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妈妈突然没了,从此欧阳的世界,天塌了。
他整日借酒消愁。每每酩酊大醉时,也只是身体不听使唤。他的脑子很清醒,心也很清醒。他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但说的却都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生活啊,我去你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他随手抓起任何能抓得到的东西,说扔就扔,说砸就砸。
家,已然不像个家。
薛瑜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看似很平常的午后,只留了一张字条,只带了换洗衣服和自己当初与欧阳结婚时带来的三个孩子,走了。
欧阳:
我走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与孩子。债,我会一点一点还。
“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能放她走呢?她去哪儿了?”萧邦和许飞几日联系不到欧阳,趁着周末,大家都休息,他们俩相约来到欧阳的住处。
“你一直这样子,肯定不行的啊!你儿子不管了?啊?起来!赶紧起来!”许飞大吼。
“叔叔,我饿了,”秋源和秋彦不知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两个孩子的小脸儿明显的瘦了一圈。“我想奶奶了,我想吃她做的圆子。”
“那个,叔叔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萧邦打开冰箱门,冰箱里干净的连一罐酱料都没有。“走,换上衣服,我带你们出去吃。”他打开衣柜,给两个孩子找着衣服。“许飞,你在这看着他,好好跟他说说,叫他马上起来,还有啊,一身的酒气,得好好冲个澡!”
“你方便出来一下吗?带上小宝,到商业街这儿。”车上萧邦思虑再三还是给我打了电话。
“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还想带小宝去爬山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见面聊,等下我定位发你。”
挂了电话,我和小宝就往外走。“难道是爸爸要给我惊喜?不会是给我买了坦克大炮吧?”
“但愿是哦,妈妈可不想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发放心吧妈妈,我老爸一向喜欢给咱们惊喜的,这次,保准也是。”
我和小宝,来到萧邦说的那家小面馆。“这儿!儿子!爸爸在这儿呢!”我和小宝还站在门口四处寻找萧邦,他先看到我们,站起来,朝我们挥手。
“你们好啊,你们的爸爸妈妈呢?”见到秋源和秋彦,我很意外。
“秋彦哥哥,秋源哥哥,你们怎么和我爸爸在一起啊?”小宝比我更兴奋。
“小宝,这是你的餐,你们仨专心吃饭,吃好了,等下我给你们找一部动画片看,我和妈妈有点事情要商量,记住哦,不许打扰我们。都能做到吗?”
“能!”三个孩子,很是开心。
“什么事啊,电话里怎么就不能说呢?”我喝了一口水。
“你也来一份?”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这些。”我笑笑。
“薛瑜走了。”
“哦,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只留了张字条,带着她的仨孩子。”
“欧阳呢?都没劝说或者挽留一下?”
“他仙子啊跟一坨泥巴有什么区别?整日买醉。”萧邦喝了一口水。“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这是我刚决定的。”
“你说。”
“你先不要出去上班了,帮着欧阳照顾下俩孩子。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好,你看,画室出了那么大事情,一屁股外债,恐怕没个十年二十年的,他是轻松不了了。还有啊,他妈突然走了,他还没从这个悲伤里走出来,现在,薛瑜又,”萧邦说不下去。
“我答应你。”
“什么?”
“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秋源、秋彦和小宝的。欧阳那边,你和许飞多上心,尽快帮他一起走出伤痛,毕竟以后还是要生活的。他现在怎么学会酗酒了呢?是不是你带的?”
“当然不是!”萧邦忙否认。“我之前是爱玩了些,但是我早就改了,再说了,我也只是偶尔小酌一下,我可不贪杯的。你别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行吗?”
“女人都是攒够了失望才会离开。看样子,薛瑜心里一定是对欧阳、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了。不然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那倒没有,她说她会想办法把债还清的。”
“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她一个女人!多难!”我突然失态大喊,一瞬间,曾经那种心痛的感觉涌上来。“你们,根本不懂她!”
仨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看动画片。“你和许飞想想办法,找人也行,花钱也罢,总之给他们俩转校,转到我这附近来,以后我既然要接手管他们,我就得用点心思。”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去找朋友帮下帮。”许飞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旁,还有酒气未消的欧阳,他应该是是没睡醒,头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我被吓到,瞪了一眼许飞。
“你儿子今天起,暂时住在她那儿,欧阳,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你看,你的后顾之忧解除了,你以后要是还像最近这些天似的,整日买醉,到时候,别怪哥儿几无情。”萧邦看着欧阳说。
“奥,”他打着哈欠,一股子浓浓的酒味从他嘴里跑出来。
“你大爷的!你早上刷牙了吗?”
“澡都洗了,估计他现在,全身的细胞里都是酒味!”许飞说。“吃什么,自己点。”他把菜单放到欧阳面前。
“我随便,头昏昏沉沉的,没什么食欲,你们点吧,我顺带吃两口就行。”
“欧阳,我知道这些年,你的经历很曲折,但是,你也要好好反思下,有些时候,是不是自己做的确实不到位,也不够好。不然,怎么老天总逮住你一个不放呢?”我看着欧阳说。“薛瑜对你那么好,你还这样伤她的心,她不走才怪!”
“别说了,”萧邦试着阻止我。
“我就要说,”我生气。
“让她说!”欧阳大吼。
“你现在要么正常点像个人,好好活。要么,干脆给自己一刀子。别整天半死不活的。你放心,你的俩孩子,既然以后我替你管了,我一定会给你管好的!”
“温贝!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怎么就不能这样说啊?他不是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吗?他这是折磨自己给谁看呢?有意思吗?!”
只见欧阳突然趴到桌子上,失声痛哭。原来,男人不是不会哭,只是,生活还没将他逼上绝路。
没有人劝他,我们都想想让他好好释放下这些天他心里压抑着的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