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派人封锁了开国郡公府,恨不能将这座府邸翻个底朝天。他笃定地认为,沈连城还在府上,插翅难飞。
而他自己,就守在这府里,哪也不去。朝廷的事,他也一概不问了,一门心思都扑在寻找沈连城的事情上。
他不信,她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沈连城在沈怜儿的床底下,一直在等机会。可这机会,到底是迟迟未至。
她一直熬到了天黑。
本以为天黑之后,李霁的人会有所松懈,却不料,开国郡公府根本没有安静下来!她饥寒交迫,又想上厕轩,终于放弃了。
她大大方方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吓了落霞苑的奴子一大跳。
她先上了厕轩,后又在前厅里坐了下来,喝茶吃点心,只等李霁的到来。
沈怜儿闻了消息,先一步赶来了。见她如此悠闲自在的样子,她几乎有些瞠目结舌。
“你怎么没走?”为了沈连城,李霁疯了一天了!沈怜儿打心底里,是希望她侥幸逃了出去的。
“我往哪儿走?”沈连城瞥了她一眼,“你既然希望我走,为何又要出卖我?”
沈怜儿无言以对。她的确,有些后悔了!后悔白间出卖了她。可事已至此,她唯有再寻机会……除了她。
“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我死。”沈连城几乎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情况,她实在是不能留在这落霞苑了。与其被李霁带走,也好过躲在沈怜儿这里。
这时,李霁赶过来了。
大冬天的,他额前竟是出了一层细汗。
他远远地瞧见沈连城就在屋里,脚步才放慢了些。
他找了她两个多月,竟是不知,她原来藏在了沈怜儿这里!而没有去洛城。怪不得他派出去的人,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沈连城已填饱了肚子。见他进屋,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恭顺地向他施礼,甚至都不正眼瞧她。
好一副破罐破摔、狂傲不羁的模样!
李霁眸光冷冽,一刹静默之后阔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从软榻上拽了起来,要带他离开。
沈连城奋力挣了挣,发现是徒劳,便随了他的脚步,免得叫人看了难堪。
“霁郎……”沈怜儿惶然上前,想要拦阻。
李霁猛地回头,瞪视了她道:“我现在没时间与你算账!”
说罢他拉着沈连城,踏着夜色,离开开国郡公府,往大将军府去了。
来时他没有坐轿,走时,他也只能紧拽着沈连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
正是夜市,街上颇有些热闹。多少人都认出来了,那是李大将军拉着陈国公夫人!
而李霁,毫不遮掩。他似乎就要有心人知道,陈襄的妻子已然落到他的手中。
沈连城唯有暗自生叹。两个多月,她终还是沦为他的俘虏,沦为他要挟陈襄的筹码了。但她相信,陈襄的睿智,会让他做出冷静的决断。
回到大将军府,李霁便又将她关进了念吾苑。
玉荷等奴子仍被拘在这里。见到沈连城,无不感到惊讶和惶恐。却是来不及上前言说什么,李霁便对她们一句冷声道:“都退下。”
玉荷带着几位嬷嬷和奴子,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绝不听他的。
“都下去吧。”沈连城也不想李霁发起狠来,这些个奴子跟着自己遭殃。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是没有法子可想的。
“女公子……”玉荷紧靠着她,还是不肯走。
她几乎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与其在外头听着李霁关起门来欺负自己的主子,她宁愿一死了之。
“听话!”沈连城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面容里多了几许严厉。
玉荷却是摇头,红了眼一鼓作气挡在了沈连城跟前,怒对李霁道:“你要欺负我家女公子,就先取了我性命!”
“就你一条贱命,也能劳动我亲自动手?”李霁冷笑一声,便唤道:“来人呐!”
很快,从外头进来了两个兵士,要将玉荷拖曳下去。
“慢着!”沈连城就知道玉荷这是在犯傻。她微皱了眉,委身对李霁道:“我这奴子护主心切,还请大将军莫要与之一般计较。”
玉荷见状,发现自己不仅没能帮上沈连城什么忙,反让她伏低做小与自己求情,一时羞愧难当。她猛地拔出兵士的刀,朝李霁冲了过去,“便是死,我也要溅你一身血腥……”
可惜,她还未靠近李霁,便被他一脚踹出了老远。她摔到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来。
“玉荷!”沈连城惊叫一声上前。
另几个奴子也忙过去搀扶。
“不要犯傻了!”沈连城更加严厉了,而后吩咐其他几个奴子道:“扶她下去歇息。”
待到一众人等退去后,她才回转身直视李霁,安静地等待他要给自己施加的狂风暴雨。
李霁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颔,脸上却并没有终于逮到她的得意。他打量着她低垂的眼眸、垂死的傲骨,目光阴鸷问:“怜儿给我吃的药,其实是你给的?”
沈连城抬眸望着他,笑了,“不是很受用么?”
李霁只觉,心中一记痛楚。
她对自己,当真一点留恋都没有了。若非如此,她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的确受用。”他收拾了情绪,哧笑出声,一把搂在了她的腰际,“不过,到底不是你本人。”
沈连城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次,再不能逃过第二次。今夜,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再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吧?
她几乎没有挣扎。便是被她打横抱起落入他的怀抱,被他扔在罗床上解衣宽带,她也没有丝毫反抗,任凭他在自己身上疯狂肆虐。
然而,李霁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他起身,离开了床榻,并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背对着沈连城,鄙夷道:“残花败柳,以为我真的稀罕吗?”
他甚至没有看她,便阔步离开了屋子,离开了念吾苑。
沈连城坐起身来,拢了拢衣衫,虽然不解,却也松了一口气。
他虽口出恶言,到底还是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