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你听说过这个词吗?如果你听说过,那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
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于朱珠而言,这个秋天,一定令她终生难忘。
是的,她妈妈被确诊了,乳腺癌。一个月后的秋末冬初,她爸爸也被确诊了,胃癌。
在此之前,许飞每日忧心忡忡原因是朱珠怀孕了,又人流掉了。某种意义上讲,她不是个称职的女友,亦或说在她心里,她并不爱许飞,只是把许飞当成备胎。可是许飞呢?朱珠是他的初恋,他几乎倾尽所有来真心对待朱珠、对待朱珠的三个妹妹和一双患癌的父母。
医院里,有的人在着急的小跑,有的人在慢悠悠的走,有的人脸上挂着丝丝笑容,有的人又忧心忡忡。有的人忙着生,有的人忙着死,有的人忙忙碌碌却生不如死。
担架上,一个被货车碾压得面目全非的孩子躺在上面,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毛孔都在流着血,一个眼珠子紧连着一丝肉线,耷拉在太阳穴那儿。急救医生和护士一路大喊着“让开!让开!快让开!”狂奔,他们在跟死神赛跑,他们想从死神那里把孩子的命抢回来。人人都能听到后面一个女人和男人绝望的哀嚎,“我的儿啊,我的儿!...”
走廊上,无论病患还是家属,还是其他医生护士,都自觉的靠边,看到那个孩子后,他们都目瞪口呆,有的替那个孩子惋惜,有的为那个孩子祈求,更多的是被这一幕吓到腿发软、脸发白、手发抖。推车经过的地面,血流成一道线。
我隐约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妈妈,爸爸,我怕,冷...”
就快要到手术室门前时,她的手突然一下子落了下来,“孩子?!孩子!别睡啊,听话,你别睡啊!孩子...”
“快!快!...”我听到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我又听到那个男人大喊着“老婆!你怎么了?老婆!医生,快来人啊!”
那个女人昏迷了,当她再次醒来,她没了女儿。
“朱珠妈妈被确诊了,乳腺癌,”萧邦把我拉到一个角落,失落的说。
“那...我刚来的时候看到...看到一个女孩被...被...”我语无伦次,我承认,我从未见到那样的血淋淋的画面,我承认,我以为自己内心很强大,可我终究还是被吓到了。
“别害怕,”萧邦抱着我,“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她妈妈怎么会得癌症呢?”许久,我问道。
“原因很复杂,还好是早期,可以干预,要么化疗要么切**。”
“他们人呢?我想去看看。”
“在十三楼,我带你去。”
十三楼,一整个楼层,都是乳腺疾病患者。大多都是被下了死亡通知的,一部分是早期和中期的。
女人,一辈子,真的太难了。
你看那些穿着病号服,面无表情在走廊里晃悠的,再看那个拿着报告单一字一字仔仔细细,生怕看错了结果的,还有那些即使被确诊了是早期依然有活下去的希望的。她们或坐在椅子上苦笑、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或蹲下来缩成一团抱头痛哭流涕。
生活有多难,女人活着就有多不容易。
早期,即使看好了,头发也会被一次次化疗给整的一根不剩。好啊,你说我不要化疗,我切乳,有几个女人敢勇于面对身体的不完整呢?纵使看好了,医生说二次病发的几率依旧存在,不但存在,还很高。
正往朱珠妈妈病房走去的路上,正对面一辆推车,白布下盖着刚刚过世的一位患乳腺癌晚期的女人。车身后,跟着她的家人,她的爸、妈、公、婆、丈夫,还有一位看上去也才五六岁的儿子。
听说她来医院就被确诊是晚期了,听说她还没有三十岁,听说她是一位很上进的在职硕士研究生,听说下个月的今天是她儿子的生日,听说他是独生女,听说她生前婚后过得并不那么幸福,听说...
我听到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哭着喊着要妈妈,我听到她的妈妈绝望的哀嚎,看到她的爸爸无声的抽泣。我还看到她老公及其她公婆也很难过的样子。
“妈妈!妈妈!我要我的妈妈活过来!爸爸,我要妈妈活过来!我要妈妈陪我!...”被抱在怀里的小男孩,挣扎着、扭动着,头仰天,两行泪。
短短一两个小时时间,我的世界里,突然就少了两个人。我虽不认识她们,可我依旧心痛。痛到喘不过气,痛到我想马上离开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我还要去看朱珠的妈妈,她被确诊了。她会不会很难过?还是心态很好的从容面对?
“阿姨好,”进去靠门边的病床上,躺着朱珠的妈妈。朱珠的爸爸坐在床尾,朱珠和许飞靠墙站着。许飞面无表情,朱珠眼神呆滞。
“嗯,”朱珠的妈妈扭头的应了一声后,又把头扭向里面。
她是哭了吗?他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
这样的场合,我第一次见,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或做些什么事,可以让他们一家不那么难过。
礼貌性的寒暄几句后,我和萧邦把本要存起来的一千块钱留给了朱珠,那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好好照顾阿姨,后面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忙的,及时说,”电梯口,萧邦对朱珠和许飞说。
“好,谢谢你,萧邦,”朱珠说道。
“你俩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许飞对萧邦说。
“那我们先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我反胃得厉害,急忙跑到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吐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萧邦急忙问,一只手帮我拍着背。
中午本就吃的少,胃里的早就背吐空了,可却一直干呕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老公,我好怕...”
“别害怕,什么事都有我呢,别害怕,”萧邦抱着我。
我怕了,真的怕了。人人都避免不了要发生意外,或严重或无关紧要,病魔会附体每个人身上,或大或小或要命。我怕有一天我也成为了那个白布下的女人,我怕有一天我在乎的亲人会突然离世,我更担心萧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