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能源,是否充能?”
“是。”
“1%,2%……部分系统组件损坏,是否开始修复?”
“是。”
…………
一声长长的笑声。
“殿下今天心情非常好,昨晚李女士取悦您了吗?”莱因哈特问。
又一声得意的长笑。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透过帷幔的缝隙向外看,莱因哈特正在服侍王子穿衣。王子满脸笑容,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转过身,正好看见我钻出头,马上朝床边走过来。我吓得急忙躲回被子里。他隔着被重重亲吻了一下:“今天起得太迟了。我必须马上离开去工作。想要什么礼物吗?”
“不要。”我生硬说。这时接受他的礼物,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王子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随你。”他站起来,根本不容反抗的命令:“晚上早些到我房间里来。还有,让女官给你上课,好好学会怎么取悦男人。”
“不要。”我在被子下弱弱的说。
王子没理睬我,走了。
莱因哈特问道:“辛迪,你要现在起床吗?”我难为情的应了一声。可可和雷斯特夫人被招来,捧着衣服站在床边,她们满脸喜色。
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发生了,我来不及思考。我以为自己会很痛苦,并且很羞耻,因为我向神发过庄严的誓言,不与男性发生不合法的关系。但是,奇妙的是,此时我心里并没有“羞耻”这样的情感。我喜欢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轻柔的抚过我的身体每一个角落,在他的爱抚下,细胞仿佛被充电一样,焕发生机,激起压倒一切的快感,这是魔法!
可可放好洗澡水,她看了一眼我脸上的疤,一边给我洗澡,一边叹道:“奥古斯塔王子确实是位内心高贵的人啊!把救国会交给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可可以前对我把救国会交给王子一直不信任,现在想法却突然改观。不得不说,女人,哪怕是勇敢无畏的女刺客,仍然是非常感性的动物,往往因为一些与事情本身毫无关系的事而改变自己的观点。
“是的,他确实有高贵的灵魂。”我赞同说,所以我才爱他,而现在更加爱他,所以什么誓言、道德都不想顾及了。
我走到镜子前,伸手抚向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它鲜明的向人宣示了王子对我的所有权。
“啊——!”雷斯特夫人盯着我的脖子尖叫,“怎么会这样?”她紧张得快要晕倒。莱因哈特听见惊呼立刻闯进房间来:“怎么回事?”雷斯特夫人颤抖着抬起手指指向我:“项、项链。”
我向项链仔细看去,昨晚戴上时还闪闪发光的钻石现在竟然变成乌漆漆的颜色,完全丧失了透明的质地和璀璨光泽。我也吓了一跳,紧张申辩:“我没有做任何事!它自己变成这样的。”王子要是知道刚送我的钻石弄成这幅模样,还不知怎么对我生气呢。而且,这么大颗钻石,本来能给城市供应多少电力啊!
莱因哈特笑起来,宽慰道:“别紧张,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他走过来从我脖子上摘下项链,摸出一个空盒子,把项链放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莱因哈特微笑解释说:“你以为钻石是什么?它其实是古人制造的电池。电量用光了,自然就废了,就变成这样。”他晃晃手里的盒子,“大概是跑电了吧?几千年了,当初制造的时候质量再好,到现在寿命也差不多了。”他从袖子里又摸出一条钻石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站在我身后看向镜子里欣赏:“太美了!”
我瞧着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钻石觉得荒谬。史前人类如果知道我们把他们的电池当宝贝一样挂在脖子上,恐怕要笑死了吧?又觉得很震惊!那些史前人类太了不起了,能把巨大的能量浓缩储存在这么小的东西里,他们的科技该多么发达啊!就那样毁灭了,真让人遗憾。我们的文明可不能象他们一样,重蹈覆辙。
虽然莱因哈特说电池漏电很正常,但雷斯特夫人却固执的认为这不是好事,可能预示厄运,便非常忧心。我对她奇怪的想法不在意,但仍然时不时的查看,检查钻石会不会又漏电。我不肯定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钻石的光泽在一点点变暗,到了晚饭时,我终于确定,我这个人天生穷命,和华贵的钻石不搭,电池的电又漏光了。于是,雷斯特夫人惊恐的跑到礼拜堂里祷告,祈祷厄运不要降临。
王子晚上回来的时候,送给我一束野菊花。一看那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用漂亮丝带扎紧的花枝,我就知道肯定是莱因哈特事先为王子准备好的,想讨我欢心,王子哪有时间跑到野地里去采花?就是有时间,他也不会放下身段去做这种事。我有点失望,但王子就是王子,不能要求他象阿尔的年轻小伙子为心上人采野花。我仔细把野花插在花瓶里,紧紧抱着花瓶。
王子见我心情不错,便说道:“你能理解我不能立你为妃的原因吧?”
我拿着花瓶的手僵硬了一下,“嗯。”我低低应了一声。男人的美不在脸上,女人美不美,就看脸蛋。而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是马尔斯帝国女性美的最高体现。我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缩进他怀里。“我不在意。那不重要。”对于现在的我,只有奥古斯塔是重要的,我只要他,有他爱我就好。
“那么,你明天搬到宫外居住吧。”王子说。
我的心脏重重下坠,突然间,恐惧降临。我勉强笑说:“那样我就不能天天看见你啦。”
“那不是很好吗?”他语重心长道:“辛迪,我有很多重要的工作,比你和爱情重要得多,我不想因为你分心。”
“是的,当然。”我理解的使劲点头。以后,多久才能见到他一面?他已经得到我,而我也已经不再美丽,他的热情能够维持多久?我胡思乱想起来,忍不住就会想这些,然后再想,反复想。也许,他对爱情的热情在西尔维亚发生事故后就已经冷却了,只是我还不甘的存着幻想,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一切都是因为情欲。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情只发生在女人最美丽的年华中,当美丽逝去后,青春和爱情也就戛然而止了,就像那许许多多容颜苍老的女人,你见过哪一本浪漫小说讲述中年大妈唯美的爱情故事吗?没有读者。
“殿下,您能应许我一件事吗?”我小心问。
“可以,说吧。”他慷慨许诺。
“如果,”我颤抖道,“如果有一天您不再爱我,请让我回家乡自由生活好吗?”我觉得窒息,不能想象未来出现这一天,那时我该怎么办?我无法一个人躲在一间小屋里不见天日、孤独活下去,就像玛丽阿姨一样。我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他皱了一下眉。我期待着他说:“我永远爱你。”但是,他开口道:“我恩准。过几年,我会让你回乡。”
他的热情还能维持一两年。我含泪微笑:“谢谢您。”安慰自己,哪怕一起走不到永远,至少我们还有几年好时光。但是,几年后呢?我怎么生活?
“您喜欢艾洛蒂吗?愿意立艾洛蒂为王妃吗?”
王子推开我冷漠走开,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猜塞尚小姐即将成为王妃。
夜幕降临后,我重新发现他的热情,于是我忘记了明天。
第二天早上,什么决定都没有改变,我的行李全部已经打好包,车子载着我离开了温泉宫。意外的是,艾洛蒂也带着行李和我一起出宫。
“殿下让我们以后一起住,嘻嘻,这样我们俩谁都不会孤单了。”艾洛蒂高兴说,“而且再不用看王尔德的黑脸,不用忍受施特凡的虚情假意,在宫外自己的房子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多自在啊!是吧?如果再生几个小王子,那就太完美了!”艾洛蒂对未来很乐观,她甚至好心情的取笑我道:“王子在床上怎样?是好情人吗?”
车子离开温泉宫,越开越远,驶入军事管制区,在一座非常豪华的大房子前停下。这么远的地方,王子一定不会常来了。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没有他在的日子我该做什么?顶着这张可怕的脸,大学也不能上,连去女装店购物都怕吓到别人。也许我可以戴着面纱出去,但是我怕人问起,然后不得不告诉那些曾经支持我的人——我绝不可能成为王妃了。我辜负了他们所有人。
房子很大,有三层,有花园,有人工湖,还有一个跑马场。我记起这个地方,我以前曾经来过一次,选美决赛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稀里糊涂的被王子带来这里。那是他第一次明确向我提出情人的要求。命运兜了一大圈,又绕回起点,好像我拼尽全力却只做了一堆无用功,我不禁哑然自嘲。
艾洛蒂兴高采烈的跑进房子里,向我叫道:“这儿真漂亮!辛迪,你不介意我先挑选卧室吧?”我摇头。于是艾洛蒂飞快消失在楼梯尽头。仆人们排着队抬着行李箱跟着艾洛蒂上楼。
大厅空旷下来。我一个人茫然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间,冷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透过窗子看向外面,一圈高高的铁栅栏严严实实把房子和花园围起来,卫兵们警惕守卫着四周,铁栏杆外是一片荒野,杂乱的荒草随风飒飒摇摆,我打了一个冷战。这里真是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啊。
晚上,我一直无法入睡。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不一样的床铺,周围一切都让我感到不适应。我辗转反侧,数了几万只羊,还是不能睡着,我索性起身,踢着拖鞋在寂静的大房子里鬼魂一样游荡。
楼下忽然传来声音。我趴在楼梯上向下看,顿时惊呆了!仆人正在给奥古斯塔脱大衣。
我呆了半响,然后冲动的飞快冲下楼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泪水忽的奔涌出来,我竟然丢脸的呜呜哭出声,象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我以为从此自己将过上孤岛般的牢狱生活,难以见到他,这种想象将我的心脏凿成无法忍受的空洞。可是他来了,第一天就来了!
他抱起我,走进夜色中。
“为什么选了这个房间?”他问。我的卧室是整栋房子里最小的一间,难怪他不喜欢。
“一个人住在小一点的房间里,不会觉得太空。”我回答,急于取悦他,怀着近乎绝望的挣扎,使尽浑身解数将他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但第二天一早,他还是走了。白昼总将现实带来。
“换个大房间,以后我还会来。”他说。
于是我天天盼着,每时每刻都在不安的等待,完全无法做其他任何事情,象承受着一种甘之如饴的酷刑。我明白自己迷失了,失去了生活本来的目的,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等待那夜晚到来的刹那热情,而我却不能自拔。我被一道伤疤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