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公主纳兰雪最喜欢的便是各种奇花异草,宫里有个清荷园,编植花草,四季景色皆是美不胜收。
为了迎合纳兰雪的喜好,朝仪皇贵妃特意将宴会设在了清荷园。
这是朝仪皇贵妃协理后宫以来第一次大的宴会,又是为了给公主选驸马,自是极为上心,清荷园的布置也是极为奢华。
临出清荷园,皇贵妃又将清荷园打量了一遍,这才叫人落了锁。
已经入了夜,皇贵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复又坐了起来,轻轻唤了一声:“暖晴。”
“哎。”外间有人低低应了一声,珠帘轻动,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披着外衣,端着火烛,走了进来,瞧见皇贵妃娇弱的身子斜斜倚着床边的立柱,秀美的眉微微蹙着,脸上略有不安,心中先是一动,暗道这是怎么了?
自来到宫里,她们主仆二人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方才走到今日的位置,这一路走来有过多少的艰辛只有她们自己最是清楚,可是从没见皇贵妃出现过这种神情,似今日这般烦扰。
“娘娘,您怎么了?”放上火烛,暖晴关怀的问道。
“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皇贵妃扶着暖晴的手缓缓坐直了身子,微微挺了挺脊背。
暖晴笑道:“只是个噩梦罢了,娘娘不必挂心,想来是这几日娘娘操劳过度所致,娘娘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皇贵妃摇了摇头:“不对,这样,你去清荷园一趟,明儿就是羲和的生辰了,万不能出事。”
暖晴听罢,柔柔一笑,为了羲和公主的生辰,皇贵妃是费尽了心思,这些日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明儿便是正日子了,也不怪皇贵妃忧心。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娘娘先歇息吧。”暖晴扶着皇贵妃躺下,又将窗子打开个缝儿透透气,夜风吹了进来,房内的暑热也去了一些,眼看着皇贵妃合了眼,这才端着烛火退了出去。
清荷园外,几朵枝桠从墙头伸出,朦胧的月色洒下,树木斑驳成影,夜风轻动,微风一吹,树枝微微摇晃,显出几分恐怖来。
暖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轻轻打开了清荷园的锁头,缓缓的走了进去,宫灯映照着面前的一方天地,那烛火不甚明亮,给这园子更添几分朦胧之感。
她顺着小路缓缓的走,走过几步之后,忽然脚下一顿,瞧见那小路旁的花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快步上前仔细一瞧,更是捂了红唇,暗叫一声糟糕,再向前行了几步,顿时脸色大变。
原本枝繁叶茂的花草,此时竟全部委顿,软软的趴在地上,化作了一堆枯枝落叶,这……这怎么可能呢,白天布置清荷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更重要的是,明儿就是羲和公主的生辰,此时出了岔子,不止羲和公主的脸上挂不住,皇贵妃也是要受牵连的。
一路小跑的回了朝华宫,暖晴急急行入内室,将事情简单一说,伏身在地:“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叫人看着,就不会出事了。”
皇贵妃坐在床沿,纤细柔弱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床边的帷帐,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怪不得你,有人要害我,防是防不住的。”
“可……明儿就是公主的生日宴了,这清荷园里树木全部枯死了,可怎么办啊?”
皇贵妃咬唇想了片刻,轻声问:“皇上今儿歇在何处?”
暖晴微微一愣,那园子成了那般模样,此时却问皇上作甚?莫非是想向皇上求助?是了,皇上一向宠爱皇贵妃多一些,此时去求助皇上自然是极好的法子。
暖晴慌忙道:“皇上今儿好像歇在了灵美人处,娘娘是想去见皇上吗?”
皇贵妃摇头:“给我更衣,咱们去见皇后。”
暖晴微有犹豫:“您去见皇后?这……这合适吗?”
皇后虽与皇贵妃极力维持面上的和平,可是私底下暗流涌动,这宫里谁也晓得皇后与皇贵妃那是不和的,皇贵妃帮羲和公主准备宴会这件事是办砸了的,此时去找皇后这不是自投罗网,叫人抓了把柄吗?
“你这丫头,平日里机灵,遇点事就变笨,羲和是皇后的女儿,她就算要害我却也不会拉自己的女儿下水。”
暖晴如醍醐灌顶,眼前微微一亮,笑道:“对呀,奴婢倒是忘记了,这羲和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并非一般的公主可比的。”
暖晴忙给皇贵妃更衣,梳头,轻声说:“也不晓得是谁要背地里害娘娘,居然用这种法子,想起来更是可恨,也幸好娘娘机警,否则明儿被人瞧见那园子,咱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皇贵妃拿着一个鎏金的簪子把玩着,面色沉静如水,脸上的娇弱褪去,多了几分隐忍坚毅:“这些年,你我经历的还少吗?这点事原也上不了什么台面,只是我不曾料到会有人在羲和的生日宴上动手脚。”
“娘娘,这事必须好好查一查。”
皇贵妃唇角微微一撇,轻轻一笑:“自然要查,不过为今之计却是要另寻一处园子把生日宴办过去,至于清荷园的事,自有人为之负责,好了,急着过去,不用打扮的那般华丽。”
暖晴拿了披风给她披上,两个人打了宫灯悄悄向皇后宫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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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月色极好,已经夜深了,柳嫣却睡不着,兀自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树影映照在窗户上,将她的脸色照的有些斑驳。
窗外虫鸣几声,柳嫣透过窗户向窗外的树上张望着,那几个暗卫都不在了。
暗卫不在了,可门口的守卫还在,一日三次的换岗,时时刻刻不曾离开。
这可是有些奇怪了,若是太奶奶派的人,那暗卫自该和外面的守卫同进同退,甚至应该比守卫留下的时间更久才是,可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莫非这暗卫并非太奶奶的人?
这般一想,柳嫣便觉得心中一惊,不是太奶奶的人,那能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