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瑞安到医院的时候,白靖南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柯瑞安拉过站在手术室外的郭明,问道:“什么情况?”
她刚才下了车是一路跑上来的,现在说着话,都气喘吁吁的。
郭明道:“得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很严重吗?”
“胸口被钢筋刺穿,恐怕伤到肺了。”
柯瑞安听着胆颤心惊,又看见郭明脱掉外套后,白色衬衫的衣袖上都是鲜红的血迹,她双腿发软,扶着墙在椅子上坐下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去工地。
郭明陪她一起等,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总早上好像精神很不好,当时是从施工到一半的楼梯上掉下去的。”
柯瑞安道:“他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郭明摇头:“没有,昨晚本来是约了十七局的几个领导吃饭,白总临时有事,还是我和李副总代他去的。”
是!昨晚从餐厅出来和她发生口角后,他应该就回去了。
郭明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要没伤到心脏问题都不大。”
虽然这么说,柯瑞安的心还是一直提着的,她甚至怪起自己,当时她要是在他身边,可以看着他,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圣庭打电话过来,她才记起中午和赵圣庭还有约。
她向赵圣庭道歉,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现在她哪有心情吃东西。
赵圣庭难得沉默了会,问她:“需不需要我过去?”
“不用了。”
“好,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圣庭……”要挂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又向他说对不起。
赵圣庭道:“对不起什么,一顿饭而已!”
挂了电话,赵圣庭握着电话的手收紧,对不起!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不仅仅是中午的这一顿饭她失约,是后面所有说好的事,她恐怕都要失约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刻,柯瑞安在这场煎熬的等待中都快要虚脱了,医生说手术很顺利,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柯瑞安掌心贴着胸口,暗暗喘口气。
但医生也说毕竟伤得重,不能掉以轻心。
柯瑞安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等下病人会送到病房,麻醉药过后他就可以清醒过来。”
郭明去办住院手续,柯瑞安跟着护士到病房里去。
躺在病床上的白靖南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
柯瑞安轻轻的掀开被子一角,伤口处刚裹上的纱布透出一团殷红的血迹。她怕弄痛他,只是看了看就重新帮他盖上被子。
郭明进来,道:“你先去吃饭吧,白总可能还得要一会儿才能醒过来,我留在这里就行。”
“我不饿,你们都回公司吧。”
郭明也知道她这时候不可能会走开,就没再劝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问她:“瑞安,我听说你要辞职?”
柯瑞安点头。
郭明扶着门框,道:“干得好好的,为什么,我想白总也舍不得你走。我听小文说,这两天你不在,秘书办的人都差点慌了手脚。”
柯瑞安笑笑:“我有这么重要?”
郭明耸肩:“也许,我走了。”
白靖南在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终于清醒过来,迷蒙的视线中是柯瑞安晃动的脸,他喉咙干涩,想出声,可是刚张了张嘴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到胸口的伤,他吃痛的呻吟了声。
柯瑞安道:“你别动了,要什么,水?还是要叫医生。”
他摇摇头:“水。”
她倒了杯水,小心的扶着他的头喂他喝下去。
她道:“要在医院住一阵子,要不要通知你家人?”
他过了很久才虚弱的道:“不用,他们回来能干什么。”
确实干不了什么,他父亲,也是丰南的总裁,近年来和第二任妻子定居美国,只有在公司有重大决策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公司里,而他姐姐早已嫁到香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算回来,能做的恐怕也只是来病房看看他,至于他母亲,和他父亲离婚后平常就甚少往来。
他说:“请两个护工就行了。”
他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说几句话眼皮很快就又合上,可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又醒过来,吃力的转动着头,问她:“去哪里?”
“你现在吃不了别的东西,我回去熬点粥过来,顺便收拾下住院要用的东西。”
他听了才点点头继续睡。
到他的住处,柯瑞安发现自己才几天没过来,他的冰箱里除了两罐冰镇啤酒和几颗鸡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向来有洁癖的他,房间浴室竟然都有些凌乱,看得出有一段时间没有收拾了,柯瑞安皱眉,难道连钟点工阿姨都被他辞了吗!
她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还是认命的弯腰收拾,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时,不禁自嘲的笑笑,郭明说她重要,大概她的价值就是体现在这种时候!
接着去了趟超市,最后提着在厨房里熬了两个多小时的营养粥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冬天的江乐,六点多钟外面就已经是朦胧的夜色了。他早就醒过来,靠在床头。
伤在胸口,他连手都没办法抬高,柯瑞安把粥倒到小碗里,一口一口的递到他嘴里,她喂,他吃,病房里俩人都沉默着。
突然,他道:“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柯瑞安拿着调羹的手顿了顿,一小勺子粥停在他唇边。
她没回答,只道:“吃吧。”
白靖南把脸转开,固执的问道:“几点?”
柯瑞安把手中的碗放下:“早上八点。”
“就那么想走?”
她低着头的视线中看见他伸过来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握住。他声音还是沙哑的,道:“别走了,嗯?留在我身边,以后不对你凶了……”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瑞安,我们试一试……”
柯瑞安抽出手,道:“看护晚上就会过来,我先回去了,自己休息好。”
他在背后叫她:“明天早点过来。”
门合上,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