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双怅然不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同桌的灵轩听闻二人说起黑水寨,顿时来了兴致,插道:“这事我知道啊!”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灵轩。
灵轩道:“你们所说的黑水寨,那便是我师姐戏水莲的居所。她奉我师父凤仙师太之命,在那黑水寨的水面建了一座竹楼。目的便是为了守护那竹楼后的一块神石。”
“据说那块神石吸天地之精华,聚人间之灵气,可镇邪避凶,保万世太平。可不想被太阴教的奸人发现,一把火将竹楼烧了,那块神石也在火海中消融不见了。”
灵轩说着叹了口气,续道:“至于我那可怜的师姐戏水莲,及那寨中上上下下,几百号的兄弟也被太阴教的奸人所害。从竹楼后面的山洞里逃出来的弟兄寥寥无几。”
“其余的大多被突然坍塌下来的乱石埋压在了洞中。其中就有你们说的一个叫叶青峰的。这也是那些逃出来的弟兄之后跟我说起的。”
“事后我也带着兄弟前去废墟上探看过,没有发现生者,整个洞被夷为了平地,被埋在其下的弟兄,定是凶多吉少了。”
东渐欢见大家谈到伤心事,都显哀伤之色,插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今天是个故人重逢的大好日子,大家都应高兴才是。”
说着举起酒杯,与大家同饮了一杯后辞去。
东渐欢与倾国走后不久,倾城也称有事离席去了。
灵轩因奇向东渐离问道:“适才我见倾城、倾国两位姑娘长得好生相似,不知她们是何关系?”
东渐离解道:“你们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是同胞姐妹,原是中原人。家中父母因被那太阴教所害,故而流亡此地。”
“正巧被我二哥碰见,见其还算生得俊俏,生事也确是可怜,便将二人收留在了府中。”
“二哥把姐姐倾城姑娘,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妹妹倾国姑娘,则留在了自己身边,做了爱宠。”
凌无双又疑道:“先前我进院之时,见倾城姑娘手握宝剑,气定神闲,步态轻盈,应是习武练功之人,不像是柔弱无力的可怜女子。
东渐离笑回道:“这你又有所不知了。她确是会些武功,但那些都是我教予她的。”
不知不觉地夜幕降临下来。灵轩知得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便称旅途劳累,早些休息去了。
见夜色美好,东渐离带着凌无双来到了院中散心。因东渐离身体虚弱,凌无双便一路搀扶着他。
二人绕过假山,横过荷塘,来到了谢水楼台前。
桂花飘香,夜色明粲,东渐离触景生情,来了诗意,慨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凌无双听后,怅然对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东渐离笑道:“为何如此悲天悯人?今夜应是良辰美景,醉酒欢歌才是!只可惜汝辈女子喝不了烈酒,饮不下杜康,自也醉享不了人生!”
凌无双嘲道:“如此体况,还想着酒,看来你辈男儿也真是要醉‘死’梦生才休!
东渐离听罢,仰天长叹道:“如得美人兮,何苦美酒兮!别来经年兮幽思难忘,幽思难忘兮唯有杜康!”
“江南四少身边怎会少了美人?”凌无双暗指倾城问道。
东渐离妙语连珠地回道:“人与人兮心不同,酒与酒兮味不同。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异梦而同居,相厌以终生。”
听罢,凌无双默然不语,突地想到了谢尚风:这奸贼,这负心汉,怎会还能想起他?是仇!是恨!是孽障!这生怎能忘了他?痴心错付,妄负了有情人。
凌无双将眸转对,夜晚下的东渐离的脸瞧得特别的真切。莫非错负了的是他?瞧他一脸的相思愁容,是为了谁啊?凌无双矛盾了。
东渐离突地话道:"天啦,你……你的眼睛好美!澄明如月,似这黑夜里的一盏灯,似这晚空里的一轮月。"
凌无双听得这话,忙将眼神避了开道:“是吗?”
东渐离又绕到了眼前,看着凌无双那双澄明深邃的眼,好似一眼看穿了前生今世的多少情缘。惊奇道:“你的眼睛怎么会变这样的?”
凌无双迟道:“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吓人?”
东渐离连忙摇头答道:“不吓人,相反,却是很迷人!你真不是一个凡人,异于常人。”
“我不像人像女鬼是么?”凌无双自嘲道。
东渐离摇了摇头:“若世上真有像你这般美艳的女鬼,那我倒也不怕鬼缠身了!”
凌无双笑了开来,叹道:“哎,是啊!有时人比鬼可怕啊!”
东渐离追问道:“是说我吗?我比鬼还可怕吗?”
凌无双笑而不答,只道天色已晚,相携回去了。
翌日清晨,东渐离与凌灵二人正用早膳,一人来报:“少主,湘西的马爷被害,特来禀报!”
凌无双一听“马爷”一称,陡地想到了马脸怪。忙向那报信的手下看去,一待细看,那人竟是“四怪”之首的李铁拐。
见他还是手拄一副龙头铁拐,一只废脚盘在铁拐上。只是比起前些年来苍老了许多,髭须已白。
听得信报,东渐离问道:“是被何人所害?是太阴教的人么?”
李铁拐回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被一位叫甚么‘慈悲大仙’的仙人惩戒致死。
“慈悲大仙?”东渐离嗤道:“真是无稽之谈!一听这名头,定是那太阴教的奸邪之徒买通匪徒所为,可惜啊!”
李铁拐道:“若果如少主所言,那湘西此刻想必已落入了太阴教的手中。”
凌无双岔道:“那马脸怪乃奸淫邪恶之徒,死了岂不随了天下百姓的愿?有何好为之叹息的?”
东渐离听凌无双识得马脸怪,奇道:“你晓得此人?”
灵轩抢道:“二位有所不知,那马脸怪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我姐姐此次前来,路经湘西,见得此等不平事,便替四少将那马脸怪的性命结果了,还了一方太平。”
李铁拐见得二位姑娘说话,便疑道:“二位是……”
东渐离引荐道:“这位是凌无双。想必你们见过的。这位是她的结拜妹妹灵轩。”
李铁拐听闻凌无双还活着,惊道:“凌姑娘能大难不死,真乃幸事!只是凌姑娘不明就里,就把那马脸怪置于死地,未免太过草率了?”
凌无双惑道:“莫非此人不该死?”
东渐离缓道:“凌姑娘确是误会马脸怪了。此人乃我亲手安插在湘西凤凰城的,旨在靠他能挡住西面的太阴教进犯。他这一死,恐怕湘西难保了。”
凌无双不明道:“甚么?那人武功低微,我且斗之不过,还指他保住湘西?”
“加之此人品行恶劣,生活糜奢,不作恶一方已然是天大的幸事,怎还可期他抵御外敌?”
东渐离笑道:“此人行为是有不检,但凌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人武功虽低微,却有一张长得出奇的马脸,故名叫马脸怪。”
“那太阴教的人虽个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也不怕马,但却独惧他那张马脸。”
“故这些年来,我抱病在此养身,无力西顾,托他掌管一方,才得保湘西至今安在。只怕他这一死,太阴教又要猖狂起来了。”
听完东渐离的话,凌无双恍悟过来,觉得世态人情,无绝对之好,亦无绝对之坏。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好似一时间让人辨不清了善恶。
这时又有一人进来禀报:“禀少主,华山信使来报,前日那太阴教的大掌司魅姬攻下了华山。”
“据说太阴教的人攻至华山山顶时,那华山派的掌门永不休已然气绝。山中空无一人,门下弟子早已散去…………”