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是深夜。
宋瓷有些累，刚沾上座椅，在车上就睡着了。
身上还盖着周漾的黑色风衣。
她睡觉很乖，不会乱动。睫毛垂下来，眼底敛下淡淡阴影。
周漾忍不住扭头看她，嘴角溢出一点笑：真乖。
三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宋瓷家楼下。
平时开车只要二十分钟的，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比平时慢一些。
楼上的灯还亮着。
周漾不忍心叫她，也坐在车里等着她。
星光荡漾着。
宋瓷睁眼时，眼里对的正是周漾的眸。
浓得像墨。
宋瓷禁不住陷进去，失了神。
周漾看着她，轻笑一声，用的气音：“醒了？”
她和他鼻尖对着鼻尖，车里很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外头有汽笛声响起，宋瓷回了神，慌张错乱的想开车门。
想回家。
她禁不住周漾的笑，引人犯罪，太危险。
她刚伸手，却被周漾伸手拦住。
他长指一按，将她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宋瓷叫他的名字，有些慌：“周漾？”
“嗯？”
周漾应了一声，右手揽住她的腰，小腰又细又软，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眼里浸了笑：
“躲什么？又不是偷情？”
声音哑哑的，是魅惑：“亲一口才准走。”
宋瓷的声音有点小，指尖抓着一旁的安全带：“在饭店亲过了。”
“刚刚没有诚意。”他说。
都特么说在一起一辈子了，还没有诚意？
宋瓷看着他的眼睛，被他成功气笑：“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她不理他，直接从他怀里挣扎开，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太惯周漾。
他会得寸进尺的。
周漾看着她的背影进入公寓里。
笑了笑，眸里映着她的倒影，连同星子。
齐齐沉淀在里面。
他的宋瓷，这算是——
落荒而逃？
—
次日一早，宋清野主动约傅家的人见面。
为的不是别的，谈地皮交易。
傅家人对那块地皮有意，但这里面的意，几分真，几分假。
谁也说不准。
傅家管事的是幼女傅听瞳，年十八。
地点在咖啡厅，在街角，店里人少，很安静。
他刚到地方，就听到一句女声，淡淡的，带了点文绉气。
“宋经理。”
来人一身女士西装，梅子色，里面穿了件黑色内衬，锁骨乍现。
生了一双丹凤眼，眉眼却不凌厉。相反倒有些柔和。
眼尾上挑些，底下有一颗浅痣。
画着和年纪不符合事宜的妆。
“我来晚了，抱歉。”傅听瞳入了座，向他道歉。
又说：“我只有十五分钟时间，等会还有个会议要开。”
傅听瞳，傅家的幼女，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傅氏集团的董事长位子。
虽然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但能做到董事长这个位子，并且坐得稳稳当当。
手段可想而知。
傅家人一向古板，幼子自小要饱读诗书，精通四书五义。
傅听瞳自小由教书先生来带，说话时礼仪讲究的很到位。
“既然傅总忙，那我长话短说。”宋清野刚开口，就意识到傅听瞳的目光落在自己头发上。
他前段时间蛇精病抽风，去染了个发头发，绿色。
傅听瞳看着他，几经周旋才开口问道：“宋经理最近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她眼里似乎还带了点同情。
这是在以为他被绿了？
宋清野被她气笑。
想不到傅家教出来的小傅总还有这一面。
他印象里的傅家人都是高冷话少，古板的不行。
他忘了正事，在一旁和她扯歪理：
“小傅总不知道吗？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傅听瞳听得皱了眉，微微摇头：“先生没有教过这种道理。”
“你先生没教过你的多了去呢。”
傅家的孩子就是这样，读书读得太过于死板，失了灵气。
时间过半，傅听瞳等下还有个会，宋清野才收回玩笑的心思，开口挑明，直奔主题。
“我听说傅总最近看中了一块地。”
闻言，傅听瞳有些诧异，抿了抿唇：“宋经理的情报来得这些快？”
她只是对那块地皮有意，但买不买，还没有下定决心。
“所以，宋经理是想怎么办？”她抬眼去看他，眼里带了点试探：
“让我把这块地皮让给你吗？”
利益面前无朋友，只有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
她的反应，实属商人应有的警惕。
宋清野微微摇头，长指在桌子上轻叩了几下：
“傅总误会了。只是据我所知，容家也在挣这块地皮。
容家？
傅听瞳有耳闻，掌事的是容家大少容晟，心狠手辣。
圈里人提及色变。
但也有个翩翩如玉的二少，容时。
“宋经理什么意思？”傅听瞳问他。
宋清野模样生得清隽，虽然染了绿头发，但肤白，可以称住。
傅听瞳和许多青年才俊谈过生意，但他是生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傅听瞳对于他，显然是比对待寻常人多了几分耐心。
“我和容家去挣，然后让你坐收渔利？”她话里带了笑，茶色的眸直直的看着他：
“或者是，让周家坐收渔利？”
她比他想象的聪明，未经点拨，一下子便想到周家。
容家和傅家争地皮，背后最大的受益人，只有一个——周家。
宋清野坦白承认：“是。”
傅听瞳顿时来了兴趣，她身边的人，总是太过圆滑，阿谀奉承，精明的不行。
像宋清野这么坦诚的，她是第一次遇见。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傅氏所有的损失，都有我们来承担”宋清野向她展现了所有的诚意。
可她仍是不同意。
十五分钟到了，傅听瞳急着要去开会。
临走前，她淡淡笑道：“离拍卖会还有一个月，我希望下一次见面，宋经理能有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我。”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这一次，她总是喜欢叫他宋经理。
“不是，小姐姐你考虑考虑呗。”
好好谈不行，宋清野打算跟她耍赖皮。
然后便看着。
傅听瞳的背影无情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操！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装深沉装这么久，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