,杜方只是静静地听着,到得后来,骂的久了,就连语意也重复了好几次,骂人的话已经找不出新词了,才堪堪停下。
柳星这番话,在杜方眼里自然是不会在意什么铁家,但是杜方却看到了当年自己年轻的样子,桀骜不驯,一样的意气风发,于是打心底便对柳星又好感。
忽的心生一念,杜方原本那无神得近乎空洞的眼神,出现了希望,闪耀出生机。
杜方对着柳星说道:“柳小兄弟,你虽有报仇志向,可你想过该怎么做吗?”
柳星无言,相对来说自己的武功绝对比不上铁家,要报仇也要很多年后了,于是只好说道:“前辈,我勤学练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我可以报的大仇。”
杜方哈哈哈大笑,这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于是便说道:“好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柳小兄弟,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不用那么久便可报仇得手,甚至还可以为中原武林除去更多像铁家这样的人,甚至除去章威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星眼中闪出狂热的光芒,当即不顾身体伤痛,硬着行了一礼,说道:“还请老前辈指点一二。”
杜方笑了笑,说道:“这法子说来也平平无奇,就是做我的弟子,我负责教你武功和内力,我的武功可是比陆坤还高的。三年之内包你铁家之仇得报。”说道比陆坤还高的时候,杜方豪气干云。
柳星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磕头道:“多谢师父!”
行了拜师大礼,柳星浑身已经疼的直冒冷汗,杜方拿了金创药,让柳星敷上了,期间疼痛,柳星紧咬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杜方眼里欣赏之色越来越重,在他看来,这孩子性格坚韧单纯,又勤奋好学,武功成就将来必在自己之上,他似乎看到了第二个杜方,一个仗剑行侠,快意江湖的杜方。
待得柳星上完药,杜方扶起柳星,不禁长笑出声。似乎此时的杜方,想借这阵长笑来驱散内心中的郁闷,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也因兴奋而略显血色。
“东海水曾闻无定波,人生何必扼腕”,看着滔滔海水,浪潮汹涌的一波又一波的兴起,而此时柳星的心灵也正如这海水一般汹涌澎湃。一个多月以来,柳星在金创药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功力倒退了许多这是免不了的。在路上,已经听杜方讲他当年的故事,柳星听得如痴如醉。
海水滔滔不绝的拍打着海岸,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象征着人的生命,是一代又一代连绵不断的延续。
凡是属于大自然的,伟大的,壮观的景物,总会令人尘念具消,而油然有出尘之感,让人觉得大自然是那么的浩瀚无穷的伟大,自己又是那么不值一提的渺小,相较之下,人生一切的仇恨爱怨,更是一文不值的狗皮倒灶的一堆屁事。只有生命除外,不论再微小的生命,都是神圣的,具有尊严的。
柳星看着这海边,心胸开阔,一路来听得章威率领笛门众弟子一举攻上八卦剑派,将八卦剑派全数屠杀,老弱妇孺一个不剩。
这些消息传来,武林震惊,奈何笛门弟子杀上八卦剑派一举将其灭派之后便龟缩回南疆,中原武林根本没办法,朝廷也是发了几张通缉贴,但仅仅如此,毫无建树。
柳星听得顿时也是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拔剑就去找章威决一高下,当然柳星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去找章威的,但不是现在。
“你可想好了,柳星。此次一去,你如不好好练功,想来是再难回到中原了。”杜方看了看柳星,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继续在说什么。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练功。师傅。”柳星行了一礼,抬头看了看杜方。
“那上船吧。”杜方看了柳星一眼,不再多话,转身上了船。
柳星想了想,弯身抓了一把泥土,也随着杜方上了船。
小船远远行去,一老一少,驶出海去,方向是向着海平线的太阳。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泛出红色的光芒,温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