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众人用完早饭之后,夜空吩咐管家,所有人立刻到后花园集合,不得有误。
管家忙问何事。
“照做就是。”夜空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是。”管家转身急忙去办。
“爹这是要干什么?”藤原千子小声地问夜凡,她一切还蒙在鼓里。
“捉鬼。”夜凡笑道。
“捉鬼?”藤原千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疑问,“什么鬼?”
“内鬼。”夜凡说道。
“内鬼?难道…”藤原千子忽然明白了夜凡的意思,“难道是…”
“不错,”夜空接过夜凡的话,“就是松本武吉派来暗中监视我的人。”
“怎么,你找到他了?”金蚕问道。在夜凡去救小昭的那段时间,藤原千子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马上就能知道了。”夜空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茶杯,“诸位请随我来。”说完之后走出门外。众人听后也放下手中香茶,跟着夜空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的后花园已经站满了一大群人,丫鬟、账房、当铺伙计、厨子、更夫、还有护院,足足有五十多人,这些人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道夜空为什么突然召集所有人,这种情况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的。
见夜空来了,所有人立刻静了下来,顿时鸦雀无声,出奇的安静。
“老爷,”管家走了过来,“按您的吩咐,已经通知所有人来此集合了。”
“嗯,”夜空点了点头,“都到齐了吗?”
“回老爷您的话,都到齐了。”管家回答。
都到齐了?夜凡听后顿时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松本武吉派的那个人没有任何修为,只是个普通人?夜凡看了看夜空,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夜空只是笑笑,仿佛一切胸有成竹,弄的夜凡越来越迷糊。
夜空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众人面前,背起手踱着步子一个一个的观察每一个人,这些下人吓得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夜空查看完第一排,又走到了第二排,第一排全都是丫鬟,第二排全都是厨子和护院。当他走到一个虎背熊腰的护院跟前时,脚步停了下来。
“你喝酒了?”夜空问道。
“回…回老爷的话,”那个护院嗫嚅道,“喝…喝了。”
“护院不能喝酒,规矩你不懂吗?”夜空平静地问道。
夜凡听后眉头直皱,看来这护院便是松本武吉派来监视夜家的人,想不到此人竟然得知解药所在之地,更没想到他们父子二人昨天晚上的谈话全都被这人听了去,不过夜凡怎么看此人都觉得不像是有修为的人,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让他得以蒙混过关吧。
“老爷,”那名护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你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问你,”夜空蹲下身子小声地跟那个护院说了几句话。
那名护院也小声地回答了夜空几句。
“你起来吧。”夜空说着起身,笑着回头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
“你留下,“夜空对跪在地上的护院说道,“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众人听后都如同大赦,立刻散去,那名管家也准备转身离开。
“周全,”夜空一边对管家说着一边转身,“你也留下。”
那名管家立刻楞在原地,随即他转身弯腰毕恭毕敬地对夜空说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夜空缓缓走到管家面前,“你昨晚上也喝酒了?”
“回老爷,喝了。”那名管家回答道。
“你和他一起喝的?”夜空再次问道。
“是,”管家回答,“我和赵蟒素来交好,昨日便和他喝了几杯。”
“是这样吗?”夜空转身问那名护院。
“回老爷的话,”那名护院说道,“昨晚是我当班,半夜时分正好碰见周管家,他见到我后突然叫住我,说有好酒,我这人向来贪杯,一时兴起,便和周管家一起喝了几杯。”
“那御赐的玲珑醉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夜空冷冷地问道,“你从实说来,我不杀你。”
管家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说完之后他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衣服,“想不到我隐藏了十几年的身份竟然被你拆穿了,这样也好,我也自由了,省的一天到晚操心乱七八糟的杂事。”
夜凡听后心中大惊,千想万想没有想到松本武吉派来监视夜家的人竟然会是他!
夜凡清楚地记得自己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夜空出去逛庙会,在大街上碰到了这个人,当时这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站在包子摊位前死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不时的吞咽口水。
夜空心善,见此情景,从怀中掏出碎银子递给他,无奈此人摇头拒收递过来的银子,告诉夜空说他不是要饭的,还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
夜空见他虽然衣衫褴褛,布料却是上等丝绸,又见他谈吐不俗,便与他攀谈起来。交谈之中得知此人原是一家大户人家的管家,后来因主人家惹上官司,被满门抄斩,自己因此也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身上的银两也被抄家的官兵搜走。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本想接着做老本行,无奈其他的大户人家都嫌他晦气,没有一家肯收留,所以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夜空见此人倒也老实本分,正好家中缺少一名管家,便将此人带回家中,让他做了夜家的管家。夜空做事极为精细,派人暗中查了此人的来历,事实结果和这个叫周全的人所说的丝毫不差。
这个周全倒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办事利索,来了之后没用几天便将夜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夜凡倒现在还记得自己每次惹了祸被父亲罚站时,周全偷偷地从厨房给自己拿吃的时的场景。要不是此人亲口承认,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松本武吉的人。
“说吧,”夜空开口说道,“你隐姓埋名潜伏在我夜家十几年,目的是什么?”
“监视你和他。”周全说着看了夜凡一眼,眼神中再也没有夜凡平时看到的那种谦和,反而目光之中透着冷漠锐利。
“监视我们干什么?”夜空问道。
“二十三年前的事,你不会不记得吧。”周全笑吟吟地说道。
话一出口,立刻惊得夜空脸色大变!
倒是在场的其他人一头雾水,夜凡更是糊涂,二十三年前?二十三年前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二十三这个数字对夜凡来说有些敏感,因为今年他刚好二十三岁,属蛇。
“你究竟是谁?”夜空冷冷问道。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着了,我的确叫周全,松本武吉是我义父。”周全说道,“我来夜家的目的很简单,想查出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撑伞人的身份。”
“你知道的太多了,”夜空从腰中取下逆鳞剑,缓缓说道,“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离开。”
“哈哈哈,”周全大笑,“你的空灵剑法确实厉害,不过据我这么多年来暗中观察,你的剑招我早已熟悉,所以你现在还拦不住我,你我主仆一场,今日我不与你动手,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是吗?”一旁的夜凡缓缓走到夜空身旁,“我倒想见识见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人竟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夜家十几年而不被觉,必然有过人之处。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使身份被拆穿,当着父亲、自己以及金蚕婆婆和藤原千子这么多高手的面竟然还能镇静自若,谈笑风生,想必此人有极深的修为能够从容应对。夜凡不敢怠慢,直接和夜空站在一起。藤原千子和金蚕此时也站在周全的身后,断其后路。
“怎么,非要动手?”周全说着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环视周围,“就连小少爷你也要与我为敌?”
“你虽待我不薄,不过你潜伏我夜家十几年,断不会有什么好意,”夜凡从腰中缓缓抽出蛇影剑,“松本武吉害我岳丈,既然你是他义子,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一提起自己的父亲,藤原千子顿时怒火中烧,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此地能遇见仇人义子,如此良机岂能放过。想到此处,藤原千子一拍刀匣,唰啦一声,刀匣应声而开,藤原千子直接将千正拔出,顿时虎啸龙吟,一片光华应声而出。
金蚕也没有坐视不理,她将手一伸,从怀中取出翠绿竹笛放在嘴边,轻启朱唇,一阵悠扬的笛声飘然入耳,只见周全周围的地面上,无数黑色蚂蚁破土而出,它们出土之后直接围成了一个方圆三尺的圆圈,将周全围在其中,嘶嘶作响。这些蚂蚁全都长着绿色翅膀,一看就知道是毒物,因为这些蚂蚁爬过的青草全都瞬间枯萎。只要金蚕笛声一动,这些毒物就会扑向被围在其中的周全!
“蚁阵?”周全皱眉,“你就是苗疆金蚕婆婆?”
“正是。”金蚕笑道。
“看来今日我不走是不行了。”周全笑道,“诸位保重,我先走一步了。”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一低,竟然直接落入土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惊得所有人楞在当场,就连金蚕也眉头直皱。
“这是什么招数?”夜凡惊声说道,“居然能钻入土中?”
“土遁?”夜空一脸不相信。
“此人身怀异术,修为不浅,”金蚕一边施法让地上的黑蚂蚁钻回土中一边说道,“再遇到此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夜凡听后,暗暗皱眉,别的还好说,可是这土遁之术让人防不胜防,谁知道此人会不会在半夜里突然钻出地面,站在自己的床前。
更让他心中感到不安的是周全口中所说的二十三年前的事,看来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和父亲聊聊才行,心事重重的夜凡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收回了蛇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