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直白,也很浓烈,像黑暗的海水,还有温柔的波纹在他眼底微微荡漾,看得陶然心惊肉跳却又不免面红耳赤。
陶然想,也不能怪她怂,这个男人要是动起情来,换成谁都招架不住。
下一刻,深情款款的男人,用磁性、迷人的嗓音对她说道,“看你这么辛苦,今晚的1000字检讨书就先放过你了。以后再让我抓到你把柄,我就数罪并罚。”
哦豁,好吓人。
陶然甜甜地笑,“谢谢顾老板。”
“都要当妈的人了,还顾老板、顾老板地叫,一点规矩都不懂。”男人眼底对她的嫌弃半分都不掩饰的。
“嗯,我就喜欢这样叫。”吐完,陶然浑身都无力,倒在他怀里,娇软的声音问道,“顾老板,你知道怎么做爸爸吗?”
怎么做爸爸?
从小,别说父爱,连母爱他都没有得到一点。
对他来说,爱他的父母、相亲相爱的家庭一直都只存在他的梦里,一个是他可望不可及的梦。
“不知道,”男人的语气也是温柔的,“但我会试着做一个合格的爸爸。”
陶然相信他说的话,手摸着还是平坦的小腹,“嗯,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爸爸。”
“陶然。”
“嗯?”
“你别怕,我对你会比对孩子更好。”
陶然勾起唇角,“你傻啊,你还真以为我会跟孩子吃醋?”
两人静静相拥。
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也很顽强,两次就有了。但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陶然觉得她和顾淮云之间多了一层再也剪不断的纽带。
成了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那碗鲫鱼汤,他一个人全喝了。陶然矫情,不想吃饭,后来是顾淮云一口一口给她喂的稀饭,喂了一小碗。
晚上两人直接睡在公寓里。
陶然也察觉出来他不想回别墅,好像就想自己静静地体会这种喜悦。
卧室的窗外,月光皎皎如细盐,给房间里蒙上了一层纱。
顾淮云平躺着,陶然趴在他的胸口上。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想打破这种静谧又安逸的气氛,只有一室的月光在无声地流淌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陶然攀着他的肩头,唇凑到他的唇边,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
碰完没走,借着皎洁的白光,男人深邃又平静的眼眸,她看得一清二楚。
呼吸几乎是在两人视线交接的时候变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陶然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含住了他的唇瓣。
睡裙下,他粗粝的大手探了进来。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陶然放任着闭上了眼,像往常的每一次,把自己交到他手上,让他带领着自己去飘荡在人世间最美的感官刺激中。
只不过,预期中更亲密的接触却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便落入了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里,他好像在克制。黑色的瞳仁压抑又深沉。
陶然受不了他这样看她,哑着声问,“怎么了?”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明明很想要却又停下来。
顾淮云翻身,撑在她的上方,又引下脖颈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笑道,“想要?”
陶然在被子里扭了扭,像条蛇一样,以为他在故意吊她胃口,回答得很诚实,“嗯。”
“不给。”
陶然的指头狠狠地戳着他的胸口,“顾老板,别拿乔,好好地做个人,可以吗?”
男人吃吃的笑声闷在她的脖颈间,“傻子,你现在不能做。”
“!”
陶然不解又郁闷,“不能做是什么意思?怕少儿不宜?”
“你现在刚刚怀孕,对胎儿有影响。”
“……”
陶然震惊了,“所以我现在是吃也不能吃,做也不能做?”
男人又是一声笑,“猴急啥,等你生完不就可以做了?”
陶然的脑子转得比什么时候都快,“生完?那要等几个月?!!”
“呵呵……”男人从她身上下来,倒在枕头上笑个不停。
“但是之前不都还有做吗?还不知道怀孕之前。”陶然的反应迅速,一下抓到这个大漏洞。
顾淮云捏着她的鼻子,“之前?之前我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能由着你胡来?”
她胡来?
他怎么这么好意思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呢?这种事是一个巴掌能拍得响的吗?
陶然审时度势一番,发现自己不死心也不行了,躺了一会儿,她问男人,“这么长时间不能做,那你忍得住吗?”
顾淮云看着天花板,幽幽说道,“三十年我都忍得住,你说呢?”
话虽这么说,但陶然还是担忧,“我听好多人说,男人都会在自己老婆怀孕期间出轨。”
“那是别人,我说过,只要我们不离婚,这辈子我都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不离不离,打死你我也不离。”陶然把自己缩起来,往男人怀里钻。
男人闷笑道,“打死我你也不用离了,直接守寡。”
陶然整个人都飘了,想入非非,“守什么寡,带着你的孩子和还有你的钱,再找一个!”
话音刚落——
“哎哟,我都快当妈的人了,你还打我?”
薄薄的被子里,她的屁股被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招呼了一巴掌。
男人把话撂在她面前,“不听话,就算你以后当奶奶了,我也要打你。”
“……”
人生真的是多灾多难。
“打就打,谁怕谁,就是,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打?”
“行,这个答应你。”
她的人生中最不平等条约就这样诞生了。
“睡吧。”男人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暗哑的嗓音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被拉扯得很有质感,像一只手无端拨弄着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她的欲望来得快,去得也是匆忙。月夜静谧冗长,陶然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等身边的女孩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顾淮云才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从女孩身下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顾淮云起身,走到了卫生间。
没多久,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间隙夹杂着一两声男人压抑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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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半夜醒来,想喝水,还没动弹,先感觉到腹部被压住了。不是很重,但能清晰地有知觉。
刚醒,眼皮太沉,半睡半醒间,她伸手去摸。
“顾老板?”等她知道是什么压在她腹部的时候,陶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手指绕着他的耳廓转,“你躺我肚子上干嘛?”
男人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把你吵醒了?”
“没有,”陶然想起来,身体却使不上劲,最后只好作罢,“我渴了,想喝水。”
闻言,男人掀开被子,落地,走出卧室。
应该是给她倒水去了。
陶然心安理得地躺着,等着他来伺候。
果然,顾淮云端着马克杯进来,“起来喝。”
见有人照顾,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矫情得要死,“起不来,你抱我。”
男人坐在床边,抬起她的上半身,陶然这才配合着把水喝了。
“还要吗?”
“不要了。”躺下后,喉咙的干涩瞬时得到了解脱,陶然又问回原先那个问题,“大晚上,你不睡躺我肚子上做什么?”
顾淮云帮她掖好被子,端着马克杯,把剩下的水喝完了。
知道他这是在逃避,陶然没让他得逞,“顾老板,你是不是太高兴了,高兴得都睡不着了?”
今晚的夜色太美,月光从窗户倾泻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陶然看到男人眉眼都沾满了笑意,唇角高高挂起,嗓音顽皮,“我刚刚和孩子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我是他老子。”
“……”
陶然也是服了他这清奇的脑回路,“他现在才多大,还打招呼。”
男人又是笑。
月光下,他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陶然心疼,“赶紧睡觉去,明天再跟你孩子卿卿我我,培养感情。”
顾淮云收了笑,终于肯顺顺当当地上床睡觉去了。
陶然想,第一次当爹当傻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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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陶然跪在马桶边吐得撕心裂肺,边吐边控诉,“你这什么破小孩啊,我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啥事儿没有,现在知道怀孕了,就可劲儿地折腾我。呕……”
“等他出来,看我打不死他我,呕……”
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后,陶然终于感觉好点。
今天要去医院做检查,她还得空腹去。可是,就算让她吃,她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搞不好刚吃下去又得全部吐出来。
哪怕她饿得眼睛都在发黑了,陶然也不敢吭一声。因为身边的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比她还糟糕。
自己痛苦其实不算最痛苦,真正的残忍是明明自己最在意的人在受苦,而自己只能束手旁观。
大奔里,季博在前面开车,顾淮云拥着她,神色凝重,“想吃什么,等检查完我就给你买。”
陶然想起小时候打预防针,陶利群就是这么哄她的,“等预防针打完,爸爸给你买好吃的。”
现在,她都这么大了,还有一个男人也愿意这样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