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就是这里!这是怀恩侯夫人的住处,快把她们全部抓走!
一队官兵迅速涌了进来,盔甲齐全长枪凛凛:“奉旨抄家,不许动,都老实点。”
达姬苦笑一声,果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她上前抱住面如死灰泪如雨下的娘亲:“娘,不要反抗,保留一点体面吧,没办法的,我们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初夏,距达姬十岁的生日只差十几天了,杨翦还说要给她送一件生日礼物,怕是永远也收不到了!
明心院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官兵进屋抄检,一包一包的财物、首饰、锦缎被用床单、帐子、窗帏包着提了出来。
很快院子里放了一大堆财物,在达姬的劝说下,娘也主动摘下了腕上耳上身上的首饰放在一处,免得被推搡抢夺受到更大的羞辱。
大库的门也被十分粗暴地砸开了,祖母留给她的嫁妆、娘亲这些年给她攒的嫁妆,全部都被抄走了。
达姬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祖母,我们辜负了你的苦心……
东西很快抄检完毕,一队官兵用长枪指着她们:“快走,不许磨蹭!”
魏嬷嬷赶紧说:“官爷通融一下,能不能让夫人和小姐加几身衣服?”
如果坐了牢,虽然初夏,里面肯定也阴冷潮湿十分难耐,多带几身衣服能好一些。
一个领头的人当即反驳道:“不行,快跟我们走,一起离开这里去前院集中!”
另一个同情地看着她们“还换什么衣服,莫非你们以为还能活多久?”
达姬闻言愣住了,难道这一次不仅仅是抄家?而是传说中的斩立决?
娘亲大哭:“孩子,这可怎么办啊?娘亲无所谓,可你和阿琅还小啊,你们又有什么错?
娘去求公主,娘亲愿意和离,把正妻之位让给她,求她救救你们!”
这件事肯定是春阳公主一手策划的,一为除掉她们母子三个眼中钉,二来关键时侯求情救下渣爹,他肯定感恩戴德一辈子…….
达姬忽然想明白了,整个官场的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细算起来都沾亲带故,与杨翦的亲事根本不足招此大祸,否则半个官场都要杀光了!
好毒啊,真是最毒妇人心!
“娘亲不要哭了,哭也没用,更不要想着去求那个毒妇,没用的,还平白受辱!
最起码我们母子三个在一起,黄泉路上不孤单!”
“不,不,你们还小,有什么错要被砍头?娘一个人死就行了……”
魏嬷嬷跪倒苦求:“官爷,让我跟着主子一起去吧,我要陪着她们一起死!”
祖母临终前,为了以防春阳公主使坏,把她身边的奴才大部分都销了奴籍,愿意离开的发放了银子,不愿意走的来了明心院,卖身契娘亲也收着。
小弟弟出生后,娘亲感激她们忠心耿耿,除了府里公中派来的粗使婆子,其余人都销了奴籍,反而不担心再被官卖。
魏嬷嬷的女儿秋香早就嫁人生子,日子过得不错,魏嬷嬷要不是牵挂她们,早就跟着享福去了。
达姬摇摇头:“官爷,她早就销了奴籍,只是帮佣,还有她们几个也是,你们查一查名册就知道了,放她们走吧,还有她们攒下的私房,也不应该查抄……”
“不用多说,快走,我们肯定要根据名册行事,绝不牵连无辜……”
达姬放下心来:“魏嬷嬷,快去找秋香姐姐吧,否则逢年过节连个给我们烧纸钱的人也没了……”
魏嬷嬷愣了一下,不再坚持,却哭倒在地。
她们被押到前院集中,渣爹也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惨,除了轻薄的夏袍有些皱,发冠有些斜,他依然玉树临风俊眉朗目地站在那里,也没人官兵敢控制他。
看到达姬,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孽障!祸根!你就不该出生!不该回京!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都是你害的怀恩侯府被抄家!”
“不许你这么说妮妮!出了这么大事,孩子都吓成了什么样!你不想着救她,还骂她!”
“不许你骂姐姐!我不怕死,我要和娘亲姐姐在一起!”
是阿琅,虽然明知他肯定逃不了,心里总是抱着那么一点侥幸的,可是看到他果真也被抓回来了,达姬和娘亲还是十分难受。
娘亲也顾不上再骂渣爹,抱着儿子哭起来。
达姬看着渣爹,心里并不恨他,自己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也从来没有当他是亲人,所以没有恨。
只是她要做些努力,看看能不能救下阿琅,她也要在他的心中扎下一根刺,让他看看春阳公主的真实面目。
“爹爹不必担心,你不会有事的,你以为我们姬家果真是受了杨家的牵连?那京中的勋贵官员怕是要杀一大半了!
春阳公主的目的只是想弄死我们娘三个,她不会伤害你的,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不信你看,等会在刑场上,她一定会带着圣旨赶来大喊刀下留人的,死的只是我们母子三个而已。
族人们也只是虚惊一场而已,因为她要让大家都记得她的好处,一辈子对她感恩戴德服服帖帖。
女儿只求你,弟弟还小,千万救他一命!
他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春阳公主已经年过三旬了,万一一辈子都不生,你岂不是绝后了?
怀恩侯的爵位也会被收回去,诺大的家产也成了别人的,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姬家列祖列宗?
娘亲现在就自贬为妾,弟弟也就成了庶子,把他记在春阳公主名下,先不要请封世子,除非她年过四旬还不生。
如果公主将来生子,一个记名嫡子是争不过公主的嫡亲儿子的,你好歹给他些薄产分家另过就行。
如果春阳公主一直不生,你还有子嗣养老送终……”
渣爹的眼睛蓦地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达姬略略松了一口气,只要阿琅能活下来就好,哪怕一辈子委屈窝囊。
娘亲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对对对侯爷,我现在就自贬为妾,把阿琅记在公主名下!
求你把妮妮也记在她名下,儿女双全多好,我死了她也不会再硌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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