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知道自己是gay的那天开始,江逸就没期待自己能有孩子。>雅文吧>_﹏﹎w-w-w=.-y`a-w-e·n·8·.·c-om可是,他又是那么喜欢孩子,越没有越喜欢。
如今,有这样一个小孩子软软地叫自己“爹爹”,江逸的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一边抱着小十三,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豆大的泪珠子骨碌碌地落到了棉被上。
苏云起心疼坏了,连人带孩子地抱进怀里,轻声地哄:“别哭了,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把他收了。”
江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哽咽地重复道:“收、收了?什么收了?”
“收他作儿子,好不好?”苏云起给他抹掉脸上的泪,又把手放到小十三的后脑勺处,轻轻托着。说实话他也挺喜欢小十三,聪明,坚强,有韧性,有胆识。只要江逸高兴,他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儿子。
江逸一下子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在后世,收养一个孩子是多么困难的事?尤其是gay,法-律不承认,孩子连正常户籍都没有,以后上学就业更是问题。
而此时,他竟是有了这样的机会吗?可以有一个儿子,跟自己写在一个户口本上?
江逸既激动又忐忑,他抬起一张泪湿的脸,定定地看着苏云起,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收养吗?能上户籍吗?”
苏云起亲亲他的额头,笑着点点头,“可以的。”
江逸还是不放心地追问:“即使是咱们两个这样,也可以?”
苏云起继续点头。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江逸的心脏,他几乎忘记的呼吸,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
小十三似乎是被抱得不太舒服,呢喃着喊了声“爹爹”。
这声“爹爹”瞬间抚平了江逸躁动的神经,让他不至于激动得昏厥过去。
“爹爹在这儿,十三不怕……”江逸轻轻地应着,破涕为笑。
苏云起的心也被怀里的一大一小填满,前所未有的满足。于是,他知道,自己在一念之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苏云起,你喜欢么?”江逸献宝似的抱着小十三给他看。﹍雅文吧w·w·w-.-y·a·w`e`n=8=.-c-o·m`
苏云起把人抱紧了,宠溺道:“喜欢。”
江逸像是捡到大便宜似的眉开眼笑。
“明天我们就去跟老徐头说成不?你说他会不会答应?”江逸有些不安地问。
“说说看吧,这是好事,他应该不会反对。”实际上,老徐头那边的态度,苏云起至少有九成把握。
江逸抱着小孩看了一会儿,又开始东想西想,“你说,咱们突然收养个孩子,怎么跟我爹解释?他要是跟我说‘你想要孩子成亲之后自己生’啊,那该怎么办?”
苏云起闻言扳着他的肩膀,郑重地问:“小逸,你有成亲的想法吗?”
江逸赶紧摇摇头,严肃地说:“我再强调一遍,我天生喜欢男人,是不可能成亲的。”
苏云起顿时笑了,掩着他的嘴说:“不是不可能成亲,而是不能跟女人成亲——如果你愿意,明天我就去向世伯提亲,可好?”
类似的话苏云起之前也曾说过,可江逸没敢当真。可是,此情此景,苏云起眼中的神情没有半丝玩笑的成分。江逸甚至觉得,一旦他点头,苏云起可能会立马跳起来准备聘礼。
可是,江逸犹豫了。
“不愿嫁我?”苏云起挑起他的下巴,略显忧伤。
唔……竟然色-诱。
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是对着这张帅脸,江逸忍不住就说了实话:“我怕我爹不同意,我不想让他生气,我才刚有了爹……”
苏云起低头,亲了亲那对白的唇瓣,温声道:“世伯也许会生气,但决不会是生你的气,而是会气我拐走了他的宝贝儿子。”
江逸想了想,犹豫地说:“不然就先别说吧,等过段时间家里事情少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说,成不?”
苏云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把江逸揽到怀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逸心里有些忐忑,他不想让江池宴生气,更不想让苏云起失望。>>雅>文8_﹎w=w`w=.`y=a=w·en8.com亲情、爱情,对他来说如此得之不易,他哪一个都不想失去。
所以,必须好好计划一下,出柜,是门大学问。
第二天一整天,江逸的心里的弦都是绷着的,生怕苏云起趁他不注意做点什么。
好在小宝和小十三两个人第二天就恢复了活力,小十三似乎是记得前一天晚上的梦,即使在玩的时候也会时不时跑到江逸身边,偷偷在他耳边叫“爹爹”,这才稍稍分散了江逸的注意力。
听着那一声声带着甜蜜和窃喜的“爹爹”,江逸的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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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oo年春天,江逸家完成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江逸心心念念的产业——枣山。
两个山头,整整五百多棵枣树,他们仅仅凭着人力就完成了嫁接、浇水以及除杂草和多余树木的工作。尽管到最后江逸都累瘫了,可他的心却几乎能飞起来了。
由于年前打理得好,树上并没有多少虫子,如今又顺利完成嫁接,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就等着夏天收蜂蜜、秋天收枣子吧!
此外,就是家里的房子。
这件事一直是两个长辈在打理,江逸忙得都来不及看一眼。当成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江逸才真真正正知道了世家子弟与平民吊丝的区别。
同样是青砖灰瓦房,在苏白生的安排下就愣是多了那么几分韵味。
新房子盖在老房子的围墙外面,也是两进的院落,前后总共十六间,都是一室一厅一耳房的配置,中间还有个大堂屋。就算以后大海几个都成了家,地方也是足够的。
后院西墙下还有两间配房,东边是厨房,厨房前面栽了棵大槐树,还新打了一口井。
前院种着梅树和丁香,铺着错落的鹅卵石,还搭着个夏日乘凉冬天观雪的小亭子,俨然一个精致的小园子。
江逸惊得张大了嘴巴,“小爹,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一点都没现?”
苏白生端着一张清雅的笑脸,不急不缓地回道:“你这些日子一睁眼就到了山上,回来后倒头就睡,哪有工夫注意这个?”
江逸嘻嘻笑了两声,趁机抓着美人的手献殷勤,“小爹,您真是费心了,回头我给您做一桌子好吃的!”
苏白生任他拉着,笑而不语。
真正辛苦的那个人走过来,把江逸的手打开,拉着苏白生就走了。临走还扔下一句吩咐:“新屋住进来之前得请客,族里的长辈们都会过来,至少两桌,你不是说做好吃的吗?正好这次就亲自下厨吧!”
江逸顿时苦了一张脸——他家帅爹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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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请客这天,江逸果真被江池宴赶到了厨房。
好在还有夏荷、梅子以及婶子大娘们帮忙,也不至于忙不过来。可是,三四十个人的饭,整整两在桌子,全靠他一个人!要不停地颠勺,不停地颠!
江逸磨着牙誓,做完这顿饭后,他至少半年不进厨房——不,一年!
夏荷心细又有眼力,她总能及时地把江逸要用的东西放在他最顺手的地方,尽可能地减少他的劳动量。
英花在一旁看着俩人一递一接的默契劲,不由地就想起一件事。
“夏荷呀,你过了年也得有十八了吧?”英花笑着问道。
夏荷笑笑,轻声答道:“过了年刚好十八。”
旁边有个年纪稍长的大娘高声说道:“唉哟,都十八了,这可不小了!”
夏荷扯出一个不自在的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干净利落的婶子笑着问:“可许了婆家?”
夏荷闻言羞涩地低下头,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赶紧着吧,可是不小了。”有人心直口快地说。
“对呀,村子里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孩子都有两三个了!”一个胖胖的大娘接下话头,兴致勃勃地说道,“夏荷姑娘,你看我家小逸不错吧?这家里既有田产又有房子的,上哪找去呀!”
“是啊,我们家小逸刚好十七,年龄也合适。”
“我们小逸的家底,整个银坊镇也是头一份,不知道多少姑娘排着队要嫁他呢!”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夏荷被大伙逗得面红耳赤,手上也失了方寸。
江逸几次接到她递错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各们亲婶子、亲大娘,你们忙住嘴吧!”
“哟,小逸这就护上了?连亲婶子亲大娘都叫上了,以前怎么不见小逸这么嘴甜?”有人笑着调侃。
江逸苦笑道:“我护什么?你们又不会吃了她!我怕的是待会儿叔叔伯伯们的饭菜没法吃,回去还得劳累婶子大娘们重做。”
“诶,这事咱们今天要是撺掇成了,就算多做十顿都不嫌累!”
夏荷一张脸红得简直像染了颜料,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逸真是没办法了。
最后,还是英花站出来解围,“行了,就别逗他们了,小孩子脸皮薄着呢!小逸,我说你们两家也没个当家的女人,生生地耽误到现在,你要不嫌大娘多事,回头我跟你爹说去!”
彼时,江逸正把一把葱花丢到滚热的油锅里,刺刺啦啦的爆炒声冲击着他的耳朵,刚好没听清英花说什么。他稀里糊涂地“啊啊”了两声,英花只当他应了。
前院,男人们正聚在一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闲聊着近来生的事。
里正坐在客位,脸色有些严肃,“听说开封闹了旱灾,从开春起天上就没下一滴雨,田里的麦子刚刚返青就冒了黄尖,百姓们没有粮食吃,开始闹事呢!”
江春材“啊”地一声,恍然道:“我说前几日我到镇上怎么看到那么多乞丐,还操着一口外地腔,莫非是打开封过来的?”
里正叹了口气,拍拍桌子,哀叹道:“不光是开封啊,朝廷打仗百姓遭殃,南边的真定、雄县哪一个有好日子过?土地房子都被糟-蹋了,不讨饭能咋着?”
众人纷纷叹气。
江池宴和苏白生对视一眼,皆露出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