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刚刚一场要命的祸事就这么被沈扶欢三言两语说的动摇,徐子非也真的在认真思考沈扶欢的话。
蓝齐也大概能猜到,徐子非在比较之下一定会采纳沈扶欢的提议,毕竟,在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是最稳妥的。
一个是做十恶不赦被人追捕的凶手,一个是坐收渔翁之利,只需挟持她的亲人就可以替自己找回珠子。
再傻的人,也该知道,什么选择是最好的。
不必手上染血,也不需要让那个朱潜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大人也会帮助自己,想想确实很不错的样子。
徐子非思考许久,终于点头,道:“好,我不杀你们,但是,为了保证你真的能替我办事,这些人我暂时得看着,什么时候你找到了珠子的下落,什么时候我再放了他们。”
“慢着,”沈扶欢又道:“大人,我希望,你现在就放过他们。”
徐子非不悦地眯眼,周身有肃杀的气息,他不耐地问,“沈扶欢,你别得寸进尺!”
“大人,”沈扶欢神色淡定,对着他开口,“大人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看着他们,只不过是在暗处,毕竟天快亮了,如果郑府迟迟不见有人走动,外边的人会起疑心的。”
徐子非这才抬头看向窗外,天果然开始亮起来,有红霞延绵,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还有,大人,昨天你的大福杀死了我们府中好几位下人,其余昏迷的下人,他们也都还未清醒,不知道大人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眼下这个难题?”
沈扶欢神色正经,徐子非闻言蹙眉,“破烂摊子一堆,人埋了就是。”
沈扶欢又问,“埋哪?有些人家中还有亲人,又该怎么交代?”
“沈扶欢,我怎么觉得你在搞我?”徐子非眉头一皱,很是狐疑。
明明他是来杀人的,怎么到最后成了收拾他们家烂摊子的了,真是莫名其妙。
沈扶欢看着他,脸色平淡,“大人要是不愿意帮忙,那只能让大家发现我们府上出了问题,叫县令大人来收拾这局面了。”
“别——”徐子非忙拒绝,“我来,就让我来。”
这事情不能声张,万一真的有人在暗处坐等自己笑话好落井下石,那就不妙了。
辛苦这么久,他可不希望最后让别人钻了空子。
沈扶欢嘴角微勾,只一瞬又恢复常态,徐子非站起来走到蓝齐身边,对他下令,“你,给我雕几个和死去的下人一样的木人出来,这段日子让他们代替死去的人做事。”
他又怕蓝齐耍心眼,又加一句,“你们都别想耍花样,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盯着你们,还有那个蓝眉,她现在也在别人手里看着,你若是乖乖的,蓝眉就不会有事。”
他复又走到离以身旁,打量了她一会,“保险起见,这个人我得带走,其余的,按照平时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说着他挥出一道黑气将离以捆住,离以沉睡的毫无反应,沈扶欢见状只是皱皱眉没再阻拦,毕竟,徐子非不会对她怎么样,只见外头飘来一团黑雾在离以身上盘桓许久,最终带着离以消失在了眼前。
蓝齐失去束缚,终于得以舒展一下身体,只觉得后背疼的厉害。
“大人,你看,能不能替我弟弟治疗一下,万一到时候我母亲看到我弟弟伤成这样传出去,被别人知道,到时候——”
沈扶欢话还没说完,徐子非就很不耐烦的打断她,连连道:“治,我治——”
一边走到沈青玄跟前,一边骂骂咧咧,“怎么这么弱,就受了我两掌就伤成这样子……”
说着掏出他袖子了一个青瓷瓶,拔掉上面的塞子倒出两粒黑乎乎的药丸来,伸手递给沈青玄,“吃了它。”
沈青玄扭头,“太黑了,没食欲。”
徐子非心中怒道:“你再不吃,小心我真杀了你,快点的,我耐心有限!”
沈青玄抬头看了眼沈扶欢,沈扶欢对着他轻轻点头,“青玄,快吃掉它。”
白来的药怎么能不吃呢,沈青玄冷哼,自己不过是看徐子非不爽,想着气他一下,他抬手抓过黑药丸子吞了下去。
徐子非这才点头,“你得多幸运才能吃到我调配的药,这两日你再歇歇定然会好。”
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早就想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偏偏还得被迫看他脸色,治好他。
自己挖的坑总得自己来埋。
“要雕的人那么多,我一个人恐怕做不来。”身后蓝齐举着个小人,对着徐子非道。
先前为了做个替身,自己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刻完,眼下蝠妖杀了这么多人反倒叫他收拾烂摊子,未免要求太高。
“你们两个,都去帮他。”徐子非对着沈扶欢他们挥挥手,雕木头人这种苦差事他才不干呢,自己做个监工就好。
沈扶欢呐呐,“我不会。”
这么个精细活简直就是为难她,徐子非看着沈扶欢一脸为难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不会就看着他们学,总会雕出来。”
没法子,沈扶欢只得走到沈青玄脚下将他拉起,沈青玄脸色好看了许多,见到徐子非这般蛮不讲理,也没再辩解什么,一声不吭走到了蓝齐跟前。
蓝齐目光不敢看沈青玄,只是变出一小块木头给了沈青玄,沈青玄嘴巴蠕动了几下,最后也只是从蓝齐手下接过那块木头,握在了手里。
觉得无聊,徐子非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天快亮了,手里的活得要抓紧了。
沈扶欢头疼的看着手里的木头,学着沈青玄他们的样子去削,好不容易雕出大体的轮廓,拿给沈青玄看,问他,“青玄,我这样可以吗?”
青玄:“……”
眼前被女孩捏在手里的木头,人不人鬼不鬼地,头是四四方方的,再看衣服细节什么的都还没开始,看着沈扶欢希冀的眼神也不忍心打击她,勉强道:“还不错,已经有人的样子了。”
说着违心的话真是让人难受,但看着沈扶欢眼睛亮亮的,来了更浓厚的样子,心里压去一丝无奈。
“那我这样雕的算好吗?”沈扶欢又问。
沈青玄微微一笑,道:“嗯,第一次雕成这样,挺好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学雕刻木人的时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至少来说其他和他一起学习的学生,他算拔尖的。
很可惜,这遗传没给沈扶欢。
沈青玄看着沈扶欢雕着,不时对着她的目光笑开,管他呢,阿姐开心就好。
沈扶欢兴致勃勃的继续低头开始雕她手里的人,木块唰唰掉落一地,弟弟也说了自己雕的很好,那么自己得加把劲才是。
沈青玄看着在沈扶欢手里慢慢出现人形的木头,眼睛亮了几分,没想到阿姐雕的还真挺不错的,心下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沈扶欢看着手里的木头,干劲十足,一个劲埋头苦干,只是没多久,就听咔嚓一声,沈青玄绽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一旁的沈青玄停了手里的活,看着声源处暗叫完蛋,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不幸的发生了。
断裂的木块顺着沈扶欢的手里滚落在她的衣裙上,沾了许多没有吹干净的灰,最后掉在地上。
沈扶欢看着那个木块呆立现场,嘴角一抽道:“完了,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