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没想到,长孙冲竟然跟上大部队了。
本以为,他是为了面子而来,本是一介文弱书生,出征前没有经过锻炼,就是病退,也没人说半句闲话,可他只是休养二三天,就急着赶上大部队,没人监督、没人笑话,全靠他自己自觉,赤子丹心啊。
看着那张苍白而又带着微笑的脸庞,刘远一瞬间,感到这张小白脸,也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讨厌。
“长孙兄,你的身体没事吧,怎么不好好休养一下?”刘远停住马,开玩笑地说:“你不是怕小弟抢了你的队正之职吧?”
刘远幽默的话,一下子把长孙冲也逗笑了,骑马走了上来,拍了拍刘远的肩膀说:“刘兄,言重了,我们并肩作战,有功一起赚,长孙某身为游击将军,哪有临阵退缩之理,传出去,那还不让人笑话吗?不过,刘兄你的法子的确不错,我又含人参切片,又喝那个难喝的酥油茶,恢复得还是挺快的。”
“那真是太好了。”
“将军有令,原地休息二刻钟”这时有传令兵大声叫道。
刚准备下马吃点东西,突然听到候君集的声音:“长孙将军,你的病好了?”
这时候君候也听到了动静,带着几个亲卫走过来问候一下,当然,这是看在李二和长孙无忌的面上。
长孙冲一下子跳下马,给候君集来了一个军礼,大声地回答:“回将军,游击将军长孙冲归队,还没及时向你报到,请你责罚。”
候君集原来希望长孙冲知难而退,毕竟在战场上,还得分心保护他,这是一件挺郁闷的事,长孙冲病倒的时候候君集心里隐隐有一种兴奋之感,没想到他还是跟了上来,看样子,己初步适应了刘远所说的高原反应这下看来就是想劝他退出也不可能,本来自己还吩咐军中的郎中让他好好休息,难道他就没听明白自己的暗示吗?
而此时,跟在后那个留着山羊胡子随军郎中,正在喜滋滋地摸着钱袋里长孙冲打赏的两锭银子,一脸幸福的表情。
“好样的,努力!”虽说心中有点不愿不过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像长辈那样,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鼓励地他说。
“是,谢将军。”
正在说话间,远处跑来一个斥候,驱到来到候君集翻马行礼,大声地说:“报!”
“说”候君集简洁地吩咐道。
“前方三里处,有一峡谷狭窄且湿滑,斥候小队有一匹军马通过时摔断了一条腿,被迫杀马取肉前锋营过时,也摔坏了二匹马,程将军让小的来禀报,请将军小心,最好更换包蹄的厚布,因为那布包久了,水己经成冰,变得也湿滑起来。”斥候大声地回报道。
候君集点点头,对斥候挥挥手道:“知道了,再探务必把玛沁的布防全部弄清楚,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将军。”那斥候应了一声,马上又骑上马,扬鞭拍马,继续探路去了。
候君集的心情有点低落出发第四天,一敌未遇、一箭未发,可是损失的军马己经十匹,如果照这样损耗下去,没有充足的马匹,那对队伍的机动性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候君集现在寄望的是,在玛沁除了补充粮草之外,马匹也可以补充。
“刘校尉、长孙将军,跟我走,我们先去看一下那个峡谷。”候君集淡淡地说。
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地形,竟然让自己的部队连折三马。
刘远和长孙冲连忙答应,连忙跟在候君集的身后,这可是难得学习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看着了。
路有点不太好走,刘远带着荒狼和血刀,跟在候君集后面,大约花了二刻钟的时间,这才来到那斥候所说的那条山峡谷:两面都是高高的山脉,山上都堆着厚厚的的积雪,中间只有一条窄的小道,不知什么原因,地下显得很湿滑,而在远一点的一块岩石下,还有可以看到三匹被杀掉取肉的马尸,除了马头,其实地方只剩一副骨架了,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候君集的脸色有点难看,在他心里,简直就是把松赞干布恨个透,在这鬼天气里打仗,估计谁也不会好受,大冬天的不在吐蕃好好暧冬,竟然跑到大唐来耀武扬威,这算什么,这关乎天颜面的问题,无论是谁,也绝不敢替他开口,自己是想立功,就不能让自己轻松一些?像建立大唐初期,那些军阀只要数量,不要质量,一队精兵,就可击溃千人之队,从玄甲军3500人就击溃近二十万的大军就可以得知,那些军队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军功。
该死。
长孙冲有点瞧不起地说:“这些吐蕃人实在太懒了,不架桥修路,连个哨岗也不设立,平时看到他们像个叫花子一般,真没想到,他们竟敢犯我大唐之边境,实在是找死。”
“错了”刘远淡淡地说:“一个荒蛮之地,环境恶劣,能种植的东西,不过是青裸、小麦等作物,工艺的发展十分落后,初期就是一只锅锅,也要从中原购买,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人口不足三百万,不但不自保,还努力扩张,四面村敌,不光和羊同、大食、回纥、南诏、苏毗、西部诸羌军战频频,就是大唐,也敢耀武扬威,很多人都以为它快要亡国了,但是它一直活得很好,你不觉得,它也有其过人之处吗?”
“不会吧,我以为吐蕃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落后国家,经刘兄这么一说,看来我要对它重新评价才行。”长孙冲吃惊地说。
“刘校尉说得很对”候君集也点点头说道:
“在我们在轻歌曼舞之时,吐蕃一直在扩张,虽说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吐蕃在不知不觉中,己成我大唐之心腹大患,他们人口虽少,但是他们可以全民皆兵,以战死为荣·打起仗来,一个个悍不畏死,以战死为荣,吐蕃社会“贵少壮·贱老弱”,以战死为荣,连世战死,视为“荣誉甲门”,赐旗嘉奖。古代吐蕃部落中,哪一家做了对不起本部落的事,或战争中当逃兵者·要么不许他们立杆,要么在旗杆上挂狐狸尾巴,以示嘲讽他像狐狸一样胆小,抬不起头,分不到好东西,也没人愿意和他成亲”
“英雄将领则穿豹饰虎服,懦者头垂狐尾,以及为“荣誉甲门”赐旗·是吐蕃的一大风尚,就制度来说,吐蕃实施的是农权制·领主就是军官,人民都是属于领主的私产,打仗时不用给军响,不用后勤供给,游牧民族,全民皆兵,只要有人,他们这战争就不会停止。”
候君集一点严肃地说:“遇到敌人时,记得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是,将军”刘远和长孙冲心中一凛·连忙答应。
就在几人说话间,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士兵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准备快速通过大峡谷,几千匹战马,虽说有厚布包蹄·但一起行动起来,那还是相当的震撼。
“走,继续出发。”兵贵神速,毕竟淞州之危还没解、老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候君集也不怠慢,吩咐士兵道:“路滑,都小心一点。”
“是,候将军”士兵哄然应下。
“哗¨一”
就在众士兵齐声领命间,从右边那坐雪山上,哗地一声,摔下一小块雪末,滚落在地,众人不觉有异,刘远却面色一变,大声地叫道:“停!全部呆在原地不要动。”
这一声叫得突然,众将士吓了一跳,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众将士知道刘远除了是昭武校尉,还是这次督战队的队副,属于智囊一般的人物,听到刘远叫停,一下子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动了,而刘远身边的候君集也吓一跳,连忙问道:“刘校尉,发生什么事?”
刘远不理会,而是趴在地上,仔细地倾听着,不过好像也没有听出什么声音。
“将军,现在我没发现危险,不过心里感到有些不妥,为了安全起见,请将军允许我做一个小小试验,也不耽搁多少功夫的。”刘远一脸认真地说。
候君集也让刘远弄得一头雾水,不过冲着刘远之前的表现的神奇,也不究细,点点头说:“好,你试。”
刘远跳上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冲着一众将士说:“好了,现在大家跟我喊口号,都给我精神点,大声地喊”,说完,刘远拨出自己的横刀,向前一举大声地叫道:“死战!”
“死战!”
“死战!”刘远次叫道。
“死战!”众将士、包括长孙冲还有候君集也大声叫了起来。
几千人一起大叫,那声如洪雷,犹如一股洪流,在峡谷中来回响荡。
“死战”“死战”“死战”一.¨
“洪¨哗一”
就在刘远准备叫第三次的时候,异象突现,右边那座雪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塌了一大块,小半个山头的雪突然崩塌下来,犹如千军万马,从上面直冲而下,那种气势,好像天崩地裂一般,整个山谷好像都挖震荡起来,站在石头上的刘远,感到一大股寒气扑面而来,身上裹着的那件白色披皮吹得飞起,差点把自己刮倒一般,吓得刘远一边蹲下,一边叫道:“退,快退!”
其实不用刘远叫,那些士兵己经开始急忙后退,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傻的都看到了。
幸好刘远发现异常,提醒得高,士兵们只是走到谷口,没有深入,那雪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涌到,给众将士足够的时间来躲避,除了一个士兵走得急,小腿擦了点轻伤,所有人都是安然无恙。
那雪崩的过程很快,不到一刻的功夫就住了,等到烟雾消散后,众人吃惊地发现:雪崩过后,峡谷中的那条小道,硬生生被填高了一丈多高,人和马要是被它掩盖,肯定就逃不掉了,要不是刘远提醒,等众将士都进入峡谷当中,经这一雪崩,这四千余人,少说也得折去一小半,还没有战斗,就葬身此地,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不少人看刘远的目光,都有异样了。
“老夫代众将士,谢刘校尉了!”候君集现在还有一点心惊胆颤,虽说寒冬腊月,刚才背都湿了,全是冷汗啊,回过神来,翻身下马,一脸严肃地向刘远表示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