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空灵子一声冷笑,笑声穿过天幕,让人惶恐不安。
他锐利的眼神,从云芸的脸上凌厉地转到刘邦的面上,好似一把刚直的尖刀:“只有心思龌龊之人,才会把他人想得如此不堪!一国之君,竟昏庸至此,不查出事实,就任人诬陷皇后,难道还不是昏君吗?”
“来人!火刑!”刘邦怒不可遏地指着空灵子,大声咆哮道:“给朕烧死这个臭道士!烧死他!烧死他……”
“不……!”莫紫嫣哀呼一声,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用尽全力爬向空灵子,边爬边拼命地呼唤:“师傅,不要……”
“静真,不要难过,是为师连累了你,让你看清楚这昏君的负心也好。”空灵子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才能越发显得莫紫嫣并不知情。
“娘娘,此事与您无关,您受委屈了。”陈平赶忙借机上前扶住莫紫嫣,却用极低的声音劝道:“空灵子孤注一掷,只为救你,如果你再出去,岂不辜负他一片苦心?到时候,不但你们师徒会死,还要赔上灵安观一众子弟的性命……娘娘,三思。”
“静真,为师命有此劫,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长风吹起,老道长的白色衣袍迎风翻飞,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银发白须恍若得道的仙人,他定定地看着莫紫嫣,有那么多的不舍和疼惜,就像即将离世的父亲担忧自己的女儿,然而,更多的却是传递给她一种坚定的信念——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你的项王!
虽然他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可是莫紫嫣看懂了,她喃喃地摇着头,泪水冲刷着麻木的脸庞:“师傅……师傅……”
“哈哈哈哈!”空灵子突然仰天长啸:“来吧,昏君!”
“烧死他!”刘邦歇斯底里地指着空灵子,咆哮道:“烧死他!烧死他!给朕烧死……他!”
侍卫将空灵子双手捆缚住,绑在了木桩子上,不一会儿在他的身下和身前就堆满了木柴。
“不……”莫紫嫣跑不动了,可是她全力爬到了刘邦面前,祈求道:“陛下,求您看在空灵子他毕竟救过我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饶了他?”刘邦眼神阴冷地看向脚下的女人,猛然俯下身攫起她的下巴,冷冷地道:“你的嫌疑都还没有洗脱,又凭什么跟朕谈条件?嗯?”
“烧!”刘邦一声令下,然后死死按住莫紫嫣的身子,便见侍者一把火点燃了木柴。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从老道长的脚下开始向上蔓延,那火焰将空灵子分化出了重影。
可是,忍受焚身之痛的老人,自始至终未曾发出一声痛苦地哀嚎。
漫天黑雾弥漫,大火烧灼着空灵子的肉身,却也燃烧着莫紫嫣的心。
空灵子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静真,记住为师的话,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最后他发出了雷霆一般的大笑,那么慑人,笑得每一个人心底发颤。
泪水淹没了女人苍白的脸颊,这一场毫无准备之下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措手不及,让她毫无还击之力!
凄厉而决绝的眼眸,像一把冰冷的刀子,依次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得意狂笑的云芸和面容阴郁的刘邦。
这笔血海深仇,她一定会报!也必百倍奉还!
“怎么?恨朕吗?”刘邦缓缓俯下身子,冷冷牵起唇角:“背叛朕,忤逆朕的下场,就是如此!”
女人幽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咬牙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昏君!”
空灵子揽下了这场罪,云芸能看出来刘邦即使愤恨,对莫紫嫣却下不了杀手,她幽幽地走过去,对着刘邦道:“陛下,臣妾听闻太子是早产儿,个头却比同年出生的戚夫人之子如意还要高出许多,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骨肉,不是皇室骨血。”
“噼——啪!”
阵阵惊雷划破长空,暴雨骤然而下。
空灵子死了,化作一片灰烬。内侍们还来不及收拾,就已经被暴雨冲涮。
可是,他的死,并没有让大汉皇帝心中释然,他死前的话,亦不能消除刘邦对莫紫嫣的怀疑。云芸的补刀,更给了刘邦致命的打击。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刘邦重重地关上房门。与那间密室相连的屋子,正是从前空灵子和莫紫嫣打坐的大堂,如今只剩下了刘邦和女人。
两年前,他修建好太乙行宫,兴冲冲跑来接她的那日,她就是在这里,拒绝了与他的夫妻欢/爱。
那一日,对女人冷漠的拒绝,刘邦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她留在这里三年,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大汉,不是为了躲避匈奴王,而是为了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男人……
看着倚在墙角处不发一言的女人,刘邦步履沉重地走过去,然后狠狠地捏起她的下巴,问道:“盈儿,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朕的,还是项羽的?”
莫紫嫣幽恨的眸子,突然慑向面前的男人。
刘盈,他的骨肉,却也是她一生的耻辱。这么多年,她放不下心结,无法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付出完全的母爱,是因为那是她仇人的儿子。
可这个阴险卑鄙的男人,却怀疑他亲身骨肉的身份?
女人绝望至极,却笑了。
笑得震天动地,笑得摄人心魄。
她紧咬着绝美的下唇,洁白的贝齿狠狠咬出了一片血渍,一字一顿地道:“我多希望他是项王的,可惜,他不是。”
“啪!”得一掌,刘邦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心中的恨意,又开始了歇斯底里地咆哮:“什么叫——你多希望他是项羽的?嗯?”
女人的嘴角缓缓淌出血渍,可是她依然那么高贵,那么凌厉,那么无所畏惧地看着这个爬上了天下之巅,却装着最卑鄙灵魂的男人。
“盈儿有一个这样是非不分,一味听信谗言的昏君做父,是他的不幸。”
女人冰冷的声音,和她对自己厌恶至极又冷漠至极的神情,让大汉帝王痛心疾首。
他那么爱她,尽管他拥有了后宫那么多的嫔妃,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占据着自己的心!更没有一人,可以像她这样,敢这么伤他的心!
他可以容忍她躲在这里,可以不是表面上的为了他和大汉,但唯一一个不能让其成立的理由,就是为了项羽!
可她却说,希望他们的儿子是项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