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昊找到洛尘时,她正在埋头苦思。炎阙,她的任务,他都了解;就连她特殊的身体状况,他也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如何演变成今天的她的。
洛尘起初确实很迷茫,然而当目光触及那栋已经化为灰烬的破房子时,她迷茫的双眼便变得空洞起来;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也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仿佛想起了多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人们说:乐能传情。传的是吹奏者最真实的心情。她能将那首曲子吹得如此生动,并不是她在乐理方面多么有天赋;相反,她很迟钝。所以,钟昊才总是叫她笨蛋。一切只因为,她表达的不只是那些怨鬼的心情也是她自己的。她也有着与它们同样的遭遇,不同的只是结局。也许,比起它们,她的下场将更惨。不久前佐罗岸遭遇的那些鬼魂,正是洛尘七年前看到的死尸的冤魂。七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她乘飞机去国外进修却在半途因飞机失事而死时,她就是被秘密带回在方才佐罗岸炸毁的破房子里关押过一段时间。那时,这儿不是破房子而是一家地下诊所,一座葬送无数性命的坟墓。在看到那群死状极其凄惨的尸体时,她吓得面无人色,一边同情他们的遭遇,一边咒骂那群刽子手。谁知,那只隐形的黑手这么快便伸向了她。有时候,死并不是终点。
“想什么呢,笨蛋?”钟昊大大咧咧地坐到她身边,大声的问。
洛尘一颤,很快回过神来,看到钟昊时,眼底明显流露出一丝慰藉。还好,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狱;还好,钟昊还在。她还有这个同伴。
钟昊并非多细心的人,然而这一年来,他却紧紧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所以她的痛苦她的欣慰,他全都看在眼里。然而,他只能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望着渐渐垂下的弦月和徐徐揭起的天幕,抱怨地道:“哎,又要露宿荒郊了。”自从跟着洛尘,他睡在房子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因为,洛尘特殊的体质,比起白天,夜里显得尤为重要。
“明天去租栋房子。”洛尘淡淡说。
钟昊洒脱的一笑,就在原地躺下,道:“席天幕地,也不错嘛。”
洛尘推了推他,没推动,自己便往一旁挪了挪,道:“不要离我这么近,对你不好。”
钟昊跟着挪了一点,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不好?又凉快,又没蚊虫敢靠近,多好。”由于冰魄的缘故,晚上洛尘体温偏低,阴气很重,一般生物绝不敢靠近。
洛尘又挪了挪,道:“不想被赶走,最好乖点。”语气十足冰冷。
钟昊悻悻地闭嘴,不再说话。他知道洛尘是为他好,心里不是不感动,然而更多的是心酸。她,如今竟然连一个人正常人的生活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