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慕容秋风生气斗狠,说的气话自然的归气话,阿狸还不能真为了这气话就关在园中不出去了,她还要找凌波桥呢。这一日阿狸行走在庄内,见庄内也是湖水环绕,蓦地想,这湖水与西湖想通,庄内自然也有桥,也许凌波桥在庄内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她兴奋异常,忙四四处找寻,庄内小桥不少,却也没有见到那座桥。
这日她又是一无所获,沮丧之极,慢吞吞经过留园之时,竟然一眼看到朱高燨走出了园门,后面扶风阿锦阿绣相随。阿狸懒得说话,抬起一只手象招财猫般冲他摆了下。
朱高爔见她无精打采,不似往日那般神采飞扬,奇道:“你在烦恼什么?”
阿狸长叹一口气:“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经过几次接触,朱高爔已习惯了她的摸不着头脑的言语,便顺着她的话道:“哦,很难找么?”阿狸道:“是啊,我每个角落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朱高爔笑道:“每个角落?你家在洞穴里吗?”阿狸嗤地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哦,有长进,居然会幽默了。狐仙故事听多了,很会联想嘛。好吧,就当我是狐仙,待我找到我的修炼之地,一定带你游玩一番。”
这个小妮子满口胡诌,朱高爔自然不信。阿狸忽然想道,庄内的桥她几乎都看过了,只有朱高爔那个玲珑水榭她从未去过,冬儿给她指了玲珑水榭的区域,每每她都远远地避了去。念此忙问道:“你的玲珑水榭里面有桥吗?”
朱高爔不知道她要作什么,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阿狸大喜,道:“我可以去你那个园子看看呢,冬儿说玲珑水榭是庄里风光极美的所在,我总想去看看,可是你这个贵客在那住着,闲人都进不去。我可以去看看吗?”
朱高爔道:“你是个闲人么?我看你总是忙得很。”阿狸笑道:“瞎忙瞎忙,我去看看可以吗?”看她眼神急切,朱高爔倒是好奇,点点头:“有何不可?”
阿狸拍手道:“你真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朱高爔一笑,慢步前行,阿狸忙跟了。扶风等人不远处随着,转过几道小径,穿过一片竹林,面前现出一所极大的院落,青砖黛瓦,门外有几个侍卫守着。大门上面赫然四个大字“玲珑水榭”,龙飞凤舞,颇有气势。进得院里,正面一处楼宇,两边连着几间房屋走廊,庭中花草,阿狸辩不出名字,只觉香气扑鼻,应该不是凡品。穿过大堂,来至房后,却是一片宽阔的水面,想是与外面西湖相接,水中心另有亭台,通往湖心亭的是一处九曲桥边接岸上。阿狸举目远望,远处一座假山,旁边另有一边湖水,一座小小的拱形小桥赫然在目。她大喜过望,这就是她要找的凌波桥么。她几步跑到桥边,阿狸看那桥,桥身上刻着揽月桥三字,心中连连摇头不对啊,明明是凌波桥啊,怎么的名字不符?她上桥下桥,来回几次,明明就是凌波桥嘛,在她那个时代,凌波桥因处于西湖偏僻之处,极少有人知道,不过她常常经过,倒是极熟,虽然现在情景不同,但桥是一样的这个她敢确定,难道凌波桥是后来取的名字,现在的名字是叫揽月?
朱高燨等一行人见她跑上跑下,口中不住嘀嘀咕咕,不知道她要作些什么,都甚觉奇怪。一边的阿锦忍不住道:“叽叽咕咕不明所以,像个神婆似的,她到底找什么?”
阿绣笑道:“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冲着桥上喊道:“此处水深,你小心点,莫掉下桥去。”
阿狸一阵风般跑了过来,道:“这个桥一直叫揽月桥吗?以前叫什么名字?”阿绣道:“从我们住进来就是叫这个名字,以前应该也是叫揽月吧,没听人讲过有别的名字。”
阿狸喃喃道:“应该叫凌波桥才对,什么时候才开始叫凌波桥呢?”阿锦冷冷地道:“揽月桥就是揽月桥,什么应该叫凌波桥!”
阿狸被呛了下,扁扁嘴,失落之情涌上面容。
朱高爔忽然道:“这有何难,你若想叫它凌波桥,就唤它作凌波桥便罢。”回首道:“扶风,着人去办,从今日起,这座桥便叫作凌波桥。”
阿狸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转神来,这桥以后就叫作凌波桥了?凌波桥的名字原来是她穿越在明朝给起的?机缘啊,这就叫机缘吗?怪不得西湖上桥那么多,她独独喜欢这个破旧不堪的小桥,原来这桥是她取的名字,与她竟有这么一段渊源!
她一声欢呼,一把抓住朱高爔的胳膊,拼命摇晃:“啊呀啊呀,真是太感谢太感谢了,你是我的福星啊!”
朱高爔被吓了一跳,扶风本能的反应就要去抓阿狸,被朱高燨止住,阿狸已丢下朱高爔,又往桥上跑去,她立在桥头,现在就是这个凌波桥了,探头往下看,湖水泛着波光。既然找到了来时的凌波桥,阿狸心里就没有那么着急,她心中作着打算,盘算着如何找个时机回去,心中有了计较,倒开心了,想着既然来到了这个六百年前,总要看看这个世界与她生活的世界有何不同嘛,且缓几日再回也未尝不可。心中欢喜,笑吟吟来到朱高爔身边,道:“这个桥以前叫揽月桥,想必赏月是极好的,以后能否到这里看看月亮?”
朱高爔点点头,道:“可以。”
阿狸高兴之极,看到旁边水榭台上有侍女摆了茶水糕点,才觉得腹内饥饿,此时肚子偏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她略显尴尬,朱高燨心中好笑,便道:“来吧。”先走过去,阿狸嘻嘻地跟着进入水榭台上,习惯性在坐到了朱高燨的对面,后面的阿锦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狸先吃了块水晶糕,又抓起块马蹄糕,边又喝了一杯茶水。阿绣这时端了一盘鲜果,对着阿狸轻声道:“这杨梅甜得很呢。”阿狸抓起一个来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谢阿绣!果然好甜!”还没咽进肚内,一眼又看到盘里金灿灿的大黄梨,急忙抓起一个来,道:“我最喜欢吃梨了!”张嘴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朱高燨颇有兴趣地看她吃东西,道:“你一直找这座桥,到底是为什么?”
阿狸忙忙地将口中的梨咽下去一半,道:“我如果说这是我回家的路,你相信么?”朱高燨摇头。阿狸笑道:“看吧,就知道你不信,所以说给你听有什么用?”朱高燨道:“听慕容讲你家在西疆,你要家去么?”
阿狸心情大好,想着不久就要离开他,两人毕竟还相识一场,倒生出几分不舍之意,便真真假假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阴差阳错地就来到了这里,不过马上就要走了。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你多多保重,自己常去外面走动下,不要老是闷在园子里。”
朱高燨不明白她所说何意,道:“乱讲!你能走到哪里去,西疆也是大明的地域,若我愿意,我便可到那里找你。”阿狸笑了,道:“我说的这个家呢,不在西疆,它是在,在......”她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道:“我这个家呢,就在这里,你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是属于那个空间的人,还是要到那里去的。”
朱高燨疑道:“你是说你是鬼?神?妖?”阿狸见扯得远了,便哈哈大笑道:“我倒是个仙呢,不能在人间,要回到天上去。”朱高燨道:“又乱讲了。”阿狸晃着脑袋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不是我,真正的我,只是借用了现在的我的躯体,而真我的那个身体却在另外的地方,所以我要回到我原来的身体里去。”
朱高燨道:“信口开河,你哪里有这些莫名其妙地话语。”
阿狸忽然想起聊斋里的换头的故事,便给他们说了起来,听得阿绣连连叫奇。听完后阿绣道:“连头都可以换啊,真是太神奇了。”阿狸笑道:“你要不要换个脑袋来?长得更漂亮的。”阿绣连忙摇头。
朱高燨忽然道:“莫非你的脑袋也被人换过,所以才要找你原来的身体去?”阿绣见朱高燨取笑阿狸,噗嗤笑了。
阿狸一竖大拇指,道:“聪明!”又歪头细打量下朱高燨,道:“想来是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的缘故。所谓近朱者赤嘛。”阿绣忍不住伸手在脸上羞她脸皮厚。阿狸嘿嘿道:“我的脑袋没被人换掉,不过脑袋里的东西被人换掉了。要快快地找到身子人脑合一才行。等我走了,你们会想我的吧?”
朱高燨哼道:“慕容说的不假,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当真天下少有。”
却忽然看到慕容秋风与一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来到水榭亭台下面。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却整下衣冠,低头叩拜,朱高燨欲出言禁止已然不及,那男子大声道:“杭州知府虞谦见过四皇子殿下!”
慕容秋风看到阿狸,大吃一惊。朱高燨心中叹了口气,示意慕容秋风将虞谦先带下去,慕容秋风知会,便低头与虞谦说了几句,虞谦忙点头随着他急急地去了。
朱高燨看向阿狸,却见阿狸正大大地咬了一口梨,蓦地停下了下来!耳朵却有一丝微动,但只两口茶的功夫,阿狸竟又开始咀嚼口中果实,没有丁点反应!他不禁叫了声:“阿狸?”
他却不知道,这期间阿狸的脑子已然转了千百遍之多。原来当虞谦那个“四皇子殿下”几个辽传入阿狸的耳中时,阿狸心中一凛,“四皇子?殿下?”这是在叫朱高燨么?她转过脸来看了下慕容秋风,又看看那跪在台下的官员模样的人,又慢慢地回过头了,大大地咬了一口梨!那么这个朱高燨是、是——搞了半天,这个朱高燨竟然是当今大明朝的四皇子!丁婴宁啊丁婴宁,你的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还是个了解历史的大学生,那朱棣的几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什么的也在书中看到过,他明明说了叫作朱高燨,再怎么笨联想一下也应该猜到跟那几个“朱高”字辈的哥们几个有些关系嘛!竟然还会把他当成是江湖中人!阿狸顿觉羞愧万分,恨怪自己太过疏忽,早就应该猜到他那个排场哪里是什么江湖中人,分明就是王室贵族子弟嘛!
靠!阿狸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却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朱高燨。她机械地重复着咀嚼地动作,听得朱高燨叫她,抬起头来道:“哦?”
朱高燨见她神色如常,倒大感诧异,他盯着阿狸,慢慢地道:“阿狸,你知道我是谁?”阿狸把嘴里的梨咽了下去,道:“知道,你是当今四皇子殿下啊。”
朱高燨一怔,半晌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四皇子的?”阿狸又咬了口梨,指指台下道:“刚刚,那个什么知府不是这么称呼你么?”
朱高燨倒被她的镇定弄得糊涂了,莫非慕容早已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啊,自己特地嘱咐过他不许向阿狸透露的,可是如果她是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如此气闲神定?这不合常理啊。
他脸上疑云重重,阿狸看在眼里,心中暗想:“怎么?我表情不对么?这个时候我要什么样的表情呢?是要马上装作惊慌地样子跪地叩拜,泪流满面?一切都如电视里面的那样来演?太作太假了!本小姐可做不到!本小姐被你蒙得溜溜转,你觉得特好玩是吧?本小姐偏不让你觉得好玩!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时代去了,管你什么皇帝老儿!皇帝——哦,应该是朱棣,如果朱高燨的爸爸朱棣此刻站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样呢?应该会害怕吧,史书上记载朱棣杀人如麻,如果看她如此放肆,会不会把她拎出去也杀了?!浑身一颤,她忙站了起来,学着平常冬儿的样子,极不自然地行了个礼,嘴里道:“哦,见过四皇子殿下!”天大地大,生命最大,阿狸可不愿拿性命来开玩笑,虽然朱高燨不是皇帝,但看他的架式排场,怕也是跺一跺脚,地也是动三分吧,毕竟怎么着也是皇帝的儿子!
现在才反应过来,太也迟钝了,朱高燨见她如此,心头疑虑消了些,这才是正常地反应嘛,但心中却又生出一丝失望之意,阿狸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可以跟他嘻笑打闹,以后知道他是皇子了,怕是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无拘无束了。他冲阿狸摆摆手,让她免礼。
阿狸心想此时还是闪人的好,她忙道:“四皇子殿下,我、我、小女子先告辞了啊。”也不容朱高燨说话,她放下手中啃了大半的梨,急急地出了水榭亭台。
朱高燨见她仓皇而走,也不阻拦,心里涌出几许怜悯,怕是吓坏了她,让她缓缓神吧。却见阿狸奔出数步,回过头了,与他四目相视,突然嫣然一笑,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朱高燨一愣,这小妮子根本就不是害怕他!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阿狸临出门回眸一笑,却是因为想朱高燨被自己反过来捉弄了,心中得意不禁展颜一笑,轻快地奔出了玲珑水榭。
门口处却遇到了扶风,她从扶风身边跑过,顺手拍了扶风的肩膀一下道:“你好。”又看到了那两个小厮阿松阿柏,忽想着这两人面皮白净,不会是小太监吧?她停顿下看看两人,冲他们一笑,道:“好!”又跑了去。
扶风见状摇摇头,阿松笑道:“这个姑娘很爱笑。”阿柏亦附和道:“笑起来还很好看。”扶风盯了二人一眼。
阿狸回到了留园之中,进门便看到慕容秋风与慕容秋雨,不待慕容秋风开口,阿狸便先发制人道:“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不说话,否则你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说与不说都在你,你选择吧。”
慕容秋风一头雾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跑到玲珑水榭去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那个地方嘛?”埋怨之余,又担心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阿狸笑道:“知道了,四皇子嘛。”她语气轻松,慕容秋风倒起了疑虑,道:“你不吃惊?难道你早就知道了?”阿狸嗤地笑了,道:“你怎么跟那个四皇子一样啊,也问这样的问题?”慕容秋风一惊,道:“他怎么问的?”
阿狸笑道:“他跟你一样看着我说:‘怎么你不吃惊?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慕容秋风心底陡升不详之意,道:“哦,你如何回答的?”阿狸洋洋道:“我说:‘是啊,表哥早就告诉我了。”
慕容秋风伸手就向她脑门拍去!阿狸早有准备,闪到了慕容秋雨背后,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仗着会武功欺负我,我告诉舅舅去!”
慕容秋风大怒道:“你敢信口开河地陷我于不义,看我不收拾你!”慕容秋雨拦住他道:“哥哥,阿狸跟你玩的,你也当真?”阿狸在她背后以手划脸羞道:“玩笑话也听不出来,慕容表哥,你长我们几年的米饭是白吃了呢。”
慕容秋风方才放下心来。秋雨替他辩解道:“你也莫怪他相信,只是你的反应异于常人,我们才奇怪的。想来你与四皇子相处久了,猜到些什么也是正常。
真是惭愧啊,只想到他可能是“武林名门二代”,倒一点也没猜到那家伙是皇室弟子,这都怨他怎么在流萤山庄出现呢,流萤山庄可是武林世家中了,怎么与皇室有了来往?阿狸不禁问道:“只是奇怪了,他一个皇族中人,怎么来到流萤山庄了呢?舅舅不是在边境抵御外侮么,难道舅舅被朝廷敕封为官了么?”
慕容秋风平息下怒气,便告诉了阿狸一些事情。原来这些年慕容家族率众一直保家卫国,协助辽东总兵刘荣镇守边境,与来范的倭寇多次相斗,那刘荣几次上报朝廷,请慕容家请封,却被慕容淮拒绝。当今皇上朱棣对慕容家族甚是敬重,对其子弟也极为重视。朱高燨为皇帝第四个儿子,自幼体弱多病,这几年多在宫外养病。为的是江南气候温暖,景色秀丽,每年春天便到杭州静养。朱棣溺爱幼子,为护他在宫外周全,特命慕容家来担当护卫之责。慕容淮自知责任重大,再三嘱咐儿女务必精心侍候,不能出任何差子。慕容秋风亦觉担子沉重,每次朱高燨来到流萤山庄,他严防紧守,不敢懈怠,并对外隐瞒朱高燨的身份,除了朱高燨自己带来的侍卫随从,整个流萤山庄,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慕容兄妹。自阿狸来到庄里,慕容兄妹也不敢告知,谁知千万提防,还是被阿狸知道了底细。
原来如此。阿狸点头道:“这原也怪你们不得。”想着反正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便笑道:“我自然不会往外说去,不过时日久了,终会露出风声来。”
慕容秋风面现忧色,道:“可不正是这个道理,估计下来想瞒也难了。”却原来朱高燨此次在杭州呆得久了,经常从南京皇宫送来各种赏赐,当地朝廷官员也不敢怠慢,不时过来拜见,渐渐地已有些风声传出,流萤山庄的贵客竟是皇亲国戚。每每有人问及慕容兄妹,两人唯有笑而不言。今日阿狸已然撞破,难保他日不被外人知晓。
慕容兄妹相对而视,秋雨道:“哥哥也无须太过担忧,四皇子不过是暂住养病,不多日便会回南京,他走了可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阿狸也点头道:“雨儿说得没错,虽然是未雨绸缪,但你操心也太早了些,只管放下心来,把今日的事情做好,明天的烦恼就留到明天,钞票可以透支,烦恼不能透支的,不然你很快就变成白发老翁了。”
一翻话又说得慕容兄妹眼睛瞪圆了,慕容秋风道:“你怎么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呢?”秋雨亦道:“是啊,有些我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阿狸也瞪起眼睛来,道:“人家不是刚回来么?总要有个过渡时期吧?跟你们南方人讲话真是费劲,一点也不爽快!”
慕容兄妹面面相觑,慕容秋风道:“秋雨,你断定她的病好了么?”慕容秋雨疑惑道:“找了三个大夫了,都说她无恙啊。”慕容秋风道:“那这个丫头就是欠管教了!”
慕容秋雨嗤地笑了,道:“真个儿是要管教管教的。冬儿前些日子告诉我,说她拿起书来竟然不识许多字,我只不信,昨儿略试下,居然连《千字经》也读不下来,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那《千字经》她七岁时候已倒背如流了啊,九岁时候字迹已然清秀得很,连爹爹也夸奖她呢。怎么这次回来全变了呢?难道姑丈以后就没有教她读书写字了么?”
她这边说着,阿狸那边将冬儿骂个半死,打小报告的家伙最可恶!怪不得昨日慕容秋雨拿了本书过来,有意有意地让她写张字说有用,谁想为的就是验证她冬儿的话,那本书都是繁体,她哪里能够认得齐全,那毛字也没有练过,写出来的字能好看么?这个表姐心思缜密,以后要小心了啊!转瞬又想道马上就不见他们了,小心倒没必要了吧。
慕容秋风瞠目结舌,对阿狸道:“这是真的么?”阿狸苦着脸道:“什么真的假的,不会读书写字又怎么了?我与爹爹常年在海上,哪里有时间去学习?你们现在嫌弃我,当初我爹爹带我走之时,却为何不加阻拦?如果我留在了这里,不就跟你们一样文武双全了么?现在瞧我不起了,我不就是没有妈妈疼爱么?”佯装伤心,用衣袖拭泪。
慕容兄妹倒手足无措了,想她儿时丧母,父亲忙碌,少于照拂,自比他们兄妹可怜许多,见她哭泣,亦心生难过,秋雨道:“都是至亲兄妹,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同吃同住了十年,自然比别人更亲厚,你向来胸怀阔达,一时戏谑之言,怎么就放在心上了?”
慕容秋风也忙道:“是啊,要说亲,还是我们两个亲呢,小时候秋雨与你两个有了争吵,我不都是向着你的么?为着我们两个走得近,秋雨不知哭了多少次,说你才是我的亲妹妹呢。”阿狸心中一乐,道:“真的么?我却是不记得了。”
慕容秋雨道:“小时候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阿狸心中一紧,难道又有什么她应该记得的事情,便含糊道:“小时候的事情自然是模模糊糊的,哪里记得许多。”
慕容秋风哈哈大笑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嘛。”慕容秋雨知道他心思,脸上现出几分挪揄来,却也不往下说了。
阿狸躲过一劫,暗自放松,哪知慕容秋风又道:“秋雨,明天你去找个先生来吧。”阿狸大叫道:“不要!”慕容秋雨笑道:“我现在就去找!”慕容秋风道:“找个十分严厉的,最后会点武功的。”
为了免于吃慕容秋风的苦头,阿狸决定一定要早点走。这日晚间,冬儿匆匆回来留园,一见阿狸便神秘地道:“阿狸小姐,告诉你啊,那个朱公子竟然是个皇子呢。怪不得那么大的排场,原来竟然这么个来历,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
看来终究是传开了。阿狸耸耸肩膀,暗自庆幸,这可够慕容秋风忙呼一阵,看他怎么还有功夫来折腾自己。见阿狸没什么反应,冬儿反倒奇怪了,道:“你怎么不吃惊?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又是这个问题!阿狸哼了一声,看来自己的反应确实让这些明代人好奇,便又胡谄道:“是啊,你们公子早就告诉我了,又嘱咐我不要告诉你,说你是个大嘴巴。”就赖在慕容秋风头上,让他老想着折腾自己。
果然冬儿气道:“说我嘴巴大,我嘴巴才不大呢。”又看到阿狸忙忙地收拾一些东西,便道:“你捣鼓那些瓶瓶罐罐作什么?”阿狸一边摆弄她收集来的永乐年间的青花瓷器,一边笑道:“这些可是宝贝,在我们那里可值钱了呢。”
冬儿奇道:“这些不过是一般的东西,不拘在哪里,随便都能搞一大车来,怎么就在你们那里值钱了呢?”
阿狸哈哈笑了,道:“说了你也不懂。你且睡去吧。我马上也去睡了。”冬儿摇头,嘟囔着自己先行休息。阿狸心里道,如果能把这些青花瓷器带会到现代,随便一件拿出来可不是价值连城了?心中想着美滋滋的。她把这些个东西打包了一个包袱,拎起来时却觉得太大了,忽地又想起来,穿越好象是魂魄穿越吧,这个身子却是这个朝代的,既然身子都过不去,这些东西怎么能随身带走呢?
一时大为沮丧,又打开包袱,在那些东西中取了一个玉石的手把件来,这个玉器甚小就握在手中,如果侥幸能带到现代去岂不快哉?便将它揣在怀里。
窗外已是月上柳梢了,冬儿也已入睡。阿狸蹑手蹑脚出了小院的门,外面草木茂盛,月光如水,景色倒也看得清楚,只是不见一个人,微风过处,树叶哗哗作响。小时候看聊斋多了,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书里的女鬼,顿觉身边阴风阵阵,她有些害怕。忽然脚边一黑色东西蹿过,她惊慌间看清却是一只黑猫!吓得她打了个哆嗦,谁知那猫儿却又回过头,两只眼睛发出幽幽地光芒,冷冷地盯着她,她立时毛骨悚然!鬼片里的猫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被附上一些孤魂野鬼,现在不是要来这么一下吧?她猛然觉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一时倒也不敢动了。
忽然身后一女声冷冷道:“姑娘作什么呢?”
阿狸又是一惊,慢慢地回头来,只见一长发女子幽幽然立在她身后,一张脸在月光下白森森的。她失声大喊:“鬼啊,鬼啊!救命救命!”转身往前跑,不想一头撞进了一人的怀里,她哇哇大叫,蒙住眼睛,“走开走开!”
却听一男子哈哈大笑,笑容很是熟悉。阿狸马上睁开眼睛,正是慕容秋风。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向身后:“有鬼有鬼啊。”
慕容秋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哦,那么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呢?”他突然冲着阿狸伸出舌头,睁圆了双目,月光下甚是狰狞。
阿狸骤觉心脏似要跳出来,又是大叫一声,脚下一软,扑通跌坐地上。
慕容秋风放声大笑,本欲再来吓她,却见阿狸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凄惨,这玩笑开得大了,他忙去扶她,“不要哭不要哭,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是人不是鬼。”
阿狸嘴里哼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出却是慕容秋风嬉皮笑脸地面容,便伸手摸他脸,触手极温。慕容秋风倒也配合,说道:“看吧,说了我是人吧。”阿狸停止了哭声,再回转身看去,那个“女鬼”却是阿锦。此时那只黑猫已被阿锦抱入怀里,抚摸不已。
她这才回过劲来,站起身,恨恨得伸脚去踹慕容秋风,“你个鸡蛋加鸭蛋!敢这么吓我?什么不好玩,玩装鬼,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啊。”
慕容秋风早闪身躲过,叫道:“是你自己把我们当成鬼的,现在来责怪我们。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外面来作什么呢?”
这话倒把阿狸说愣了,他说得好像是自己没理吧。但方才真的吓怕了,当然不能说自己理亏,她硬着脖子说:“外面月色如水,我出来赏月不行吗?我怎么知道有这么多吓人的——东西!”又看看阿锦和那只黑猫,那只黑猫一对绿目,闪着幽光,死死在盯着她,她忙移开了眼睛。
慕容秋风笑道:“行,行,都行!你要赏月啊,好兴致啊,此处风景不错,你继续赏来,阿锦姑娘,我们莫要打扰阿狸姑娘的雅兴!”
他作势转身要走,阿狸哪里肯放啊,这么老远看不到一个人的园子,她才不要一个人走。双手抓住慕容秋风不放手。慕容秋风笑道:“四殿下还在玲珑水榭等着我,你可不要误了我的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看月亮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如何进入到玲珑水榭,慕容秋风却是要去那里,跟着他不就可以进去了。阿狸马上道:“我也要去那里。”慕容秋风道:“我是奉命,你去哪里作什么?”阿狸道:“赏月啊,那个四皇子说过我随时都可以去凌波桥赏月。”转眼看阿锦,月色下阿锦脸色更显苍白,阿狸又联想到女鬼,心里又有些发怵。
慕容秋风看看阿锦,阿锦点了点头。慕容秋风却道:“你不知怎么地花言巧语地骗了殿下,我可不带你去,闯了祸又连累我。”阿狸急了抬脚去踢他,慕容秋风一把扯住她,阿狸抓住他的袖子,用指头悄悄指指阿锦,轻声道:“你怎么跟她一路呢?”
慕容秋风笑道:“阿锦姑娘是来找她的猫儿,路上正好遇到的。”又嫌阿狸抓得他紧,两人推推搡搡,拉扯着到了玲珑水榭,院门敞开,院内灯光明亮。到得门口,慕容秋风停下脚步,忽小声道:“你方才说的鸡蛋加鸭蛋是什么个东西?”
阿狸放开慕容秋风,大步跨进门槛,头也不回,抛了下两个字:“混蛋!”
刚到大堂,阿绣已迎了上来,见到阿狸欢喜道:“你也来了,我正想着你呢。”阿狸摆手道:“我却是来赏月的,跟慕容不一路。”身后慕容秋风道:“过河拆桥,现在不用我了?”
阿锦将手中黑猫交给旁边一个侍女,道:“慕容公子,殿下在楼上,你随我来吧。”慕容秋风跟着她走出几步又回头,警告阿狸道:“你老实点!”
阿绣笑道:“阿狸姑娘,我给你拿点心去,想必你爱吃。”一时拿了些点心过来,道:“前两日看你爱吃,我还想着给你送过去呢。”阿狸乐得眉开眼笑道:“你真好。”她接过糕点,取了一块道:“阿绣,我想到凌波桥去,可以么?”
阿绣道:“当然可以。那日阿狸姑娘走后殿下就着人把桥的名字更换好了,就等你来看呢。”阿狸道:“你叫我阿狸就可以,什么姑娘姑娘的倒生分了。”阿绣与阿狸性格相似,嘻嘻一笑,领着她穿过楼台水榭,来到了凌波桥。
阿狸看去,桥上确实刻上了凌波桥三字,月光下分外清晰。阿狸环顾四下,见园子里灯火很是明亮,倒把月光映得淡然许多。阿狸到了桥下,虽时时移世易,她隐约找到当日失足落水之处,站立当中,闭上上等了片刻,觉得四下没有一点动静,睁开眼睛还在原地,如此试了几次,却没一点反应,她有些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点不对?她又接连试了好几个地方,依然没发生一点事情。她蓦地感觉到些恐惧,难道她回不去了?随着在桥上桥下来回跑动,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她站在桥中央,看下面湖水幽幽,忽然想莫非要跳入水中才能回去?跳进水中!
阿绣看她跑上跑下,却不明所以,想到她可能渴了,便道:“我去给你取些茶水来。”快步到了厅堂,正好看到慕容秋风随着朱高燨下得楼来。
慕容秋风笑道:“阿绣,可有见到阿狸?”阿绣笑道:“在凌波桥上呢,来来回回地上下,却不知为何。我倒茶水与她去。”自去取茶。
朱高燨听得阿狸也在这里,倒是微怔,微笑道:“她也来了。”慕容秋风忙道:“这丫头总是想一折是一折。忽地说要看什么月亮,便随着一起来了。”
朱高燨随口道:“几次听她一直打听凌波桥,你可知什么缘故?”慕容秋风倒是被问得愣了,道:“凌波桥?这桥在何处?她打听这个作什么?”朱高燨见状便知他定不知情,不再想问,迈步往厅堂后面去。慕容秋风忙跟了。
两人穿了厅堂,远远看到阿狸立在桥上,神情肃然一动不动,倒似被定住一般,慕容秋风喃喃道:“这又是搞什么鬼?”
说话间,只见阿狸从桥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掉到了水中。朱高燨与慕容秋风同时啊呀一声,后面跟来的阿绣,唬得手中的茶水掉到了地上。
朱高燨拔腿往湖边奔,脚步踉跄几乎跌倒,慕容秋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扶风此时突然出现,慕容秋风叫了一声“扶风”,反手把朱高爔送了过去,自己纵身跳下水去。
那阿狸在桥上思前想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便抱着拼着一死的心从桥上跳下来,待落入水中时,却没有遇到来时的漩涡,她水性也不错,憋住气往下游,水底却黑乎乎地,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她拼命地往下游,心中思想着也许会忽然发生什么,慢慢地意识开始消失,在最后几近窒息之时,被慕容秋风抓住了头发,后来被拖上了水面。游到岸边,早有阿绣阿锦等人过来接住他们。
一上岸,慕容秋风就冲着她大吼:“你搞什么?数日前才溺过水,没把大家吓死,现在又想再来一次么?你着魔了么?”想想刚才的事情,他又惊又怕,忍耐不住发作起来。如果不是朱高燨在这边,他真想给她一个耳光。
等阿狸意识清醒,明白她没有穿越成功,依然留在了明朝时,犹如快到手的肥皂泡猛然破裂,她的希望破灭,心中被莫名的恐惧充满了,不禁放声嚎啕大哭!
慕容秋风倒愣了,他没想到整日嬉皮笑脸的阿狸会一反常态,痛哭流涕,一时倒没了主意,心中着急道:“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打你。你是怎么了?”
朱高爔脸色苍白,一直一语不发地注视着阿狸,一时众人都不敢作声,四下无语,唯有阿狸的渐渐低下的哽咽之声。稍过片刻,朱高爔缓缓来到阿狸面前,阿狸抬起头来,看着他泪眼婆娑,说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朱高爔抬手解开身上的披风,轻轻在披在阿狸身上,慢慢系好,然后伸出右手,淡淡地说:“跟我来。”他手指修长,白皙如玉。阿狸迟疑了下,把自己的手交到了那只手里。朱高爔拉着她,进得厅堂,唤了声:“阿绣。”将阿绣交与她。
阿绣带阿狸去洗浴,更衣,等她洗好穿了她的衣服出来,小丫头已端了碗热茶上来,阿绣端给她饮了,才道:“殿下在等你呢。”带着她穿过九曲桥,来到湖心亭中。
朱高爔神情如昨,看不出悲喜,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阿狸整理下思绪,四下看看,再无旁人,唯有水流之声。
阿狸收拾起以往的嘻笑之态,对着朱高燨正色道:“我,是来自六百多年后的人!”她把自己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世界对我而言是个意外进入的地方,我糊糊涂涂地被带到了这里,也许有一天会出现奇迹,我又莫名其妙地被带回去属于我的地方。”能不能回到现代呢?应该会吧,那些穿越剧不都是最终回去了嘛。
朱高爔听罢阿狸的故事,良久无语。这个姑娘言语异常、举止无状,他一直猜不出到底来自何方,神、妖、魔他都有想过,唯有未来,他从没想过!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
朱高爔开口说道:“你来自六百多年后的中国,那么我们大明朝呢?”阿狸迟疑了下,道:“明朝历经近三百年年,被清朝替代,再约三百多年,就变成了我所在的中国。”
朱高爔怔道:“大明朝不到三百年么?”神情复杂,沉思许久,喃喃道:“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罢了罢了,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奈何奈何?”
阿狸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道他为明朝的灭亡难过,便道:“你莫太难过,各个朝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元朝铁骑那么凶悍,不是照样被明朝所替代了吗?”
朱高爔轻轻笑了,道:“元朝如何?明朝又如何?你如何?我又如何?世间万般皆有注定,随它去吧。”忽想起什么,问道:“你所说的历史,上面有记载我明朝发生的事情吧?
“有是有的,不过——我历史学得不好,记不得了,你即使问我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的。”阿狸说起来有些惭愧,仿佛有些对不住他似的。朱高爔也不追问,沉默良久,他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阿狸目光迷离,叹道:“打算?还打算什么?现在除了你,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什么个人,如果我把这些再告诉别人,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呢?”朱高燨微笑道:“你都告诉我了,怎么不怕我说你是妖怪?”
阿狸秀眉一蹙,道:“不知为什么,我就觉得要告诉你才对。”偏过头来,看看朱高燨,想了半天,忽然道:“也许冥冥之中我们两个有些渊源吧,直觉告诉我你会相信我。”
朱高燨一笑,却不言语。
阿狸灵机一动,道:“我现在把我的全部告诉你了,你要对我负责的。”怎么会便宜了你呢,如果回不去了,我当然要找个靠山,皇子殿下这个靠山应该不错,看他每日里悠闲得很,起码吃穿不愁。
朱高爔不明所以,道:“负责?怎么个负责?”
阿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半响道:“就是、就是你要管我衣食住行地,我在这大明朝无依无靠,只有留在你这里了,等以后看是否有机缘回去我的年代,在这期间,你要收留我。”心中暗想不能跟着慕容秋风兄妹,他们两个变着法儿的想把她变成真正的阿狸,她可受不了这个约束,这个朱高燨既然知道了她的底细,那么自然会对她网开一面吧,跟着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高爔笑道:“想跟着我不难,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阿狸口里蹦出一个字来,心中嘀咕这个皇子真是啰嗦,她还没有提什么条件,他倒先开口了。
“第一,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今天所谈之事。”朱高爔道,看着欲张嘴说话的阿狸,急忙道:”“我除外!”阿狸点点头,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朱高爔又道:“第二,如果你所谓的奇迹出现,是你要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么,难道真到那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还要等你不成?阿狸眼珠转动,朱高爔看透她心思,笑道:“从明天开始你会作我的贴身侍女,自然一直会在我左右。”
贴身侍女?阿狸叫道,“有多贴身?像阿锦阿绣一样?”朱高爔嘴角出现一抹戏谑,道:“自然跟阿锦阿绣一般。你想着是怎么个贴身?”
阿狸脸上突然一热,却哼哼道:“如果真是我想的贴身,我求之不得,怕你害怕呢。”
朱高爔偏偏听到了,“我怕什么呢?”
阿狸嘻嘻道:“我怕我管不住自己,把你给吃了。”这么个模样,如果在21世纪,不知早叫哪个妖精给吃掉了。不过他应该听不懂,占些便宜罢。
朱高爔先是愣了下,未来的女孩子是这个样子么?
阿狸作势拍拍他的手背,正色道:“不用怕,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儿,我会负责的。”在她的学生年代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男生,倒是在学校有过几次暧昧,不过到头都无疾而终,来到这个明朝,眼前这个绝对是一等货色,一等高富帅,如果作自己的男朋友真是不知要怎么欢天喜地。可是这不现实嘛,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这个家伙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只看到他周围的一群莺莺燕燕,个个花枝招展,谁叫人家是精品呢。既然得不到,就看看养眼吧——这个朱高爔绝对是个养眼的极品。她自己在那里天马行空,朱高爔却起身要走,阿狸忙道:“哎,还没说完呢,第三呢?”
“第三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朱高爔道。
二人到了厅堂,慕容秋风等在那里,满脸担忧之色。朱高燨看看他,沉吟了下,道:“慕容,我想让阿狸到我这里随行侍候,可好?”
慕容秋风吃了一惊,看看阿狸,阿狸微微一笑。他不是太情愿她作朱高燨的侍女,道:“阿狸不懂礼数,随行侍候殿下,怕是会惹殿下生气。”朱高燨道:“礼数不懂,可由人来教导,你莫非不舍她来我这里么?”
慕容秋风只得道:“阿狸是我姑姑唯一女儿,姑丈与家父也希望她能找到一合适人家嫁了,如果跟随殿下,却不知何年才能出得宫门,遂了老人家的心愿。”朱高燨笑道:“这个容易,如果你们替她找到了如意郎君,或者她想出宫,我马上放她回家。”
慕容秋风无言以对,只得道:“蒙殿下厚爱,阿狸愿意就好。”朱高燨转过来对阿狸道:“明日你就搬到玲珑水榭吧。”说完他自行上楼,阿锦忙跟上去侍候。
慕容秋风与阿狸二人离了玲珑水榭,阿狸知道慕容秋风担心于己,便道:“你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的。”慕容秋风道:“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以后你要事事当心,不可过于贪玩,待过些日子,总归要你回来才好。”
阿狸点头答允。慕容秋风犹豫了下,道:“阿狸,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跳入水中呢?”阿狸笑了,忙道:“呀,莫非你以为我要寻短见?可不是这样!我只是看到水中有鱼儿跳过,想捉到这大鱼,哪里是寻什么短见啊,我的水性你也知道的,好得很呢,哪里就死了呢。”
慕容秋风忧道:“可是你前番不是溺在水里了吗?当日若不是冬儿,不定出什么事呢。今天又出现这种事情,我心时着实唬了一跳。”阿狸只得打哈哈道:“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看你担心的。”
慕容秋风半晌又道:“阿狸,你为什么想留在四殿下身边呢?你、你莫非对他有……”慕容秋风想起二人私自出庄的事情,看来二人很是能玩在一起,揣测二人是否生出情意来。
阿狸怔了下,哈哈大笑道:“慕容表哥,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别说四殿下没有这个意思,即便他想娶我,你表妹我还不想嫁呢。”
慕容秋风在她脑后拍了下,道:“没这个意思最好,你这么个性格,那王宫候府怕是待不住的。我看四殿下也是见你精灵古怪,言语有趣,一时让你待在他身边给他解闷罢了,你到了那里,言语也要有所收敛,再怎么着他也是一个皇子,一个不高兴就会要人脑袋。你是个机灵人,到时见机行事吧。”
阿狸笑道:“还是表哥最疼我。”慕容秋风恼道:“说了不要叫我表哥。”阿狸道:“我就奇了为什么一叫你表哥你就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